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二):黃蘆葉亂搖風(fēng)
深夜里,白玄楓感到屋內(nèi)悶熱,擦了把汗后便打開窗子透風(fēng),順便欣賞一下風(fēng)景。只見窗外紅廖花鮮艷繁簇,映著明月的光輝;湖邊黃蘆葉凌亂,隨著湖上的風(fēng)搖動。湖面遼闊且又空蒙,將水中的天星搖亂攪碎?!靶蕾p一下這般景色也挺好的?!卑仔餍南?。
突然,一陣涼風(fēng)刮過,白玄楓感受到了一股殺氣,抬頭一看,一道黑影從天上略過。緊接著,窗外發(fā)出一陣騷亂聲,驚起蛙聲一片,時而傳來在水中行動的聲音,時而傳來一陣沙啞的叫聲,不知是人是鬼?!澳怯钟腥藞D謀不軌?”白玄楓心想,“莫非那姓陰的不長記性,想要用同一種手段殺害梁先生?”想到這里,他悄悄翻出窗子,打算看個明白。出了客房,白玄楓撥開蘆葦叢,四處張望。
就在這時,那陣吵鬧聲隱約間,他看見一道瘦長的影子從眼前略過?!皠e想得逞!”白玄楓快步靠近那身影。那身影似乎聽見不遠處白玄楓的腳步聲,急忙溜到對岸。白玄楓見狀,也悄悄跟了上去。“原來是一只貓啊?!卑仔髡f道,他看見只貍貓正叼著一只被咬斷脖子的黑鳥。估計這貓夜里外出覓食,恰好看見這只黑鳥,從而與其毆斗,發(fā)出了騷亂聲。
“慢慢吃吧,我就不打擾你了?!卑仔餍χ鴮δ秦堈f。
隔天一早,白玄楓聽見正廳里傳來一陣動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大驚小怪的?!彼嘀劬Q上衣服。出了門,白玄楓看見蕭憶塵以及上官丹紅以及坐在正廳里了。正廳的角落里有一黑一白兩只大貓正吃著死黑鳥肉。
“你終于出來了!”上官丹紅笑道,“剛才盟主來信,說一會就過來。我們可要好好迎接才是啊。”
聽完此話,白玄楓立刻整理好衣衫,與眾人一起等待。過來半晌,一個頭戴幃帽,風(fēng)塵仆仆的人和兩個隨從劃著船,穿過蘆葦叢出現(xiàn)在“斷水塢”門口?!氨硇?!”梁稍與上官丹紅二人急忙站起來上前迎接。見此情景,白玄楓二人也跟著前者迎接盟主。
“表弟妹不必這樣?!豹毠滦姓f道。又見表弟妹身后的白玄楓二人,便笑著讓他們起來。又見了角落里的貍貓,問道:“誒,‘烏蟬’和‘一捧雪’什么時候?qū)W會抓鳥了?上次來的時候,這它們還半大不大呢?!?p> 梁稍聽了,笑道:“它們早就會了。說也奇怪了,這兩天斷水塢邊一直出現(xiàn)各類飛鳥,尤其是黑鳥!”就在這時,一只渾身是水的貍貓叼著一只拔了脖頸毛的黑鳥走了進來。
“廖花,你又把野鳥帶來,都說了幾次了?!比鹣阋贿厡⒑邙B從貓嘴里拿出,一邊用布擦去它身上的污泥。
見了這只黑鳥,白玄楓想起昨夜的看見的事,忽然感到不妙,心想:“該不會是黑鴉韓盯上這吧?!庇忠幌氚l(fā)覺自己早已不在通緝榜上,便打消了這個想法,“夏天早已來了,魚兒和蟲子跑出來,天上飛的鳥自然會出來覓食?!?p> “表兄,昨日有人前來,說有件要事要跟你稟報。”梁稍說道。說罷,他示意白玄楓與蕭憶塵二人上前。
獨孤行見了白玄楓,問道:“白少俠,杭州那邊太平嗎?”
聽完此話,白玄楓想起對方在汴梁時的委托,答復(fù)道:“說來話長啊,杭州首富劉凡被花之葬這妖女滅了……”說罷,他將在杭州的事告訴了獨孤行,又言道,“若劉大莊主沒有遇上他提到過的‘印月’,事情也不會發(fā)展到今天這個地步?!?p> “在東海的事更讓人心驚肉跳?!笔拺泬m說道,他將在東海的調(diào)查告訴了獨孤行,且又將那只毛筆遞給對方。
獨孤行拿出一張紙,看了眼上面的內(nèi)容,嘴里吐出了兩個字:“禽獸?!闭f罷,將那紙放下。白玄楓將那紙拿起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正賢莊里發(fā)生,就連白玄楓自己都不知道的荒唐事,寥寥數(shù)筆下,盡是些人與人之間偷雞摸狗,男盜女娼……
“與幽蘭島來訪的天殘使翟子興很可能與唐家堡關(guān)系密切?!笔拺泬m說道,“或不定還跟翟興師有關(guān)系?!?p> “確實古怪?!豹毠滦姓f道。
“二位一路也不容易,在小莊上多留幾日吧?!绷荷哉f道,“此事復(fù)雜,我們從長計議?!?p> 午飯后,白玄楓在瑞香的提議下暫時放下心中的包袱,在斷水塢附近散步。出了客房,白玄楓看見院落邊有扇門。進了門,一座石橋出現(xiàn)在白玄楓眼前,周圍種著各類奇花異草,一旁的石頭上刻著“瀉玉”二字?!斑@座橋不是白的,怎么叫‘瀉玉’呢?”白玄楓心想,“周圍花還挺香的,干脆叫它‘塞香爐’吧?!?p> 在橋上,白玄楓低頭向下看去,頓時明白為何此地名叫“瀉玉”,只見一條瓊瑤白壁般的瀑布從橋洞中間流出,正符合“瀉玉”二字。對岸邊有座宅院,上面的匾額刻有“碧天館”三字,大門中間的石頭正中間寫著“柳岸蘆灣”四字,左側(cè)又寫著“獨孤行”三個小字。“想必盟主大人就住這里吧。”白玄楓心想。
離開碧天館,白玄楓又向西行,穿過三扇石門,看見一座木樓豎立在眼前?!啊Q影樓’”白玄楓看著門上的匾額說道。他看了眼四周,發(fā)現(xiàn)別無出路,只好推開大門,打算穿過此樓,另找出路。
進了門,白玄楓繞過屏障,只見這樓里大多數(shù)的門都有簾布遮擋,正廳的中央擺著一盤子點心。好在這樓的結(jié)構(gòu)不太復(fù)雜,白玄楓很快就看見鶴影樓后門?!翱催@的擺設(shè),應(yīng)該是上官丹紅的住所吧?!彼粗鴴煸趬ι系蔫F鞭說道。離開鶴影樓,白玄楓沿著路來到一處紅廖花叢中。
“走了一圈,居然繞回來了。”白玄楓看見自己房間的窗戶開了,眼前的景色也正是昨夜所看到的。
這時,白玄楓看見不遠處有幾張凳子和一個釣竿,便心血來潮地去垂釣,不一會,一條肥魚被白玄楓拉了上來?!肮植坏盟B多,原來這的魚蝦這么肥妹?!卑仔餍南?。突然,他看見不遠處出現(xiàn)一道水文,似乎有個巨物浮了上來,過來半晌那物又沉了下去。
“莫非是條大魚?”白玄楓心想。想到這里,他撩起庫管,拿起漁網(wǎng),走向那處。就在白玄楓快要捉住那條大魚時,驀然,他感覺自己的腿被一只手抓住,低頭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大魚”,而是一只腐爛斷臂。白玄楓見狀,急忙將其撈起來,又向前走了幾步,在一個草堆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斷了一截手臂半爛尸骨。好巧不巧,白玄楓網(wǎng)里的斷臂正好能街上那尸骨。
回到斷水塢后,白玄楓急忙告知眾人關(guān)于從水里撈出斷臂的事。獨孤行走向前觀察那支斷臂,又身手抓起上面的衣物,看了一會,言道:“此人可能是唐家堡弟子,你看他手中的十字弩就知道了?!?p> 梁稍見了,十分詫異,問道:“斷水塢與唐家堡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一旁的上官丹紅似乎想起什么,對梁稍誰說道:“二表兄,此事可能與半個月前那三個刺客有關(guān)?!?p> “確實有理。”梁稍說道,“半個月前有三個刺客來騷擾這里,一個手里拿著十字連弩,另外兩個一個拿長鞭和短劍,一個好像拿著一根羽毛……”說罷,他開始講述半個月前發(fā)生的事。
正當(dāng)梁稍準(zhǔn)備熄燈睡覺時,忽然間看見不遠處草叢里有個人拿著十字弩悄悄朝自己靠近?!昂牵覐奈匆娺^如此蹩腳的刺客?!绷荷哉砗靡路?,拿起劍,做出準(zhǔn)備。突然,一把利劍刺中那人的腿,那人吃痛摔倒,又乘機射出一箭。透過窗戶,梁稍看見拿短劍的是一個戴著豺面具。那拿十字弩的一驚,急忙連射五只弩箭,三只刺穿了豺面具的短劍,兩只擊中對方的左臂。
就在拿十字弩的要再次反擊時,對方拿出一根鞭子,竟將那幾只弩箭卷了起來。拿十字弩的見了,從口袋里掏出幾把飛刀,甩向?qū)Ψ?。豺面具?cè)身一閃,還順手接住一把飛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對方推開。
只聽“啊”的一聲慘叫,豺面具滿手血的叢一盤走了出來?!磅磕_?!彼f道。突然,三只黑鳥從草叢中飛出,見到豺面具就是瘋狂的啄咬。緊接著,一個披著黑衣的人甩出一把羽毛出現(xiàn)在豺面具面前?!澳憔褪晴婋x大人口中所述的壞家伙吧。”豺面具說道。
“原來你就是那姓鐘的走狗啊。”那人說道,“真是豺狼當(dāng)?shù)??!闭f罷,他化作黑風(fēng),閃到豺面具面前,掐住對方的脖子,消失在梁稍眼前。過了半晌,那二人再也沒出現(xiàn)過,只聽附近的傳來更夫和官兵的聲音,估計二人打斗時被巡邏的更夫看見了。
聽完梁稍口中所說的事,白玄楓感慨道:“鐘離哲啊,你的屬下們都淪為階下囚了,你居然還不死心?!?p> “白少俠認識那‘鐘離大人’?”上官丹紅問道。
白玄楓聽后便將之前的事告訴眾人,又補充道:“穿黑衣的肯定是‘黑鴉韓’,江湖上哪能找到第二個整天帶著烏鴉的人?!?p> “這幾天斷水塢附近常常有黑鳥出沒,恐怕跟白少俠你說的黑鴉韓息息相關(guān)?!鄙瞎俚ぜt說道。
“那天的唐門刺客估計與你們在東海遇上的天殘使息息相關(guān)。”獨孤行說道。
這時,蕭憶塵似乎想起什么,問道:“梁先生與這些人無冤無仇,為何他們一直針對你?”
“恐怕他們想用梁先生的命來吸引盟主,然后在加害盟主大人您……”白玄楓說道。
獨孤行聽完此話,沉思一會,說道:“他們不是來殺人的,而是來搶《武道仁經(jīng)》的。”又看向白玄楓,“我將其藏在碧天館里。”
此時瑞香給眾人端上的紅蓼花湯,湯色血紅。獨孤行喝了口湯,幾滴鮮紅的湯水從縫隙中流出,順著他的胡子流到衣衫。獨孤行看著深紅湯面,說道:“這幾日大家要多多小心?!庇挚聪虬仔髋c蕭憶塵二人,正色道:“二位多留幾日,等危險過后再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