第十五章（四）：莫聽穿林打葉聲
回到千鳳樓后，白玄楓三人將路上的事告訴了王大姐?！斑@兩伙人各自心懷鬼胎，不簡單啊?！毙≌溲a(bǔ)充道。
王大姐不說話，回憶著上回遇見他們的事?！斑@兩伙人都要找一個姓劉的男子，很明顯是有什么關(guān)系，估計(jì)是不共戴天之仇?！蓖醮蠼惴治龅?，她面向劉小江，“小江，這段日子你可要小心謹(jǐn)慎。要對元滄海姑侄有戒備之心?！?p> “是，老板娘?！眲⑿〗f道。
夜里，外面下著傾盆大雨，杭州城內(nèi)家家戶戶緊閉著門窗。伴隨著落在窗外樹葉上的雨聲，傳來一陣陣大風(fēng)，這陣風(fēng)很大，時不時傳來不遠(yuǎn)處瓦片掉落的聲音。“果真如師姨所說，外面這風(fēng)聲可真大啊?！卑仔鲗㈩^埋在被子里想，“誰怕？反正過不了多久就天晴了?！?p> 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嚴(yán)茁?，緊接著又是狂風(fēng)呼嘯，吹開了白玄楓房間的窗戶?！斑@風(fēng)雨可真大啊?！卑仔鲝拇采吓榔饋?，準(zhǔn)備將窗戶關(guān)上。忽然，一陣妖風(fēng)刮過，似乎有一道人影從白玄楓眼前略過。
白玄楓十分詫異，便從柜子里拿出劍，環(huán)顧著四周。忽然，那人影又從白玄楓眼前略過?！罢l啊，別鬼鬼祟祟的。出來！”白玄楓拿著劍指著窗外說道，“快點(diǎn)出來！”
“風(fēng)移竹影——”外面?zhèn)鱽韨鱽硪粋€嘶啞的聲音。忽然，一個披頭散發(fā)的人出現(xiàn)在白玄楓眼前。由于外面狂風(fēng)暴雨，電閃雷鳴，白玄楓看不清對方的臉，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先不管這人是人是鬼，假裝刺一劍再說。”白玄楓心想。他對準(zhǔn)那人的左臂刺了一劍，只見那劍已經(jīng)刺如那人的肌膚，但對方卻依舊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見了這種情形，白玄楓將劍收回，又看了眼劍身，只見那劍上全是雨水，沒有鮮血?！霸摬粫莻€幻覺吧?！卑仔餍南搿；仡^一看窗外除了雨什么也沒有。
隔天一早，白玄楓起床去找劉小江，準(zhǔn)備將昨晚的事告訴他。“大哥！大哥！昨夜風(fēng)吹雨打，我似乎看見一個人從窗外略過。”他來到劉小江房門前。劉小江沒有開門，隔著門板，白玄楓感到一絲殺氣和不祥的預(yù)感。白玄楓感到不妙，急忙推開門板，看到眼前情景——劉小江靠在墻上，腹部插著一把匕首，房間里一片狼藉，桌椅橫七豎八地倒著，就連掛在窗戶邊上的布也被扯了下來?！按蟾?！”白玄楓沖上前，扶起劉小江。
“有人從窗外翻進(jìn)來……”劉小江指著窗戶說道。這時，王大姐、譚姐和一個大夫急匆匆地走進(jìn)劉小江的房間。
“師姨，昨晚到底發(fā)生什么？”白玄楓問道。
“這刺客真狡猾，很會挑日子?！蓖醮蠼阏f道，“雷雨天正好能掩蓋聲音。”
“剛才我去叫小江燒飯，發(fā)現(xiàn)……”譚姐一邊擦著淚一邊說。
大夫?qū)⑿〗共康呢笆装纬?，又上了些藥，再用布裹著，說道：“唉，為時已晚，只能用些要來維持生命?！?p> 白玄楓拿起那把匕首，這把匕首十分精致，刀面上刻著兩行小字手柄上刻著一顆松樹和三朵黃花，尖刃上刻著“杭州一文道，留名凡世間”?！皫熞蹋@匕首是什么來頭？”白玄楓將匕首遞給王大姐。
王大姐拿起匕首端詳了一會，似乎想起了什么，說道：“刀面上寫的詩很有蹊蹺，‘杭州一文道，留名凡世間，‘道’同‘刂’，‘文’與‘刂’為‘劉’，‘留’同‘劉’，而且后文又有一個‘凡’字，……想必這與杭州首富劉家莊莊主劉凡有莫大的關(guān)系?！?p> 一聽到“劉凡”這個名字，白玄楓想起之前碰上的劉有慧，便覺得這件事肯定有蹊蹺，心想：“劉大莊主近日低調(diào)，很少干壞事。莫非劉有慧與大哥發(fā)生了矛盾，劉有慧一怒之下找了個殺手把大哥捅傷了？”
“若小江真的是那姓劉的傷的，我要跟他拼命！”譚姐悲憤地說道。
這時，劉小江薇薇蘇醒，說道：“三思啊。”說罷，又暈過去了。
王大姐沉思了半晌，說道：“這件事必須查個水落石出。”白玄楓拿起劍，嚴(yán)肅地對王大姐說道：“師姨，我和大哥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此事我不查清，誓不為人?！币慌缘淖T姐也表示同意白玄楓的說法。
見二人意志堅(jiān)定，王大姐很是欣慰，說道：“老白，你拿著這匕首去劉家莊問個明白?！边@時，白玄楓似乎想起什么，問道：“師姨，劉凡雖然是杭州城的首富，但他的劉家莊位置隱秘，不易尋找。”
王大姐聽后，拿出賬本，翻看了一會，說道：“有一回劉有慧那小子來咱們這里搗亂，摔了四個名貴的花瓶，他允許我們親自上門討債……他說到西湖湖畔跟著一個穿黃衣服的船家去一個‘問花軒’的地方?！?p> 知道路徑后，白玄楓和譚姐急忙來到西湖湖畔。此時外面下起了雨，停在西湖邊的船家也紛紛撤走了，只留下一艘小船。“來晚了，船家都走了?！卑仔餍南?。這時，那留在原地的船夫穿著一身黃衣，還帶著一頂草帽。
“大爺，我們要去趟‘問花軒’?！卑仔髡f道。
船夫看了白玄楓一眼，問道：“干啥去的？”
“我和嬸嬸要找劉大莊主談生意。”白玄楓答復(fù)道。船夫打量著二人，最終允許他們上船。
在船上，船夫問道：“談生意，什么生意??？”
“我們得到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想要賣給劉大莊主?！卑仔鞔饛?fù)道。聽完對方的話，船夫也沒再問什么，繼續(xù)劃著船。
半晌，二人到了“問花軒”入口?！皢柣ㄜ帯遍T口環(huán)水，種著荷花蓮蓬。岸上種著白芍藥，左右兩邊種著石榴，上面綻放這橘色的花。站在一邊的三個侍衛(wèi)見陌生人來了，便用長刀攔住二人的去路。“我們找劉大莊主談生意?！卑仔髡f道，他將匕首拿了出來。三個侍衛(wèi)將信將疑地帶著二人進(jìn)入“問花軒”。
“問花軒”果真名副其實(shí)，里面綻放著各種花草。四周的柱子上纏繞著藤蔓，左面種著牽牛與黃蘭，右面栽著紫薇木槿。一排松樹綠竹環(huán)繞，將這片景色包圍著。這時，一陣風(fēng)掠過，白玄楓感到一絲陰冷，回頭看了看周圍，眼前只有兩棵樹，一個是松樹，另一個也是松樹?！斑@幾場雨都讓夏天變冷了?！卑仔餍南?。
這時，二人來到一棟房子前。白玄楓見了，心想：“想必這是劉大莊主住所，比起這兒，十堰‘清塘山莊’更勝一籌。”正想著該怎么跟劉大莊主說話時，帶路人敲了下房門。門內(nèi)傳來一個聲音：“何人在此光臨寒舍？”
帶頭的侍衛(wèi)說道：“馮總管，談生意的人來了?！?p> 不一會，一個穿著綠衣服的人開了門，說道：“原來是小章啊?！?p> “馮總管，這姑侄二人是來跟老爺談生意的。”章侍衛(wèi)說道。馮總管看了眼白玄楓二人，覺得他們儀表堂堂的確是來談生意的，便笑道：“既然是來談生意的，跟我來吧?！闭f罷，便示意二人跟過來。
二人跟著馮總管來到房子里?！榜T大叔，您是劉大莊主的……”回想起剛才的情景，白玄楓想要問清對方的身份?！氨扇笋T伉平平無奇，只是莊主四護(hù)衛(wèi)之一……其實(shí)就是個大管家，這‘問花軒’只是莊主給我安排的住所?！苯又麕е仔鞫藖淼介T外。門外又是一片湖，只不過湖面上長者一片片蘆葦叢。
“上船，見莊主?！瘪T伉說道。不久，小船沒入了蘆葦叢中。半晌，三人路過一棟名叫“漣水榭”的一棟房子，這房子周圍種著奇花異草，在那房子不遠(yuǎn)處也有一動宅子。這宅子建在亂石之上，門上帖這個“儲”字。相比旁邊那棟房子，這間宅子顯得比較樸素。見了這兩棟房子，白玄楓心想：“想必這里肯定是劉大莊主的屬下的住所。”果不其然，“漣水榭”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馮大哥，你又帶來什么人來了？”
“二妹，這是跟莊主談生意的。”馮伉喊道。緊接著，一個拿著絲竹的青衣女子從房里出來，靠近三人，笑道：“是生意人嗎？萬一是賊人呢？讓我陳淑真鑒別一下?！?p> 馮伉笑著介紹道：“她是我二妹，姓陳名淑真，也是四大護(hù)衛(wèi)之一，其實(shí)是教少爺小姐樂曲的。住在她旁邊的是我三弟，儲——”一語未了，一個戴著草帽，手里拿著雙刀的大漢跑了過來。
“二姐，你剛才說有賊人？”大漢問道，“告訴我賊人躲在哪，老子褚天啟不把他打得——”
“三弟，你誤會了，沒有賊人?！瘪T伉笑著解釋了之前的事，“你四弟呢？”
“你說老四？他估計(jì)要找少爺被《論語》了?！瘪姨靻⑿Φ?。就這樣，一行人乘著船來到劉家莊大門口。
不久，一行人來劉家莊。劉凡不愧是杭州首富，莊院內(nèi)裝飾得琳瑯滿目：扎入莊內(nèi)，銀光萬道滾紅霓，只見那莊大門，碧沉沉，金碧輝煌；明幌幌，珠光寶氣。南北角擺玉香爐，瓊香繚繞。東西邊放瑪瑙瓶，瓶中插著幾支彎彎曲曲花枝。
“請問莊主人在哪里？”馮伉問道。
“報(bào)告總管，莊主他剛才在寢室里。”一個仆人說道。
“知道了?！瘪T伉說道。
馮伉帶著白玄楓二人離開正廳。出來門，白玄楓看見一大塊假山擋住自己的視線，隱約間還能從縫隙里看見幾朵花。繞過假山后，眼前景象突然開闊。整個院子簡直是個竹林，左側(cè)是涼亭，里擺放著古琴，亭子上面的匾額寫著“班枝亭”二字，下方是一個水塘，周圍種著紅花。中間的竹子較少，能看見一間屋室，不論墻壁屋頂，都被漆成碧綠。這屋室共有四扇窗子，屋上的匾額寫著“碧竹”。
那房子里隱約間傳來一個聲音：“有慧，《論語》背到第幾章了？”隨后又傳來一個好似劉有慧的聲音：“先生……這……”
“這是四弟衛(wèi)沅先生的住處。”馮伉說道，“他在教書，我們不打擾他?！闭f罷，便帶著二人朝右側(cè)走去。庭院的右邊的竹子比左中兩邊更多，只露出一條小路。
經(jīng)過曲曲折折小徑之后，白玄楓又看見了煥然一新的景色。周圍是水塘里面養(yǎng)著兩三只鴨子和幾條鯉魚。右側(cè)是廊榭，白玄楓走到半中央看見一拱石橋，橋上雕刻著盛開的菊花。在石橋的另一端，有個石桌石椅，石桌上擺著棋盤，地上放著個香爐。
又走了好一會，白玄楓看見眼前的庭院第三次變化，庭院大門是原本，上臂上掛著照燈。當(dāng)他進(jìn)入院后，中間道路上豎著一塊石牌，上面沒寫字。左邊是走廊，墻壁上生長著爬山虎。這走廊通往著一間屋室，上面的匾額寫著“荻花苑”三字。右側(cè)出了一些假山，就是幾棵楓樹和一個小池塘。面對這變化萬千的景色，白玄楓無心欣賞。
終于，三人來到了劉凡的寢室?！拔胰ジf主說一聲?！瘪T伉說道。他敲了下大門，門內(nèi)傳來一個比較嚴(yán)厲的聲音：“有慧，你是不是又逃課了？”
“莊主，是我啊?！瘪T伉說道，“有兩個談生意的?！?p> “讓他們進(jìn)來。”劉凡說道。
進(jìn)入寢室后，白玄楓將匕首從袖子里拿出，說道：“屬下冒犯，這把匕首十分名貴，希望莊主能好好鑒賞?！?p> 劉凡接過匕首，看了一會，頓時臉色大變，看向白玄楓，問道：“小兄弟是從哪里得到這匕首的？”
“劉大莊主，這把匕首跟你息息相關(guān)，可要好好看看啊?！弊T姐走向劉凡。突然，她臉色一變，驚訝地喊道：“居然是你？！”
劉凡抬起頭，也呆了，拉住譚姐，說道：“小譚，你居然來找我了！”二人呆了一會，便拉住對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起來，在此期間，譚姐將早晨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白玄楓被夾在中間，一時摸不清頭腦，問道：“這到底怎么回事??？”
“唉，說來話長啊?！眲⒎查L嘆一口氣，“這還不是我當(dāng)年犯的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