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時候,都有第三條路!”
這真是我那死鬼爸爸說的嗎?這明顯是謬論啊。有道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庇袝r候,人們就是狹路相逢、無路可逃,連一條路都沒有,更不用說第三條路了。這簡直就是錯誤到極點了。
喬治在心里腹誹著自己的父親,卻并沒有出聲質(zhì)疑自己的母親。
至少,在此時此刻,“第三條路”確實也是個選擇。繼續(xù)朝著西方,追隨著漢克和大隊伍的方向逃跑,其實已經(jīng)注定是條死路;而掉過頭,面向東方,迎著紅巨魔而來的方向跑,那當然更是死路。所以,轉(zhuǎn)頭往南方跑,就可以說是第三條路了,確實有可能利用紅巨魔去追趕大隊伍的契機,逃出一線生機。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在關(guān)注著桃麗絲的漢克,也發(fā)現(xiàn)了桃麗絲逃跑的新方向。立即焦急地喊:“桃麗絲!你昏頭了嗎?你怎么能夠往南邊跑!南邊,前面,就是死!是死地!”
桃麗絲猛然止步,楞住了。
可見,死鬼老爸的話不靠譜,立即被現(xiàn)實打臉。所謂“第三條路”,原來也是通向死地,是絕路,毫無意義的。盡管,他并不知道,漢克所說的“死地”,究竟是指什么。
此時,紅巨魔大軍席卷而來,所到之處,皆可以說是“死地”。還有比死于紅巨魔手下,更恐怖的地方嗎?
桃麗絲轉(zhuǎn)過身,似乎是又考慮掉頭往相反的北方跑。本來,她剛才只是想起了丈夫的話,下意識地換了一個逃跑的方向,想走出第三條路,情急之中,卻一時疏忽了,自己選擇的居然是南方。
然而,再改變方向,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了。巨大的轟鳴聲和各種氣腔怪調(diào)的叫喊聲中,紅色的旗幟已經(jīng)像潮水般奔涌而來。朝陽升得更高了,陽光也更明亮了,照射得那些紅色的旗幟,更加如同血液般鮮紅,令人望而生畏。
桃麗絲沒有再猶豫,背著孩子,朝著南邊的荒原,繼續(xù)大步飛跑。
荒原上,大多數(shù)地方,都是嶙峋的亂石、矮小的灌木荊棘,只是偶爾有幾棵高大的喬木。灌木和荊棘,已經(jīng)把桃麗絲的身上掛出了道道傷痕。但她渾然不覺,仍然以最快的速度,向南方奔去。
南方的第三條路,縱然是死地,那也還是在前方,總比馬上遭遇紅巨魔要好。
剛剛翻過一座矮小的山丘,便聽到背后,傳來飛甲巨大的轟鳴。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紅巨魔的先鋒空軍,已經(jīng)追到了。一艘艘巨大的飛行裝甲,或高或低,從空中掠過,去追擊那些飛走的寬翼鳥等鳥群。
緊接著,大地震動,一輛輛巨大的紅色裝甲車、戰(zhàn)車等,也像紅色的洪水一樣,洶涌而來。不過,只是朝著大隊伍逃跑的方向追去,并沒有往南邊母子倆逃跑的方向追。
似乎,紅巨魔也知道,南邊是“死地”,因而不愿意過來;又或者,紅巨魔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邊只有桃麗絲母子兩人,所以不屑一顧。
不管怎樣,母子倆有可能暫時擺脫紅巨魔的危險。
但是,桃麗絲并沒有放松警惕,依然背著孩子,在灌木亂石間奔跑。畢竟,離紅巨魔越遠越好。
又奔跑了一陣,淌過了一條清澈的小溪,桃麗絲終于停住了腳步。
前方,是一座低矮的荒山?;纳缴?,漫山遍野,荒草叢中,散布著成千上萬個石雕人偶。大部分石像為座像,“屈腿”呈“交趾”狀,造型夸張,寓意奇特。它們有的像將軍,有的像農(nóng)夫,還有的是孕婦,高度在30厘米至100厘米之間不等。
所有的石像造型多為陽雕,面部表情卻是陰刻,加之經(jīng)歷歲月和風(fēng)雨的侵蝕,細節(jié)模糊,看上去更加詭異可怖。
這里,難道就是漢克所說的“死地”嗎?不過,除了有這么多詭異的矮小石像,看上去陰森些,倒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其他的危險。
不過,既然漢克稱之為“死地”,縱然面對紅巨魔的追擊,也不敢往這邊逃跑;甚至,就連紅巨魔的大軍也不往這邊來,說明這個所謂的“死地”,必然是有非同尋常的危險,乃至比紅巨魔更危險。
帶著孩子,桃麗絲當然不會再輕易去冒險。既然紅巨魔沒有追過來,那就不必再非得魯莽地往死地里闖。更何況,此時的她,確實已經(jīng)精疲力盡。劇烈的負重奔跑,使得她渾身大汗,嗓子冒煙。清澈的溪流,也誘使她想停下來,暫時歇息一會。
她把孩子從背后放下來,坐在草地上,又幫孩子扣上胸前的棉衣,防止孩子受寒。抬頭望了望,太陽升得更高了,已經(jīng)明晃晃的,不容人直視。更加明亮的陽光,也終于不再是那種令人心悸的紅色,而是白晃晃地,更加溫暖了。
溫暖的陽光,對喬治的御寒自然是有好處的。不過,也讓她更加感到口渴、燥熱。
她慈愛地看了看孩子,摸了摸孩子的頭,彷佛是為之前對孩子的嚴厲表達歉意,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說:“你看,我們逃過紅巨魔了!”
不能不說,母親的選擇,至少在眼下是對的。以紅巨魔的行軍速度,此時的漢克叔叔和那支逃亡的隊伍,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紅巨魔追上了吧?“紅色巨魔,血流成河”!一旦激發(fā)了紅巨魔嗜血的殺機,他們就斷然沒有活著的可能。也許,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死亡。而喬治和母親,至少目前還活著。
當然,如果不是喬治叔叔他們的逃跑,吸引住了紅巨魔的追擊,那么,縱然喬治和母親往死地這個方向逃跑,恐怕紅巨魔也不會放過吧?
喬治想著這些,并沒有說話。桃麗絲又鄭重其事地看著他,說:“任何時候,都會有第三條路!是你爸爸的話,啟發(fā)了媽媽,救了我們。你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最勇敢的人之一。喬治,爸爸離開我們是迫不得已的,媽媽不怪他,你也不要再怨恨他,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