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天氣愈發(fā)的冷了。不知覺已經(jīng)穿上了棉服。
林月明做題有些累了,便扭頭,撐著手臂看向窗外。
窗外那棵枝葉繁茂的樹,葉子已經(jīng)掉光了。光禿禿的,露出原本的模樣。枝杈上鳥窩還在,只是沒了嘰喳聲。
她和宋云開的關(guān)系,似乎也從她去找了他那之后,好像就變了。可又說不出到底是哪里變了。
在班里,從前的孤立,也消失殆盡。只是林月明還是沒能交到一個女性朋友。
倒是和吳淞,相處融洽。像正常的同桌。
和傅揚也因吳淞時常問題,她連帶蹭題,也比之前熟絡(luò)了點。
晚自習,最后一節(jié),林月明突然流了鼻血。仰著頭往廁所外的水池跑。
廁所里隱隱有說話聲傳來,宋云開三個字格外清晰。
林月明扭水龍頭的手頓住了。
“靜姐,你說的是真的?”
“不是真的還是假的,三中扛把子李鐸親口說的?!?p> “那李鐸他們能打的過宋云開?,我聽說他打起架來可不要命”
“再不要命,他一個也打不過一群啊。他不就是有個有錢的老爹嗎,林月明那個賤人不是靠著他嗎,把他打服了,看那賤人還能靠著誰”聲音隔著墻傳來,尖利刺耳,仿佛帶著尖酸刻薄和十分的惡毒。
“靜姐,我也想去看,啥時候?。吭谀莻€地方”
“這會兒去,估計正精彩,就三中后頭拿條巷子”
“那來不及了吧”
捂著鼻子,拿紙堵上。回到班里,吳淞無聲詢問,林月明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前方的傅揚也擔憂的回頭,可低頭沉思的女孩哪里看的見。
林月明看著桌上的題,卻怎么也看不進。廁所里傳來的對話盤桓于腦海間,揮之不散。
三中后頭的巷子,一個人對一群人,他會不會……
林月明顧什么不得,突然站了起來。因起身動作太大,凳子呲著地板,發(fā)出刺耳聲響。
全班都被吸引,抬起頭看了過來。
林月明去了講臺,同老師講“鼻子流血用紙塞著,還在流,得出去看看”。
這個時候,校園醫(yī)室早已關(guān)門。
老師也不好說什么,往她臉上掃了兩眼,也只得同意。
校園,夜色。門衛(wèi)室簽了名。
林月明將塞在鼻子里的紙拽了出來,早就不流了。耳旁的風聲越來越大,她跑著,這條路她再熟悉不過。
近了,站在巷口。巷子太深,巷里只有一臺破路燈,看不見里面的光景。
可依稀聽得見聲響。
似乎是他的悶哼聲。林月明沒再想什么,沖了進去。
他被圍在中間。額角帶傷,黑發(fā)凌亂。
聽到聲響,他們都看了過來。他也不例外。一雙眸子,直射過來,黑的嚇人。
“誰啊,少多管閑事,趕緊滾”
說完轉(zhuǎn)身,是要再次打起來的模樣。
“喂,110嗎,三中末路巷,有人打架,對,好”
眾人,一愣神,站在宋云開前面那個黃毛,趕緊過來一把奪過林月明手里的手機,往墻上摔,一時,稀巴爛。
“媽的……”
“沒用的,已經(jīng)報警了,警察已經(jīng)聽見了”
女孩的聲音傳來,語氣平平卻帶著些有恃無恐。
“你,媽的,老子弄死你”說完上前就要掐女孩脖子。
“鐸哥,走吧,一會兒警察來了,咱人多吃虧”
聽了這話,黃毛似是強忍下怒氣,回頭瞪了宋云開一眼。
接著像老鼠一般,帶著眾人匆匆逃走。
昏暗的巷子里,一男,一女。
都是花季少年模樣。
他在暗,她在明。
一盞路燈的差別。
實則都浸在黑暗里。
出不得,逃不去。
暗處的少年,投射過來的目光,探究性太過強烈。
似乎還帶著些掙扎,像頭被困在原地的獸。
于是啊,林月明邁開了腿,一步,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直到在少年身前站定,一臂之遙。
“要吃糖嗎”
眼前的少女,不知什么時候從口袋摸出了一把糖。
大白兔,他吃過,在很小的時候。只是,這糖啊,太粘牙,麻煩的很。
可眼前的少女,卻不管不顧剝了一顆,放在自己嘴里,又剝了一顆,遞到他的嘴邊。似乎他不吃,她就不罷休。
無奈只得張嘴,投入。合上嘴,牙齒嚼動,甜味四溢。
太甜了,已經(jīng)多久沒那么甜了。
趁著他咀嚼的功夫,眼前的少女已經(jīng)把他的手撈起,把那一把大白兔,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姆旁谒氖掷铩?p> “大白兔,都給你。多吃甜的,心里也是甜的”
少女的眼睛亮堂堂的,臉上帶著笑。
少年黑的嚇人的眸子,分明也染了些亮意。
路燈下,少女離去的身影越來越遠,幾乎要看不見。
就像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宋云開瞌上眼,再慢慢的睜開。就只有他一人,唯有手中的那一把大白兔,顯得真實。
昭示著方才發(fā)生的一切。該來的總會來,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