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觸及底線

　　顧府——

　　“小姐，您明日真要同皇上去退婚？為何不讓老爺去？那樣雙方都不會下不來臺”蝴蘆正在一邊為顧清辭更衣，冰棠則是去了廚房，熬了些安神的藥，她家小姐每晚晚睡早起總是勞累暈倒，所以每晚幾乎都要喝藥才能睡得踏實

　　“如果讓爹爹去了，說不定兩人會更下不來臺”顧清辭莞爾一笑，自己爹爹自己清楚，除了能在討論武藝上的事贏得頭籌，其他的還真沒見過能聊上兩句的

　　“這既然是老爺和皇上定的，退了不是也由兩人商量比較好嗎？”蝴蘆只了解她家小姐，卻不怎么了解自家老爺和夫人，屬實有些偏袒的明顯

　　“你想啊，爹爹除了會說武藝上的話之外，他還會說什么啊，而且皇上才剛剛答應這門婚事，后腳就被自己兒子來退了婚，爹爹去找皇上，皇上更是下不來臺，覺得自己對不住爹爹，所以還是我本人親去比較妥當，雖說婚姻之事應該聽取父母的，但我認為兩情相悅便足夠”顧清辭換個衣服后，抬著步子輕飄飄的坐在了梳妝臺上，卸掉頭發(fā)里的簪子，三千青絲如瀑布，直垂地面，蝴蘆則是順手那起梳妝臺上的梳子，梳理著顧清辭的發(fā)絲

　　“是蝴蘆沒想到了”蝴蘆看著顧清辭的發(fā)絲，自嘲的說了一句，以前這種事都是自己能想到的，今日是怎么了

　　“也不怪你沒想到，許是你太勞累，一時沒想到罷了”顧清辭安慰著蝴蘆，蝴蘆暗自驚訝，好像每次不論是誰，只要有一點想法，小姐總是能猜到

　　“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設身處地站在那個人角度想一想也能想出來那個人下句要說什么話”顧清辭拿起了梳妝臺上放的一本棋書細細的看了起來，蝴蘆知道顧清辭看書不喜歡別人打擾她，尤其是下棋那些聚精會神的，更是大氣不敢出，所以梳理完顧清辭的發(fā)絲就慢慢的退出了房間，輕輕的關(guān)上了門

　　“蝴蘆，小姐又在看書??？”冰棠看見蝴蘆小心翼翼的從房間退了出來，八成猜到小姐在看書

　　“嗯，安神藥好了嗎？”蝴蘆看了看冰棠手里熱騰騰的藥，嘆了口氣

　　“下次再熬的早點吧”蝴蘆看著冰棠手里端著的藥，伸手拿了過來，放在了顧清辭的門前，雖然蝴蘆和冰棠都知道，顧清辭不會喝，但是還是抱有著一絲希望

　　“蝴蘆，這已經(jīng)是小姐第七次沒喝藥了”冰棠只能氣的踢了踢路上的桃樹，雖然顧府一路都有竹，但是到了顧清辭所用的地方，不是桃樹就是梨樹

　　“冰棠！那是大小姐親自種的桃樹！”蝴蘆剛放下藥，起身準備走，就看見冰棠一腳踹在了那棵桃樹上，冰棠習武，這一腳可謂是用盡了力氣，只見車輪粗的桃樹，裂了一條細微的小縫

　　“完了完了，我沒瞅見，怎么辦啊蝴蘆，大小姐會殺了我的！”冰棠一臉著急的看看這兒看看那兒，這可是小姐最心愛的樹，平日都是細心澆灌，那桃樹下還有棋陣，小姐沒事就在那兒下棋，剛才冰棠這一腳，讓本來干凈無暇的棋盤上多出一層桃花花瓣

　　“你們干嘛呢？”顧清辭站在窗戶邊皺著眉看著冰棠和蝴蘆兩人，這窗戶直對著桃樹，她剛剛看完棋書，準備坐在窗戶邊練練刺繡，推開窗戶就看見冰棠圍著蝴蘆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蝴蘆則是眼神復雜的看著桃樹的某個地方

　　“大…大小姐！您怎么…還不睡啊”冰棠眼神飄忽不定的看著顧清辭，手不停的在扣弄衣角

　　“大小姐，既然您現(xiàn)在有時間，不如把安神藥喝了吧”蝴蘆則是趕快扯開了話題，冰棠不是不會撒謊，只是這一次她慌了，沒反應過來

　　蝴蘆端著那碗湯藥走到顧清辭眼前，擋住顧清辭的視線，拿起湯藥對著顧清辭說：“大小姐，還請喝了這碗安神藥”蝴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冷漠的說著這一切，因為她不敢直視顧清辭的眼睛，顧清辭只要一眼，仿佛就把她整個人看透了一樣，只要看她就會緊張，那還不如不看

　　“蝴蘆，我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我記得白日里我還跟你說過”顧清辭眼神冰冷的看著蝴蘆，自作聰明的小把戲在她面前她最討厭

　　“大小姐，蝴蘆聽不懂您在說什么”蝴蘆的態(tài)度有些強硬，語速放快了些，只是語氣中帶著一絲顫抖，她當然懂顧清辭是什么意思，自己故意岔開話題，故意擋住她的視線，故意裝聽不懂，這些顧清辭她都知道了，但是為了冰棠，這氣她愿意受

　　“蝴蘆，我不想罰你”顧清辭盯著蝴蘆看了許久，硬是沒接過那碗湯藥，轉(zhuǎn)身朝著房門走去，蝴蘆見狀，立馬把湯藥放在了窗戶前的書桌上，一個箭步走到了門口，堵住了顧清辭，她知道自己這次犯下大錯了，自己能讓顧清辭這一晚出不來，那以后能嗎？遲早會敗露，但是自己已經(jīng)這么做了，要錯就算她的錯了

　　“蝴蘆，你明知這樣攔不住我多久”顧清辭的語氣越來越冷，真的生氣了，今日小姐沒想理會那程家大小姐，也是生氣，但更多的是對程大小姐自以為很聰明而感到無語，但是這次不一樣，雖說三人從小一起長大，但是顧清辭很少使喚她們，幾乎把她們當做好姐妹相待，有人欺負她們是低賤的丫鬟，顧清辭就會第一個站出來對那些人打架，明明打不過還非要沖上去，蝴蘆知道，她是真生氣了

　　“小姐，夜深了，您剛更了衣，雖說現(xiàn)在是夏日，但是夜里還是涼，不要染了風寒，還是呆坐房里比較好”蝴蘆死死的抵住房門，門后沒一點聲響，蝴蘆知道顧清辭還在忍讓她，不然早就一個椅子扔過來了，而且顧清辭雖說不會武功，但會暗器傷人，顧清辭以前就同她們講過，自己被人堵在屋里，門口站了一個侍衛(wèi)，顧清辭從發(fā)絲里拿出了三根銀針，對著門口飛了出去，三根銀針全順著門縫隙飛了出去，扎在侍衛(wèi)的穴位上，最后跑了出去

　　“蝴蘆……你還是讓大小姐出來吧，我冰棠一個人做的事我自己扛”冰棠實在不忍心了，蝴蘆為了保護她得罪了顧清辭，她們都很清楚，蝴蘆會有怎樣的下場，本來蝴蘆可以完全不管她離開的

　　“冰棠，你可是我妹妹，再說了，我也是為了大小姐好”蝴蘆笑著對著冰棠說著，突然脖子后一涼，一根細細的東西扎進穴道，蝴蘆苦笑了一下，果然，還是出手了，下一秒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冰棠剛準備跑到蝴蘆身邊，扶起蝴蘆，顧清辭就開門走了出來，越過蝴蘆，徑直走到冰棠身邊，冷冷的余光看著冰棠，冰棠頓時一身冷汗“大…大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帶著你姐姐下去，明日一早去顧府管家那兒消去你們的名字后就自行離開吧”顧清辭對著冰棠的耳邊說完這些后，再也沒看冰棠，走到剛剛桃樹被傷的地方，指腹慢慢劃過，好深的一道口子

　　“小姐……”冰棠木訥的看著地面，自己好像真的過了，這個桃樹她們不是不知道對顧清辭有怎樣重的意義，自己從小到大弄殘這棵樹不下十次，但每次顧清辭都只是那這話開玩笑，突然有一天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顧清辭告訴她和蝴蘆，這棵樹不準再弄壞，不然就真的把她們逐出顧府，兩人也暗自記下了，顧清辭為她們做了很多，這件小事難道還辦不到？于是兩人懷著這樣的想法就真的沒在動過這棵桃樹，后來院子里的桃樹梨樹越來越多，她們有時候嬉鬧打架碰到一兩棵都會被顧清辭教育一頓，每次被教育，都會順帶提醒她們不要碰到那棵大桃樹

　　自己這次想都沒想一腳跺了上去，她真的不知道原來當年那柱小小的桃樹，如今已經(jīng)有車輪那么大，她忘了當年的位置已經(jīng)變遷，這次就連她們的名字她都懶得提起

　　“小姐！求您不要趕我們走！只要不讓我們走，我們干什么都可以！”冰棠轉(zhuǎn)過身，站在顧清辭面前跪了下來，抱住了顧清辭的腿，哀求的跟著顧清辭說“小姐！這件事只是冰棠一個人的錯和蝴蘆沒關(guān)，要是非要走，那就……那就讓我走！”冰棠幾乎是帶著哭腔對著顧清辭說

　　“我自認為自己沒有虧欠過你們什么，你告訴我，我都幫了你們什么，你們又是怎么對我的？”顧清辭只是看著斷裂的地方，眼里黯然無光，聲音越來越弱

　　“小姐……”冰棠緩緩松開了手，跪在地上，看著顧清辭說道：“小姐救了我和蝴蘆的命，小姐幫我們贖身，小姐幫我們找到親人，小姐幫我們擋劍，小姐為了就我們，把我們推出火海，小姐為了我們的名聲和別人打架，小姐為了我們離家出走，小姐為了我們……”冰棠越說哭的越厲害，是啊，小姐為了她們不惜做了那么多，但是轉(zhuǎn)而一想自己為小姐做過的事倒是真的一件都說出來，自己和蝴蘆還親手趕走了小姐喜歡的男子

　　冰棠說了很多很多，說到她口干舌燥，眼睛已經(jīng)再流不出淚，從小到大因為顧老爺?shù)纳矸莺突噬嫌H密，不少人因為劫不到皇子，就劫小姐，每每冰棠和蝴蘆會被當做顧清辭抓走，每當她們被抓走，顧清辭永遠第一時間趕到就她們，那自己換她們兩個，每次顧清辭被救出來身上都是被小刀刮傷的傷，但還總是笑著對著她們說沒關(guān)系，冰棠想了很多

　　“我自認為我不虧欠你們了，從小到大我一直沒怎么罰過你們，我把你們當成自己的親人，可你們?yōu)槭裁淳褪沁B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好呢？”顧清辭的眼神始終沒看冰棠一眼，就連余光也不想看，她也沒想怎么罰她們，因為她料到會有這么一天，但是這次她們做的太讓顧清辭傷心了，她們完全可以說自己不是故意的，顧清辭也不是不相信，只是她們不信任自己，覺得自己做錯了事，還把自己鎖在了屋里，她對被人堵住的屋子很害怕，因為之前被人劫走的時候就是這樣，對她產(chǎn)生了陰影，蝴蘆也知道顧清辭害怕，所以每次都會站在稍微離門遠的的地方站著，但是這次把她硬生生的關(guān)在里面，顧清辭又害怕又委屈又憤怒，完全是觸及了顧清辭的底線

　　“小姐，我們錯了，以后我和蝴蘆一定好好聽您的話！”冰棠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了，只是不停的哀求顧清辭原諒她們，就這樣兩人一個跪著一個站著熬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