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側(cè)妃（3）

　　正午的陽光洋洋灑灑照在一身緋紅婚服的周梓涵身上，將她臉上厚實的粉妝映得白刷刷的。配上血紅的唇色以及欲哭無淚的表情，不明就里的人還以為是青天白日里活見了一位鬼新娘。

　　此時，王府前廳里傳來她爹周大人與別人相互道賀的喧鬧聲，好像今日他才是那個應(yīng)該左右逢源，沾沾自喜的新郎官。

　　來府里道賀的全是朝中擁護(hù)周大人的一黨文臣士官們，在場根本尋不見御林軍麾下半個武將的身影。也就是說睿王的人因為周大人的關(guān)系，根本明擺著對周梓涵這個側(cè)妃變相地視而不見。

　　這和春日化雪之初，睿王迎娶正妃的排場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此時懸掛那些喜慶的扎花紅彤彤的刺入周梓涵眼中，卻打從心里由內(nèi)而外都涼透了。

　　現(xiàn)在京城人人都知道，她這個側(cè)妃根本就是周大人用來攀龍附鳳的一把梯子。

　　人生如此，何其可悲。

　　周梓涵弱弱地擰過頭和她的貼身丫鬟相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哭喪了臉。識相地繞開正廳，她們從偏門直接就躲進(jìn)了玉黛閣。一路上還從下人們口中打聽得知，王爺在這大喜之日并不在府里。主仆二人倒是松一口氣，自覺得連找正主兒敬茶的繁文縟節(jié)都省下了。

　　“王爺呢？”撇下正廳里一群對她阿諛奉承的文臣嘴臉，在后院回廊中她拉住阿云，凝眉詢問：“大壯二壯說他不在府里？他去哪里了？”這男人不好好當(dāng)個稱職的新郎官，反倒讓周大人在府里一個勁喧賓奪主。

　　“這兩日王爺都和秦臻碰頭，王妃忙著清點側(cè)妃聘禮的事就沒注意到他們?！卑⒃票е淮蟊P蜜棗，捻一口扔進(jìn)嘴里大口嚼著含糊不清回答：“我看到秦臻經(jīng)常隨王爺出入對面的江府，他們每次都是翻墻進(jìn)去的。至于干什么我懶得去管......王妃，這蜜棗很甜你且嘗嘗......”

　　“這都什么時候了去江府做什么？還有他們兩個一碰上不打起來就不錯了，什么時候廝混在一起的？”她對蜜棗不感興趣。

　　“王爺答應(yīng)了秦臻若江府修繕完畢后，就給秦臻他爹立一個牌位供奉在江府祠堂里。我親眼看到秦臻感動得就差沒給王爺跪下來磕頭了......不難猜到秦臻能死心塌地附和王爺。”阿云舔舔嘴角的蜜汁，對那蜜棗還意猶未盡還不忘吐槽一句：“秦臻還像王爺說的是個沒心機(jī)的傻大個！確切的說......應(yīng)該是你們夫妻心機(jī)頗深......”

　　她聽不下去，索性將阿云手里那盤的蜜棗搶過撂下，扯著阿云拎著佩劍就從偏門過到対街。

　　見江府大門依然緊鎖，倒是依稀聽得到里頭傳來酒壺碰撞的聲響。于是她掏出腰際懸掛的鑰匙將江府鐵鎖迅速打開，毫不猶豫就一腳踹開大門踏入府中。

　　穿過一人多高的繁密蘆葦叢，在接近內(nèi)院一處屋檐上看到兩個大男人坐在殘垣斷瓦里，倒是一臉悠哉地喝著酒拿著圖紙在討論規(guī)劃些什么。

　　他身上穿的是尋常的黑紋蟒袍并沒有如期換上那套應(yīng)景的喜服，不知怎的她看了竟有點莫名歡喜。

　　“下來！”她昂首舉著劍對準(zhǔn)屋檐上的他們大吼道。

　　“碧璇你來啦？”秦臻看到她和阿云后，率先站起輕松翻身躍下：“我正在和王爺商討需要修繕江府的各處地方，王爺還找來工匠們畫了草圖。你看看是與以前的江府院落一模一樣吧？還有你一直最喜歡的后院還有花圃。王爺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要種些什么花草......當(dāng)初你也是還沒等到那些花開就......”秦臻興致勃勃地將手中備份草圖懟到她面前，語氣里似乎對玉雁行的態(tài)度有所改變。

　　“你們......”她啞口無言接不上秦臻的話，只呆望著一躍翻下并走近自己的他。

　　“感動吧？本王覺得那小花圃還是種上牡丹最好，花中之王特別襯我家王妃?！彼嘀茐刈哌^來不忘和秦臻拍板地碰了一下。在他身后荒草萋萋，卻抵不過他對她笑得比艷陽還要燦爛。

　　“王爺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她廢了好大力氣才從他清俊的臉上移開視線，肅聲詢問。

　　“確定江府修繕之日啊，明日我就派工部來人動工?！彼聪滤种袆Γ恢皇钟貌輬D她大半邊臉頰遮擋陽光：“我比你還著急修好它，本想屆時再給你一個驚喜?！?p>　　“那你之前都干嘛去了？這個時候想起來急著替我修繕江府，我的事其實不勞煩王爺費心。我自己會想辦法處理的！”

　　“我是你男人，你這女人怎么就不會偶爾學(xué)著示弱一些呢？”他寵溺地哀嘆一聲，將草圖扣在她發(fā)髻上：“我之前不是還沒遇見你嗎？但我現(xiàn)在是真心想為你做這些事，還有......岳父岳母的骨灰不能總放在后面木屋里的草垛子理。成何體統(tǒng)？我讓傻大個把骨灰放在王府佛堂里面，再怎么說他們是你爹娘也是我爹娘。”

　　他叫得如此順口讓她一時無言反駁。

　　強(qiáng)行掩蓋心口的一股子酸楚，她忽視他清亮眸中涌出的暖意：“王爺難道忘記今日是周梓涵入府為妾的日子，還有今夜是你們的......你怎能在大婚當(dāng)日就冷落側(cè)妃的道理？”

　　“笑話！誰說娶了妾室就一定要睡她的，皇帝老頭后宮佳麗上千半輩子都還睡不過來呢！我也是有選擇權(quán)的好不好？哎呀，又不是你和她洞房。就讓她哪里涼快待哪里去吧你操什么心？倒不如讓她和詩詩湊一塊兒去得了，沒事你還可以找她們?nèi)币淮騻€牌什么的?！彼麑χ荑骱桓辈簧闲牡臉幼樱故菍λ桃鈸u了搖手里酒壺暗示：“這酒是咱們大婚的時候，義父贈的幾壇陳年好酒羅浮春。想不想晚些一塊兒嘗嘗啊？”

　　“梓涵真是一個好姑娘，只不過被當(dāng)成籌碼擺弄。王爺怎能這般薄情寡義？”

　　“見鬼了，你為什么非要我去找她不可呢？她和你根本沒法比！我看到她就想到周老鬼，煩都煩死了！”

　　因為......若她當(dāng)真有一天未能及時解蠱毒發(fā)而亡，那么周梓涵就是他的正妃也未嘗不可。至少周梓涵能夠替代自己陪在他身邊，一直相融以沫直到白頭。

　　“你去不去！”她后退兩步突然拔劍相向，劍尖精準(zhǔn)抵在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