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一槍的風情【新書求收藏！】
入夜時，李道長觀過天色。
看見那個月亮又大又圓。
就像桃木劍又長又寬。
而此刻，那輪明月，竟被漫天涌動的烏云，遮蔽了最后一絲光亮。
天地昏黑，無光無月。
李道長這門符咒術法最大缺陷，就是：
要有光！
至暗之時，無法可施。
李道長輕輕一嘆。
想不到這把年紀，還要跟這小小鬼物硬剛。
“桀桀桀……”
看著李道長那柄劍初時雄赳赳、氣昂昂，那么粗、那么長。
結果還沒干正事，就委頓成這般模樣。
張鐵柱咧著嘴獰笑，嘲諷意味十足。
呵，老男人，果然不中用。
繞著偏院盤旋好大幾圈。
而后青口白獠長舌頭，直向李道長沖刺而去。
面對這深淵巨口。
李道長喝一聲：“來得好！”
瞬時間袖袍圓鼓，將失去BUFF的桃木劍挽起劍花。
沒有任何特效，卻有種拳拳到肉的力道。
與之前相比，就如同八十年代邵氏功夫片與如今仙俠片。
啪——
一個橫掃，力道透劍而出。
打開張鐵柱來自幽冥的森森白爪。
張鐵柱也不退卻，仰頭一甩，長舌如鞭，卷向李道長脖頸。
好一條舌鞭！
李道長心中暗喝一聲，同時桃木劍回身，使一個“粘”字訣。
簌簌簌——
桃木劍舞得渾圓，帶起陣陣勁風。
用的是牙簽掏水缸之式。
一大圈接一小圈。
一下深又九下淺。
圈圈圓圓圈圈。
纏纏綿綿纏纏。
與那舌鞭斗將開來。
張鐵柱眼見舌頭攻他不下，正要抽離。
卻赫然發(fā)現(xiàn)，如筷子攪纏面條一般，自己的舌頭竟牢牢纏在了桃木劍上。
法壇上。
衣袍鼓動的道人手持長劍，舞著圈圈。
披頭散發(fā)面目猙獰的女鬼，跟著長劍轉圈圈。
女鬼想要擺脫木劍，極力掙脫，又帶著道人加速旋轉。
沖突激烈，暴力美學。
就這么轉啊轉……
然而，畢竟年歲不饒人。
就算是愛的魔力轉圈圈，轉了百十來圈后，也頂不住了。
臺上的李道長只覺頭腦昏黑，胸悶氣短、惡心想吐。
腳下一個踉蹌，手上一松。
如同兩人拔河，正鉚足了全力，勢均力敵不分伯仲之時。
其中一方忽然松手了。
咚——
也不知道張鐵柱身為鬼身，為何砸在地上會有如此動靜。
但好在她是鬼身，所以并未被砸得眼冒金星。
只不過稍顯狼狽。
可張鐵柱并不在乎這些。
因為落地時，她大大的眼睛，看到了躲在法壇后面，那個熟悉的面孔。
“劉夫人，真巧啊?！?p> 猝不及防下，林霄揮揮手，露出八顆牙齒真誠地笑。
伸手不打笑臉人。
你可不能不講鬼德。
“巧你妹！”
張鐵柱心中怨恨升騰。
就是你這小道士，偷聽我與劉郎閨房之樂不說，還要用符紙騙我！
好壞好壞的。
狂喝一聲，屈伸雙爪，轟然沖撞而去。
定要把這廝撕爛！
仍覺天旋地轉的李道長勉強扶桌而立，搖著頭想要回復清醒。
瞥見此情景，聳然一驚。
拾起地上的桃木劍竭力擲出，以劍作箭，射向女鬼。
接著一個鷂子翻身，瀟灑躍下法壇。
撲通。
跌坐在地上。
張嘴呼喊，心疼地大叫一聲：“霄兒！”
變生肘腋之間。
看著飛撲而來的猙獰女鬼，林霄竟有些恍惚。
他想起來了。
這場景，似乎與那仙俠FPS游戲第一個小關卡一模一樣。
而自己，就是在游戲里一槍爆頭女鬼之后，穿越過來的。
可如今身臨其境，卻是要落地成盒了。
這也就是穿越過來手中沒槍，要有槍……
不說有98K，就算只有把小手槍。
這個距離，都能把這鬼物爆頭。
都不用找朋友開掛。
直接全體起立。
旁光瞥見坐在地上叫喚的師傅。
一直以來，他都是那么云淡風輕，那樣瀟灑寫意。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般狼狽模樣。
這便是，關心則亂。
林霄心中溫暖，只覺來這一遭，也無憾。
要死，就死得有尊嚴點。
抬起右手，豎起大拇指，挺直食指，模擬出手槍的形狀。
而后瞇起眼睛，瞄準飛馳而來的張鐵柱。
讓我再開最后一槍。
“啪?！?p> 一聲輕響。
……
風，輕了。
云，淡了。
凄厲哭喊聲，消失不見了。
世界如同中了時間靜止符。
靜得出奇。
……
林霄仰面倒在地上，目光呆滯地看著天。
他的內(nèi)心與他的手一樣，正在激烈顫抖著。
手指灼熱而微微疼痛。
還有種像是被夾太久后的酥麻。
想來是剛才的后坐力導致的。
無神的看著云散后皎潔的月。
林霄心中百感交集。
原來，我的金手指……
竟是手槍！
片刻前，他清楚地看見了。
有一個光點從指間射出。
水滴一般。
射入張鐵柱巨口。
將其頭顱洞穿……
一槍過后，興奮不再。
林霄只覺渾身酸軟無力，留下無盡的空虛。
被擊斃的張鐵柱化作一陣青煙，鉆進了他空空如也的腹內(nèi)。
這是什么東西？
怎會有種……被填滿的感覺。
不！
要撐爆了！
??！
隨著青煙全部進入他的身體。
林霄眼前忽然跳出一行金色藝術字：
Level up——2！
這……還能升級？
還真是游戲?。?p> 短短時間里，林霄由緊張到興奮，由興奮到害怕，由害怕到絕望，又由絕望到狂喜。
情感如泄洪，向他狹窄的閘口，蠻橫粗暴地沖擊。
不堪其重的林霄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李道長自地上彈起，查看林霄并無大礙后。
拔出了插在張鐵柱遺留衣物上的桃木劍。
看了看手里的桃木劍，又看了看沉睡的林霄。
李道長陷入了沉思。
……
翌日，晨。
林霄醒來時，發(fā)現(xiàn)竟是睡在自己的床上。
心中升起安定之感。
長長伸了個懶腰，只覺神清氣爽，渾身舒泰無比。
試探著摸了摸小腹，竟感覺里面有東西在動。
想來應該是昨天從女鬼處獲得的煙氣？
難道這便是師傅說的靈炁？
因為前身只是個有些木訥愚鈍的小道士，沒有根骨，仙緣未開。
是以林霄從其記憶中，對修行之事所知并不多。
念及昨夜。
林霄驚坐起來，仔細端詳起自己的手指。
與之前并沒有什么不同。
若要硬說的話……
像是被浸潤了似的，變得更光滑了一些。
林霄本擬瞄準窗外，再開一槍試試。
但轉念一想，又覺草率。
打完槍后會空虛無力乃至昏迷。
如果再驚動師傅。
那該怎么跟師傅解釋呢？
不妥。
林霄擦了擦手，強壓下了好奇心。
……
后院中，李道長端坐青竹旁石桌邊。
一手執(zhí)書卷學習，一邊細細嚼著品相并不好的窩窩頭。
林霄恭敬地問候一聲：“師傅早?！?p> 李道長“嗯”一聲，指了指石桌上盤中的另一只窩窩頭。
見師傅竟早起給自己做了早飯，林霄心中一陣感動。
坐下雙手捧起窩窩頭，大口咬將下去。
嗯~
梆硬。
“這是硬菜，需小口慢慢吃?！?p> 李道長頭也不抬，微微一笑。
“是?！?p> 林霄又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果然咬下來了一點。
雖然口感與平常的窩窩頭不同，但也不是不能吃。
何況是師傅做的，就還挺不錯的。
李道長從書后露出眼睛，問道：“有何感受？”
聽師傅這么問，林霄的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電視劇里，那些老前輩給主角傳授武功時的場景。
用簡單的問題來考察主角的悟性。
師傅昨晚說過要教我基礎術法。
這么快就考校我了？
看著手心里的窩窩頭，林霄忽然悟了：
“師傅，您是想借此警醒弟子，修行就如吃這窩窩頭，不可貪功冒進，來日方長（音“?！保?，應當循序漸進。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