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為情所困

　　二十六、為情所困

　　斗伯比正要推辭，小玉早離開了那里。接著鄖姜又抱怨說：“伯比哥哥也真是，在宮中住得好好的，卻要搬到那鬼不下蛋的地方去住，是妹妹我得罪了你嗎？”

　　斗伯比忙道：“妹妹說哪的話？你、君舅、舅母對伯比母子倆恩重如山，愛護(hù)有加，令伯比感激零涕……”鄖姜不等他說完，忙將他的嘴巴捂住，用充滿幽怨的眼神望著他，不滿地道：“什么‘恩重如山’、‘愛護(hù)有加’、‘感激零涕’這些話我早就聽厭了！來了這么久，老是一付客客氣氣的樣子難道你就不感到別扭嗎？”斗伯比道：“我說的都是實情……”話音未落，卻見鄖國公朝這邊走過來，斗伯比忙過去施禮道：“伯比參見君舅！”鄖國公先是一怔，隨后道：“是伯比呀？怎么這么多天不來看寡人？不是寡人說你，在宮里住得好好的，偏要搬到深山老林里去住……有寡人在，看誰敢把你怎樣？伯比呀，你來得也正是時候，有件事寡人想聽聽你的意見，請隨寡人來……”

　　來到后宮，鄖國公道：“從你君父楚若敖到楚霄敖這些年，楚鄖兩國和睦相處，修好了好多年。到楚君熊眴登基的這些年，楚鄖兩國關(guān)系大不如從前。尤其是近幾年，楚鄖之間不僅斷絕往來，熊眴大有吞并周邊小國之勢。周邊的羅、絞、隨諸國派使節(jié)來，要求我們鄖國與諸國結(jié)成聯(lián)盟，共同抗楚，絞國曾提出趁楚國西進(jìn)國內(nèi)空虛時襲擊丹陽，為這件事大臣們也分做好幾派，有主張聯(lián)絞出兵的，有主張聯(lián)盟但不主張出兵的，也有的不主張聯(lián)盟的，莫衷一是，寡人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你幫寡人掂量掂量，該怎么做才好？”

　　見鄖國公這樣看重他，斗伯比沉吟道：“楚是伯比的故國，鄖是伯比的母舅之國，從感情的角度，伯比自然是希望兩國和睦相處，永遠(yuǎn)修好下去。從現(xiàn)實的角度，楚鄖兩國斷絕往來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楚國要不受大周和中原各諸侯們的欺凌，除了自強(qiáng)，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那么蓽路藍(lán)縷，開啟山林，奮發(fā)圖強(qiáng)將是楚國的一貫方略。通過幾代君王的努力，使楚國終于成為南方大國和強(qiáng)國。就目前楚國的國力而言，即使這些國家聯(lián)合在一起與楚國抗衡，也不一定是楚國的對手，就更談不上和楚國動武了。眼下楚國正在向周邊拓展，絞國與楚離得最近，同楚國關(guān)系也十分緊張。楚國如要擴(kuò)張，首先要拿絞國開刀。絞國也是為了自身的利益才前來游說諸國的。從這兩點看，鄖國與諸國結(jié)盟可以，但千萬不能受絞人蠱惑出兵伐楚，否則是自取滅亡！”

　　鄖國公又道：“依你之見，寡人該怎么做？”斗伯比道：“就目前的現(xiàn)狀而言，鄖國與楚國雖斷交多年，但楚國的方略仍是穩(wěn)定西部，而鄖國在楚國的東北部，不在楚國拓展的范圍，因此，暫時不可能對鄖造成威脅。伯比以為目前就鄖國的主體方針還是應(yīng)該極積謀求和改善同楚國的關(guān)系。不過眼下既然同楚再度修好的條件暫不成熟，但同周邊各國保持友好的睦鄰關(guān)系還是十分必要的，只是尤其不能和楚國對抗。把握了這一點，鄖國無虞矣。”

　　斗伯比的一番話，說得鄖國公心花怒放，頻頻點頭，連聲贊道：“賢甥的一番話，令寡人茅塞頓開。如賢甥能為振興我大鄖出一把力，我鄖國將如虎添翼，不亞于商湯得伊尹、周文王遇子牙矣！賢甥啊，還是和你母親一起搬回來吧！”斗伯比道：“君舅這么說就慚愧死伯比了！伯比哪敢和那些先賢相比？再說，伯比已心在林泉，還望君舅見諒！”

　　離開鄖城，斗伯比用賣獵物的銀錢購得糧米油鹽回來。鄖姬道：“方才宮中已派人送來一些糧米什物。兒啊，這么多東西已經(jīng)夠我們娘倆用好些日子，你就用不著再這么辛苦了，好好歇息幾日吧！”斗伯比道：“娘，常言道，柴多米多冇得日子多。眼下能多掙點積點，冬天就不用犯愁了，您說是吧？”

　　第二天一早，斗伯比背起弓箭又進(jìn)了山。晨霧未散，氤氳的山林充滿幾分怪異與神秘的色彩。斗伯比在附近的林子內(nèi)轉(zhuǎn)悠了一上午，一無所獲。來到一條澗邊，感到腹中空虛，便坐在一塊石頭上，掏出一塊飯團(tuán)子吃起來。一塊飯團(tuán)子沒吃完，突然前面的草叢邊出現(xiàn)一只野兔，斗伯比忙搭箭開弓，正中兔股。野兔帶箭鉆進(jìn)一旁的樹林里，斗伯比一路搜尋過去。當(dāng)他穿過樹林時，便見兩個姑娘正蹲在地上替一只兔子包扎傷口。斗伯比走近一看，卻是表妹鄖姜和宮女小玉，那只兔子正是自己剛才所射的獵物。二人替兔子包扎好傷口，隨后將手松開。兔子一瘸一瘸地向前跑出幾步，又回過頭來朝鄖姜主仆二人望了幾眼，鉆進(jìn)一旁的草叢里。斗伯比高興地道：“鄖姜妹妹，你們怎么來了？”

　　宮女小玉在一旁代答道：“公主惦記公子，先去那邊看過夫人，聽說公子到林子打獵，隨后就找來了……”斗伯比打趣地道：“伯比一大早出來，一無所獲。好不容易碰上一只獵物，卻被妹妹給放了。唉，伯比已三月不知肉味，原本想獵上一只獵物回去打牙祭，看來又祭不成羅！”鄖姜道：“都是鄖姜的不是，往后鄖姜差人送一車肉來賠你如何？”斗伯比道：“伯比不過和妹妹逗樂而已，豈可認(rèn)真？妹妹菩薩心腸，實在令人感動！”鄖姜道：“并非鄖姜心軟，其實這林中之物全都是有靈性的。你沒看見方才那只兔子，走出幾步不是還回過頭來朝這邊瞧上幾眼？”二人邊說邊走，不知不覺出了山林。鄖姜道：“伯比哥哥，常言道，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你就沒想過娶妻子生兒育女好讓姑姑早些抱孫子嗎？”斗伯比道：“伯比乃落魄之人，感蒙君舅收留已屬萬幸，哪里還敢有奢望？”鄖姜道：“怕不是吧？分明是你還惦記著那個莫湘……可是，莫湘姐姐已經(jīng)走了好幾年了，你總不能因此而終身不娶吧？”

　　斗伯比見說，抬起頭來，默默地將目光投向遠(yuǎn)方，許久方道：“你說得不錯，伯比這一輩子最對不住的人就是她。要是時間能倒轉(zhuǎn)多好啊……”鄖姜道：“是啊，人也許就是這樣，當(dāng)存在的時候，并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伯比哥哥，我問你，假如時間真的能倒轉(zhuǎn)，你還會像先前那樣將她拒之門外嗎？”斗伯比道：“當(dāng)然不會……可是，已經(jīng)沒有假如了……”

　　鄖姜道：“有！人一輩子要走好多路，會遇到好多好多的三岔路口，最重要的是看你如何把握。伯比哥哥，遇到莫湘姐姐的時候，那是你的第一個三岔路口，你已經(jīng)錯過了。如今來到鄖國，又一個三岔路口擺在你面前，你還會錯過嗎？”斗伯比痛苦地?fù)u著頭不安地道：“沒有了，真的沒有……”說罷，朝面前的一棵樹干狠拍了一掌，痛苦地低下頭去。鄖姜道：“有，真的有，那條路就在你的面前。你回過頭來，看著我，看著我！”

　　斗伯比不得不默默地轉(zhuǎn)過身來。當(dāng)他的目光與鄖姜充滿期待的眼神相對時，胸中禁錮已久的堅冰不覺松動，隨后又趕緊移開。鄖姜道：“看著我，看著我！”隨后，便不顧一切地?fù)涞剿膽牙铩皣聡隆钡乜奁饋怼?p>　　下章預(yù)告：二十七、歹人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