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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劫

第四十六章 尸骨沼澤

時辰劫 鮮奶豆花 4284 2021-05-24 21:28:35

  尸骨沼澤邊緣。

  吃完干糧,和尚三人再次啟程趕路。

  斷仇和尚在前開路,震云震陽緊隨其后。隨著天色漸暗,氣氛變得凝重,連震云的表情也變得嚴(yán)肅起來。

  高大粗壯的灌木遮擋住了大部分的日光,日光無法直接照射到沼澤內(nèi)部。日光在沼澤外逗留、徘徊,形成一個看不見的熱氣罩子。一絲微風(fēng)都沒有,沼澤內(nèi)部悶熱無比。

  沼澤內(nèi)地下水源充足,灌木放肆生長,植物長勢異常茂盛,可造型全都是歪歪扭扭,形態(tài)奇特,姿態(tài)各異。

  灌木們枝葉寬大肥厚,無論形態(tài)如何怪異,均有兩人般高。行走在其中,只有零星微弱的幾道日光透過枝葉的間隙照射進(jìn)來。借著這些微弱的光柱,斷仇和尚不僅能分辨出方向,還能清楚的知曉天色與時辰。

  光柱的角度慢慢發(fā)生著變化,和尚三人也已踏入尸骨沼澤內(nèi)部。

  隨著酉時的到來,日落西山,夕陽漸消,沼澤上方晚霞絢爛,暈染半邊天空。夕陽美景祥和平靜,而灌木之下,撥開樹葉趕路人的面前已然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了。

  他們被黑暗阻礙,無法快速前行,卻希望黑夜趕緊降臨。夜晚到來之時,秋月初上,月光傾灑,屆時必定驅(qū)走黑暗,照亮前行的道路。眼下是黑夜與白天交替之時,這才是真正的無主之時。

  斷仇和尚小心翼翼地在前方開路,他一邊用禪杖撥開兩側(cè)的枝葉,一邊用腳小心試探著每一寸土地。他目光如炬,耳納百音,氣息平穩(wěn),火臥丹田,百步之內(nèi),無一異動可躲過他的覺擦。

  震云震陽倆小和尚橫握著武僧棍,神情嚴(yán)肅,小心謹(jǐn)慎跟在斷仇和尚的身后。他們?nèi)嗽谶@黑暗中慢慢摸索,不曾停下腳步。

  晚霞最終也拗不過夕陽離去的心,晚風(fēng)拂過,沼澤上方也慢慢暗了下來。猛禽歸巢,走獸回穴,寂靜是沼澤上方的世界,沼澤內(nèi)卻是一片狂歡的開始。

  耳邊有昆蟲振動翅膀的“嗡嗡”聲,毒蛇爬過地面的“沙沙”聲,田鼠落荒而逃的“噠噠”聲,還有不時從沼澤底部冒上來的水泡炸開的破裂聲。只是這聲響不似一般水底冒出的泡泡那般清脆爽快,更像是沉悶的吶喊或嘶啞的吼叫,好似沼澤底部無數(shù)人的掙扎叫喊聲全都匯聚到這一個小小氣泡內(nèi)一樣。

  往往在這些水泡浮到沼澤面上炸開之時,震云震陽二人才驚覺身旁這塊看似安全的地面竟是深不見底的沼澤泥潭,而后二人對師叔的敬佩之情便越發(fā)深厚。

  如此這般又行了一個時辰,戌時如期而至。

  深秋的夜,月光初上,薄云疾行,月亮與繁星點亮天幕,一切都那么干凈,這注定是個晴朗的夜晚。

  月光下的沼澤生機更甚。

  如果說日光被那些高大粗壯的大樹與灌木私自占為己有,那月光則是公平公正的女神,在她無私的分配下萬物皆臣服其中。月光略過樹干,滑過樹葉,在接觸大地之前消散開來。

  月光就是如此的溫柔。

  在這般溫柔撫慰下,和尚三人加快腳步,他們穿過沼澤,翻過倒在路上枯樹,避開那些帶毒的毒物,一路往沼澤深處走去。慢慢的,他們身邊的光線越來越亮,可能看清的道路卻越來越短。

  四周泛起了猩紅色的幽光。待他們反應(yīng)過來之時,已然身處在一片令人作嘔的猩紅色光暈之中。

  灌木的剪影輪廓上顯出一圈猩紅光邊,光邊往上,爬上高大樹木的輪廓并牢牢扎根其上。沼澤面上的浮萍也泛起猩紅微光,連帶著偶爾激蕩起的漣漪波紋也變化成猩紅的浪焰,透出無盡的詭譎。

  一切全都黏上猩紅色光,無論亮暗。

  一切又全都臣服在月光之下??稍鹿獠⒎切杉t色的來源,月光亦是無辜的受害者,被迫染上這惡心的紅光。如果味道有顏色,那么此時和尚他們聞到的一定也是猩紅味的。

  斷仇和尚停下腳步舉起禪杖,轉(zhuǎn)身對身后的震云震陽二人說道:“我們到了。這兒就是尸骨沼澤的內(nèi)部了,接下來往里每走一步,都是未知與危險。你們二人務(wù)必多加小心,保持警惕。”

  震云震陽二人點頭稱道。

  言畢,斷仇和尚對震陽招招手,道:“震陽,你過來一下。”

  震陽向前走到斷仇和尚跟前,斷仇和尚從懷里拿出一串菩提子遞給震陽,輕聲道:“這沼澤視線本就不佳,現(xiàn)下四處還透出這詭異紅光,敵人有可能躲藏在任何地方,隨時向我們發(fā)起襲擊。此地是敵人的巢穴,我們一路摸索前行本就艱難,往后更是難以顧全一切,途中如遇埋伏極有可能全軍覆沒。你拿著這些菩提子跟隨我們,隱秘于上方暗處,如若前方發(fā)現(xiàn)異樣,則用菩提子示警并提示方位?!?p>  震陽收下菩提子,頷首道:“弟子謹(jǐn)記?!?p>  震云失落地站在一旁,耷拉著腦袋,腳踢著不知名的植物的巨大根莖。

  斷仇和尚一眼便知曉震云的愁悶,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震云肩膀,嚴(yán)肅說道:“震云,師叔的后背就交給你了?!?p>  震云一掃頹勢,興奮道:“師叔放心,弟子必定守住后方,勢必不讓任何危險靠近。”

  斷仇和尚笑著搖了搖頭,往震陽那兒走去,湊到震陽耳邊輕聲道:“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現(xiàn)身。切記。”說著把一個小布袋塞到震陽手中。震陽接過那布袋,摸了摸里面的東西,臉色大變,嘴唇顫抖,恭恭敬敬行禮道:“弟子謹(jǐn)記,謹(jǐn)記?!闭f完一個踏步,躍到樹梢上,消失在茂盛的密林中。

  斷仇和尚拿起禪杖招呼震云,二人往猩紅的沼澤深處走去。

  無妄被牽連染成詭異猩紅色的月光傾瀉在大樹身上,繁茂的大樹樹枝處垂下無數(shù)根氣根,氣根橫向連結(jié),連成一排排,就像一塊塊幕布一般。睜大雙眼,屏住呼吸,留心觀察,你或許能看到幕布后倒掛著一個人影,好似天生的獵手在耐心等待獵物出現(xiàn)。猩紅月光下,隱約能看清那人影些許打扮。

  青灰色袍子,戴著兜帽,腰間一柄暗青色佩劍。

  但見震陽踏空藏身于自己前方,那人影翻身一轉(zhuǎn),一手護住兜帽,腳下氤氳霧起,悄聲跟了上去。

  尸骨沼澤邊緣大樹旁。

  一紅衣少女著急著跳腳,對著身后的老者埋怨道:“這沼澤泥濘不堪,地下水又過于豐富,這才一個時辰不到怎么一點痕跡都沒留下,這可如何是好?都怪長老,非要等人沒了蹤影才啟程,我看人沒跟到先把自己給搞迷路了?!闭f完氣呼呼得跳到大樹枝上,嘟著嘴。

  老者哈哈大笑起來,一手撫須,一手合上手里的古籍,道:“絳兒你別急,我們要是早點出發(fā),恐怕現(xiàn)在早就被她發(fā)現(xiàn)了誒。你再想想,以她的本事會走這灌木小道嗎?這灌木密林對我們來說是寸步難行,對她來說如履平地,沒有蹤跡才是對的,有蹤跡那就是我們暴露了誒,傻孩子。”說完他對身邊的婦人說道:“只是連累姑娘也要跟隨我們在這灌木密林中受罪誒。我派不愿卷入江湖紛爭,多年來都靠著風(fēng)水藥理和詩詞筆墨權(quán)且謀生,雖然家族日漸壯大,人丁興旺,可其真本事傳到這輩,個中精華卻都失了大半誒。不但如此,族人一個個竟都做起女人態(tài),終日吟詩作對,自詡文人墨客,卻無一點野心與抱負(fù),更別提對往事的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了。如此這般大事,最終還得我這老骨頭和這小娃娃出面處理,真是慚愧,慚愧誒?!?p>  “誰是小娃娃誒,自己慚愧就夠了誒,莫要帶上我誒誒誒誒誒……”那少女故意學(xué)起老者的說話方式。

  這二人正是甜井村賣干糧給迦南的那書卷氣十足的老者與紅衣少女。此刻他們身邊還多出一個婦人,婦人身穿白色長裙,長發(fā)高束,面容溫和,眼角和嘴角有淡淡皺紋,眉眼間盡是閱過世間悲歡離合之后的溫柔。只是如此溫柔如水的婦人卻有一雙健壯到夸張的雙臂,更惹人注目的是她一手五指上纏著金色絲線,另一手五指上纏著黑色絲線,十指纖細(xì),潔白如玉。

  婦人抬起粗壯的手臂輕輕擺了擺,柔聲說道:“長老客氣了,攬文堂與我家家主深交多年,長老又是家主摯友,家主早有安排,一切皆由長老安排。貴派多是文人,不喜武學(xué)已有多年,也不曾再與分族有所交集,事以多年族人不愿為此多受牽連,我們也能理解。況且我這趟主要是回收家主物品,如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長老隨時吩咐便可。”此人便是書青墨在無上宮里搭救的青棠,她雙眼依舊溫柔動人,只是不知練就何種武功,兩臂變的如此壯碩。

  “青棠姑娘真是善解人意,老夫在這先謝過誒。時不我待,我們也抓緊趕路吧。絳兒,走啦?!?p>  少女呼呼鼻子出著氣,不情愿得跟了上去。

  紫鸞峰山腳下,一個禿頂老頭罵罵咧咧走著,走累了便靠在一株大樹上休息。他一手提著鳥籠一手撐著腰,對著鳥籠一邊比劃一邊埋怨,說到激動時背上包袱里插的小旗幟都跟著顫抖起來。而在他的后方,甜井村內(nèi)此刻早已集結(jié)了大量人馬。

  他們一個個披麻戴孝,手持火把,腰間配著快刀,火光照亮了整個村莊,甜井村家家戶戶緊閉房門。這群身穿喪服的人馬為首的是一名臉色黝黑長著絡(luò)腮胡子的壯碩男子。他身穿絲綢孝服,頭上戴白,腰間配著一把暗紅色快刀,一手拽著韁繩,胯下是一騎高大白馬。此人正是新任七十三刀幫幫主——昌許翰。

  昌昭翰騎著黑馬在他身邊,他的頭發(fā)依舊雜亂,下巴處還有些許胡渣,看上去有些憔悴,可眼里閃著寒光,警惕得注視著四周。他穿著與昌許翰并無二至,準(zhǔn)確來說七十三刀幫的每個成員都是披麻戴孝,這是他們復(fù)仇之戰(zhàn)。

  在這披麻戴孝的人馬中有一群全身灰衣打扮的人馬,這隊人馬完全沒有悲痛之意,卻有視死如歸的氣勢。他們個個手持銀斧,眼神渾濁,滿面橫肉,他們便是前來聲援七十三刀幫的銀斧門。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高大半臥在四人抬起的高椅上的一個老者,此人便是銀斧門掌門——一一老人。

  高椅由四個壯漢抬著,高椅上他臉色慘白,須發(fā)皆白,滿臉大大小小皺紋猶如萬千溝壑,縱橫交錯。他雙眼微微張開一條縫,渾濁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神情,脖子上掛著一個黑石制成的塤,身上并未攜帶任何兵刃。

  一一老人身旁跟隨著一個怪人。

  此人頭戴鐵質(zhì)頭套,頭套上嚴(yán)絲合縫沒有任何多余裝飾,只有眼睛和鼻子處留有小孔。頭套往下連著皮革,皮革包裹住脖子,皮革上還有數(shù)條鐵片,一條條鐵片猶如一道道門,門上還有鐵扣扣緊,頭套一直延申到肩膀上的鐵質(zhì)護肩為止。

  怪人背后背著一把巨劍,巨劍甚至比他人都要長,劍柄從肩上伸出,劍尖幾乎抵在地上。最為古怪的是如此巨劍,卻還有相符的劍鞘。不僅如此,鐵面人肩上還扛著一個大木箱,木箱上有數(shù)條鐵鏈綁著,一個銀鎖扣住鐵鏈,走起路來鐵鏈發(fā)陣陣金屬摩擦聲。

  昌昭翰打馬到昌許翰身邊,低聲耳語道:“銀斧門只怕別有用心,須當(dāng)多加留意,尤其是那個鐵面人,那個木箱里不知是何物。”

  昌許翰冷笑一聲道:“我們兩派的恩怨整個江湖都知曉,可我們向整個江湖發(fā)出的詔令,卻只有他們前來聲援,我們豈有拒絕之理?我能不知他們安的是何心?哼,他們?nèi)粽嫦虢璐藱C會冰釋前嫌固然最好,若有任何舉動,連同蝕骨堂余孽一起葬身于此。”昌許翰坐直身板,昂著頭,高傲說道:“我現(xiàn)在可是七十三刀幫的新任幫主,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啊,就別瞎操心了。你的任務(wù)就跟先前一樣,做好幫主的貼身護衛(wèi)即可?!闭f完他便打馬向前和一一老人交談起來,隨后兩人吆喝各自人馬,浩浩蕩蕩的往尸骨沼澤方前進(jìn)。

  遠(yuǎn)在北邊的洛河河面上,亦是皓月當(dāng)空,月光輕舞,落在兩名少女身上。

  一位身穿紫衣的少女坐在船頭,他閉著雙眼,面無表情,冷若寒霜,清冷的月光都懼怕她的冷,月光都避開她,往邊上揮灑。她身后是一個身穿黃衣的少女,眉頭緊蹙,眼神飄搖不定,憂慮著思索著什么,腳下沒停,來回渡著步子,是一個把心情寫在臉上的少女。

  二人乘船直往江南而來,破浪乘風(fēng),秀發(fā)飄揚,腰間佩劍閃閃發(f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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