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黎明前的決意

　　第二天，當勇太從天臺來到客廳時，楚虹卻早已經(jīng)在此等候多時。

　　“你做好決定了嗎？”

　　抬頭看向勇太，可以看到一張帶著濃濃黑眼圈的、依舊糾結(jié)著的面孔。

　　他閉上眼睛，在長長的一次深呼吸后。

　　勇太睜開眼睛，臉上的糾結(jié)隱去，帶著些釋然說道

　　“決定了?！?p>　　“我會……”

　　當勇太打算說出自己思考一晚上才下定的決心時，眼前的楚虹卻是抬手制止了他繼續(xù)往下說。

　　勇太露出了不解的表情，而楚虹對此只是說了一句：“自己看?！?p>　　萬花筒寫輪眼開啟，勇太又再次陷入到了幻境中。

　　不過這回不再是之前那副可怕的人間地獄，而是一個畏縮在角落里，把頭埋在膝蓋上的女孩。

　　看見此幕的勇太卻是不由得眼瞳微縮，一個名字幾乎是脫口而出：

　　“六花！”

　　多少個日夜了？心中壓抑著的感情都在這一刻涌出。

　　但地上的少女似乎卻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只是默默地埋著頭。

　　六花她怎么了？為什么不理我？

　　為什么……

　　情不自禁的，一步一步地靠近著六花。

　　但在伸出手想要去觸摸時

　　又突然想起了那一天：六花那冰冷的語氣、毫不留情的話語……

　　這些依舊歷歷在目。

　　勇太猶豫的收回了已經(jīng)伸出去的手，眼神暗淡的低下頭去，卻正好對上少女那張滿臉淚痕的臉。

　　她……哭了？

　　心中一陣的悲傷，然后又是對那個男人壓抑已久，更進一步的憤怒——他怎么讓她哭了！?。?p>　　不過，這股憤怒雖然強烈，但卻并不持久。

　　等到他慢慢冷靜下來，想要再次嘗試去摸一摸六花的頭……

　　眼前的景象再次改變。

　　在夕陽下，在小河邊，在漫漫長夜的街頭……

　　無數(shù)個六花的身影在他眼前閃過——寂寞、悲傷、迷茫、痛苦……

　　楚虹將自己所見的一切，都通過這雙眼睛傳達給了眼前的勇太。

　　有六花是如何被強迫的，有六花是如何慢慢屈服的，有六花是如何在遠超自己的力量面前進行那毫無意義的抵抗的。

　　還有六花那在無數(shù)日夜里，在無人角落的哭泣，還有六花那面對河水流逝時的悲傷彷徨，還有……

　　視線的最后，是六花在一個房間的角落里拿著手機。

　　手機的上面有一條短信，短信的署名是“漆黑烈焰使之友”。

　　“邪王真眼啊，你現(xiàn)在是否在為你的所愛之人迷茫呢？

　　為什么不向我傾述你的本意？”

　　而六花看著手機，在沉默了許久后才在手機上打字——大概是在猜著發(fā)短信來的人到底是誰吧？

　　“我很好，不用擔心?！?p>　　打字到這里后，她又沉默了一下，然后再在后面加上一句“如果你真的認識【漆黑烈焰使】的話，幫我告訴他——對不起?！?p>　　六花在回復(fù)過后，卻是立即收到了回復(fù)……就好像對方早就知道她會如何回答一樣。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你不是不愛他了嗎？”

　　這個問題，讓六花沉默了好一會才繼續(xù)回復(fù)：“沒有，只是【邪王真眼】先違背了與【漆黑烈焰使】的契約，我做為邪王真眼的擁有者應(yīng)該要向漆黑烈焰使道歉?！?p>　　和之前一樣，手機上又立即出現(xiàn)了回復(fù)，而且還在六花看完一條后就又彈出來一條。

　　“真的是這樣嗎？你的歉意僅僅只是對這契約的背叛嗎？”

　　“或者讓我來換個問題——你真的愛著你現(xiàn)在所愛的那個男人嗎？”

　　“自稱邪王真眼的你，真的會心甘情愿的承認別人為自己的‘主人’嗎？”

　　“你不是說過嗎？你曾經(jīng)說過的那些話語，難道都不記得了嗎？”

　　短信不再有下文了，六花也不再想去看那些話語了。

　　她只是累了，于是就依著墻角睡著……

　　之后看到的，是未來的景象。

　　六花慢慢的不再活潑，即使是在那個曾經(jīng)讓她神魂顛倒的男人面前，她也總是一副苦悶。

　　當藝術(shù)品支離破碎，它也就失去了其原有的附加價值。

　　當男人發(fā)現(xiàn)自己總是難以討得六花歡心時，本就只是喜歡少女活潑中二的可愛，或許更多的還有那一份虛榮。

　　現(xiàn)在那些沒有了，或是已經(jīng)得到了……于是他果斷轉(zhuǎn)向了其他的女人。

　　而六花受到的關(guān)注也就越來越少，直到……

　　六花逃跑了！

　　其逃跑的行動是如此的突然，讓帶走她的男子第一時間都沒反應(yīng)過來。

　　但其逃跑的行為又是如此無力，讓她在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又再次出現(xiàn)在了男子的眼前。

　　“我想我以前還是對你太溫柔了，六花……看來得好好的教教你該怎樣的侍奉主人才行?！?p>　　之后……

　　是少女那羞恥的悲鳴和男子那殘暴又淫蕩的笑聲，以及……

　　畫面的最后，是少女那具雙目無神地望著遠方燈光的尸體。

　　“呀，看來玩的有點過火……”

　　“雖然有復(fù)活魔晶，不過用這個復(fù)活一個六花……果然還是太浪費了吧?！?p>　　男子那輕慢的聲音回蕩在勇太的耳邊。

　　看著他漫不經(jīng)心的焚燒了少女的尸體，然后再假惺惺的說了句“抱歉了，我不是故意的”

　　勇太感覺自己的心頭就好像有一團烈焰在灼燒。

　　他幾乎是拼了命的想要沖上去，但看似在不遠處發(fā)生的那一幕，卻是始終離他有著一段距離。

　　無論怎樣拼盡全力的奔跑，無論怎樣憤怒的吶喊……

　　他最后都只能無能為力的跪倒在地上，邊哭邊喘著氣。

　　憤怒、痛苦、憤怒、痛苦、憤怒……

　　不僅是對那個混蛋的憤怒，更是對自己的——對自己的無能。

　　可惡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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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現(xiàn)實，楚虹平靜地看著地上的勇太，再次開口道：“所以說，現(xiàn)在如何？”

　　“……”

　　地上的勇太低頭保持沉默。

　　于是楚虹又攤了攤手，繼續(xù)開口問起以前的那個問題。

　　“吾有一問——為保護而去毀滅，這是否有其意義？”

　　“……”

　　依舊還是沉默。

　　楚虹雖然沒有再次開口，不過卻是向?qū)Ψ酵兑云诖哪抗狻?p>　　……

　　“沒有意義?！?p>　　“哦……為何？”

　　楚虹頗有興趣的聽著對方低著頭所給出的回答。

　　而對方接下來的話也并沒有讓他失望。

　　“因為無論保護還是毀滅，這兩者都是沒有意義的——被保護的終究難免毀滅的命運，被毀滅的也終會再次出現(xiàn)……所以兩者其實都沒有任何意義?！?p>　　“所以你的決定是……”

　　“我要救回六花！”

　　“只有這件事！這件事情，我相信這是絕對有意義的！”

　　“對富慳勇太而言，沒有比這更有意義的事了！”

　　看著抬起頭，第一次正視著自己寫輪眼的勇太。

　　楚虹卻是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虹笑得肆意，笑得猖狂，讓他面前的勇太，在堅定的同時又有些莫名其妙。

　　許久，楚虹才停下了自己的狂笑，然后走到勇太的身前。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那就先拿著這個吧?！?p>　　遞給了對方一把自己改裝過的手槍。

　　然后在看到對方沉默著，用顫抖著的手——堅定的接了過去的時候。

　　楚虹越過對方，推開大門，在走出去的時候又回頭一笑。

　　“這也是【漆黑烈焰使】的戰(zhàn)斗哦！”

　　“如果你會死亡，那么這場戰(zhàn)斗就不存在勝利?！?p>　　離開客廳，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后方的勇太雖然還有些話、一些疑問并沒有說出口，但在看著楚虹那堅定的背影時。

　　他握緊了手上的手槍，默默無語。

　　黎明的第一縷曙光通過窗戶射入這個客廳。

　　而無論是勇太還是楚虹都已經(jīng)明白——

　　我已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