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鶴宗,青云庭。
于玄意是被庭內(nèi)師弟的吶喊聲打斷了思緒,目光從一間以無人居住的房門移開,緊忙跟上了前方的師弟。
辰時的朝霞染紅了整座云鶴宗,與師弟一同趕往食齋的于玄意若有所思。
如今的云鶴宗,表面看上去一切恢復了平常,但所有門中的弟子,還是因為那場災難,發(fā)生了改變。
很多內(nèi)門弟子變的更加勤奮,還有很多外門弟子,也選擇脫離了云鶴宗。
這些天來,于玄意總會想起那道在竹林間打拳的身影,心中對于莫辭,還是有著一絲僥幸的心里,畢竟他屬于那片江湖,若是死里逃生,或許此時已經(jīng)在浪跡天涯。
若不是身份特殊,于玄意也不愿在這座枯燥的云山,度過下半輩子。
一步一步往宗門之上行走,兩道身影猶如云鶴,在云鶴宗的一顆顆花樹上疾馳而過。
那是正在苦修的覺根與覺靈。
那次大戰(zhàn)過后,兩人便是這般,本來活潑開朗的覺靈,話變少了,每日都跟在她大師兄的身后,苦練體魄,潛心修行。
覺靈和于玄意視線交匯,沒有言語,只是略微點了點頭,隨即覺靈便消失在于玄意的視線之中。
沒有多久,金色的太陽光便灑落整座云鶴山,清晨的秋風消散,山中萬物,皆溫暖如春。
……
慕影城,向南二十里,一片看不到盡頭的黃沙之地。
一身塵土的張道陵,此時異常窘迫,他不去看遠處地平線緩緩而升的太陽,而是將竹箱卸下,一直手臂上已經(jīng)滿是鮮血,看了眼還在竹箱內(nèi)活蹦亂跳的龍魚鳥,心情復雜。
張道陵逃出慕影城,疾步奔跑了二十公里,身體已經(jīng)到了瀕臨虛脫的地步,想著若將這只祥瑞拱手送給追殺自己之人,或許會逃過此劫,可他并不想這么做。
片刻后,張道陵從竹箱中拿出五道黃符紙,隨即拍了拍龍魚鳥的小腦袋,說道:“以后長大了,出息了,可別忘了我這個朋友,我叫張道陵。”
將竹箱背起,張道陵以最快的速度,在此處黃沙之地布起了降雷道。
因為清晨的風很大,又沒有能夠固定符紙的物品,張道陵只好將符紙一邊壓在黃土之中,雖然如此會影響降雷道的威力,但若擊中對手,也足夠讓凡身肉胎,灰飛煙滅。
布置好一切,重重的呼了口氣,站在陣眼中央的張道陵,將腰間掛盤托于掌心,閉上雙眼,便開始感應萬物之道。
片刻后,那道身影便疾馳而來,張道陵緊忙張開雙瞳,一只手直接掐訣。
“雷部至捷,鬼曰律令,神明降法,萬物皆可滅!”
一身布衣的憨厚漢子剛剛踏進陣道之中,一道雷電便從天而降,可惜的是,憨厚漢子的速度實在太快,直接一個影閃接近,一把短刀,直指張道陵的頭顱。
張道陵驚慌失措,以為自己這次是難逃一劫,不料敵人的這一把短刀還未觸碰到自己,自己的身體便被一股力量托住,騰空而起,直接飛了十多米,踉蹌的摔在了黃土地上。
站起身子,看到一旁竟站著一位老者,老者的身后,還有位身穿白衣的清秀公子哥。
長相普通的中年漢子,見突然出手的乃是大澤京都第一高手錢福,便沒有了戰(zhàn)意,回身就跑,很快便在黃沙中,變成了一個黑點。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p> 福伯淡淡一笑,問道:“剛剛你所施展的術(shù)法極為有趣,不知可是神道?”
“此降雷道乃小道自己所創(chuàng),并非上古神道?!?p> 福伯乃是一位上古傳承的術(shù)師,對神道術(shù)法尤為在意,此時見張道陵竟然可召喚雷電,不免對這位年輕人,產(chǎn)生了興趣。
“小友,可與老頭子我講講你所謂的道?”
張道陵雙眸一亮,露出一個極為憨態(tài)的笑容。
天幕之下,黃沙之中,三道身影,并肩向刀帝城而行。
……
刀帝城,梅花街。
“黑丫頭,最近怎么沒看到阿橋???”
黃埔雅澤回過頭,看著站在鐵器鋪子前的老婆婆,笑了笑,說道:“父親上山了,明后天就回來了?!?p> 老婆婆佝僂著身子,點了點頭,然后徑直向街道一側(cè)走去。
黃埔雅澤坐在鐵器鋪子的一旁,百無聊賴的看著冷清的街道。
明明已經(jīng)快要入冬了,但刀帝城的清晨,卻并不會讓人覺得冷,甚至一些老人,都沒有添秋衣,在街上遛彎,尤為愜意。
發(fā)了片刻的呆,鐵器鋪子后突然響起一聲鳥鳴,聲音不大,卻極為脆耳。
黃埔雅澤側(cè)過臉,看著在鋪子門縫露出一個小腦袋的“小紅”,不由得笑了笑。
自從帶著這只笨鳥回了家,父親就下了死命令,不準這只笨鳥踏出鋪子一步,之前走出來過一次,被父親差點拿刀宰了,之后小紅便老實了,成天待在鋪子中,若來了客人,更會緊忙躲起來,僅怕黃埔橋真的會殺了自己。
對于此事,黃埔雅澤覺得非常奇怪,自己的父親性格很好,在黃埔雅澤的印象中,幾乎沒有與人爭執(zhí)過,教導自己也都很溫柔,不知為何,對待小紅時,卻極為嚴厲。
看著小紅偶爾流露出的委屈神情,黃埔雅澤也于心不忍,對于小紅來說,這完全就是被軟禁了。
辰時以過半,一道身影從街道盡頭緩緩而來,他扛著巨大的獸皮,顯然這次上山捕殺古獸,非常順利。
如今的身影已經(jīng)沒有小時候那般的高大了,父親的頭發(fā)也已經(jīng)發(fā)白,眼角的皺紋變的濃郁,但那張依然無比陽光的笑容,卻始終沒變。
這個男人,便是黃埔雅澤一直都引以為豪的父親。
黃埔橋,一個無名的鐵匠。
……
大楚之界,一片樹林之間,兩騎身影疾速奔馳,身后幾百大楚軍士手持鋼刀,死命追殺。
此時的莫紫煙已經(jīng)身負重傷,雖然成功拿到了云澤圖的殘卷,但最終還是驚動了楚國的那位大將軍。
那張云澤圖的殘卷,大楚的將軍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莫紫煙的身子,畢竟如此嫵媚動人的女子,必然要成為自己的胯下玩物。
然而誰成想,本該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夜晚,莫紫煙竟突然用飛劍,將那大將軍身下之物,直接斬斷,要不然,事情也不會鬧的這么大。
大楚的邊城四百騎兵一路追殺莫家姐妹,奔馳一天一夜,這場追逐戰(zhàn)依然沒有落幕。
穿過樹林,天空露出魚肚白,在辰時,莫家姐妹二人便踏足了魔門的地界,而那四百大楚騎兵,便也沒有了動靜。
魔門最恨楚兵,若是楚兵敢踏足魔門之地,必將會觸發(fā)一場不死不休的大戰(zhàn)。
“姐姐,我們不回京都嗎?”
馬背上的莫婉,比劃了幾個手勢。
“在此躲些時日,等大楚的邊城懈怠一些,我們再趕回西北。”
莫紫煙說話時有些顫抖,氣息極為不穩(wěn),畢竟受了那位被自己斷子絕孫的將軍一拳,若沒有個十天半月,內(nèi)傷恐怕無法痊愈。
莫婉點了點頭,兩人繼續(xù)往前行駛,向魔門總部,越離越近。
……
西北。
辰時的太陽光潵滿整片荒漠,絲絲光霧流進鬼林之中,站在鬼林邊緣的小天面朝東方驕陽,一雙眼眸無比的透亮。
他正期待著,有一道身影,就那么出現(xiàn)在那道驕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