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艾倫·阿普比

　　“人類永遠無法與螞蟻共情?！?p>　　“而失去共情，就意味著恐怖，和不對等斗爭的開端?！?p>　　艾倫·阿普比看著窗外，默不作聲。

　　他只是盯著外邊的一個小孩兒，將滾燙的開水，倒進螞蟻的巢穴。

　　開水沸騰著，尖叫著，如同滔天巨浪，沖進螞蟻的巢穴。

　　成千上萬只螞蟻構(gòu)成的精美建筑群頃刻間土崩瓦解。

　　————

　　“艾倫·阿諾德·阿普比，這是我的孩子的名字?！?p>　　————

　　艾倫靜靜的瞧著。

　　面不改色。

　　或許是因為，與他無關(guān)吧。

　　————

　　公務(wù)員俱樂部。

　　顧名思義，公務(wù)員下班以后聊天的地方。

　　墻壁上的名畫價值不菲，而你身邊那個人的所坐座椅可能是都鐸-維多利亞時期的文物。

　　周圍的人西裝革履，而只有一個人坐在最尊貴的主座位置。

　　正是艾倫的父親，漢弗萊·阿普比爵士。

　　在英國，公務(wù)員被稱為“civil servant”，“文明”的傭人，即為文明服務(wù)的人。

　　————

　　“他看起來真可愛，很像爵士您的長相！”

　　“謝謝，伯納德。喝一杯嗎？”

　　魔法部行政事務(wù)司常務(wù)次長“漢弗萊·阿普比”“爵士”一挑眉毛，笑意盈盈。

　　“謝謝。為您的健康舉杯?！?p>　　“請坐?！?p>　　行政事務(wù)司私人秘書伯納德·伍獵儀態(tài)翩翩，與漢弗萊輕輕碰杯，發(fā)出“ding”的響聲。

　　艾倫·阿普比目光收回，冷眼旁觀。

　　————

　　公元1721年，英國首相沃波爾建立首任內(nèi)閣，成為第一任首相。

　　公元1821年，拿破侖皇帝病逝于圣赫勒拿島。

　　公元1830年，九年以后，“常務(wù)次官”一職基本確立。

　　內(nèi)閣大臣的平均任期是十一個月，但是事務(wù)官卻能夠終身任職。

　　內(nèi)閣秘書，常務(wù)次官，副常務(wù)次官組成了一張巨大的網(wǎng)。

　　人們稱之為“永不更迭的幕后政府”。

　　艾倫的父親，漢弗萊·阿普比，正是“常務(wù)次官”之一。

　　————

　　蟻群尖叫著，毀滅著。

　　孩童大笑著。

　　室內(nèi)，紳士們觥籌交錯，互相解圍。

　　————

　　“我聽說最近西亞的局勢不太好？”

　　伯納德試探的問道。

　　“那還用說?！?p>　　“那場‘沙漠的風暴’還在狂野的卷著呢。”

　　漢弗萊爵士搖了搖頭。

　　“反正現(xiàn)在告訴你也無所謂?！?p>　　漢弗萊爵士身體前傾。

　　“我一開始就不同意和那個野蠻人合作?！?p>　　“他沒去過牛津，或者劍橋。他甚至沒有去過LSE!”

　　“他甚至連埃塞克斯大學也沒有去過！”

　　————

　　“妥妥的文明圈子之外的人?！?p>　　漢弗萊爵士向后一倒。

　　————

　　“首相這一次算是要滑走了，要為這些倒霉的事情負責?！?p>　　“過一段時間事態(tài)一旦更加嚴重，美國和俄國的人都會過來?！?p>　　“我估計，很快我們就會迎來一位新首相嘍?！?p>　　————

　　伯納德忍俊不禁。

　　“或許約翰先生能夠創(chuàng)造一個記錄了?！?p>　　“什么記錄？”

　　“任期最短的英國首相。”

　　兩人嘿嘿笑了起來。

　　————

　　“順便說一句，你怎么看待我們的大臣最近的表現(xiàn)呢？”

　　“確實還不錯?！?p>　　伯納德真誠的夸獎道。

　　“是的，我們馬上就會把他蓄養(yǎng)好的?！?p>　　漢弗萊輕蔑的一挑眉毛。

　　“我想他上周廢寢忘食的把所有事務(wù)都完成了？”

　　“是的。”

　　“我們必須讓他忘掉‘魔法網(wǎng)路追查限制’這種廢話?！?p>　　“但是我以為那些白皮書的名字就是‘限制魔法網(wǎng)路追查’”

　　“是的，我們永遠把最困難的部分放到標題里，這樣對社會的危害比在文章里邊小多了?！?p>　　漢弗萊解釋著政府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

　　“你越不想做什么，你就越要強調(diào)這件事兒。”

　　“但是限制追查魔法網(wǎng)路權(quán)力有什么不對嗎？這關(guān)乎每一位魔法師的隱私權(quán)?！?p>　　“至少我們查詢一個人的信息的時候應該問問他的意愿?！?p>　　伯納德反駁著。

　　“你在開玩笑嘛？”

　　漢弗萊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伯納德認真的回答道：

　　“沒有啊，這不是大臣的政策嗎？我以為一個民主的政府的公民應該有權(quán)力管理自己的行程路線是否公開?！?p>　　“那么如果恐怖分子不同意呢？比如說‘那個人’‘你懂得’（you know who）。”

　　“你也不想恐怖分子鉆進你家壁爐里，對不對？”

　　漢弗萊勸導著。

　　“嗯——，好吧?！?p>　　伯納德點點頭。

　　“但是如果大臣堅持，我應該怎么說呢？”

　　伯納德詢問道。

　　“比如說：”

　　“哦~大臣，我真的非常欣賞您的決定，但是你真的確定這是實現(xiàn)你的目標的最好方式嗎？”

　　“如果還不行，就說：”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出于各種原因?！?p>　　“這樣大臣們就會停下來嗎？”

　　伯納德問。

　　“是的，大多數(shù)情況下。”

　　漢弗萊點頭不止。

　　“如果他還是不同意，你就說：”

　　“出于各種原因，這項政策實施起來困難重重?！?p>　　“比如說技術(shù)原因，法律原因，政策原因?！?p>　　漢弗萊雙手扶在自己的肚子上，神情嚴肅。

　　“如果說他最后還是不同意的話，最后一招在于：”

　　“這個想法很好，但是馬上就要大選了?！?p>　　“您確定要冒著選票的風險做這種事情嗎？”

　　“這就叫做創(chuàng)造性停頓。（creative inertia）”

　　————

　　這樣，漢弗萊就解釋完了。

　　“哦，漢弗萊爵士。多謝了。”

　　伯納德稱贊道。

　　漢弗萊爵士再次舉杯。

　　在魔法部行政事務(wù)司，沒有任何事務(wù)不在格拉摩根伯爵，漢弗萊·阿普比爵士的掌控之下。

　　因此，行政事務(wù)司大臣一職，由于漢弗萊穩(wěn)如泰山的關(guān)系與能力，

　　又被稱為“政治墳墓”。

　　————

　　作為大英帝國勛爵的兒子，幾乎沒有什么東西不是艾倫唾手可得的。

　　爵位，權(quán)勢，財富，教育，醫(yī)療，

　　一切盡在他父親的掌握。

　　換句話說，一切唾手可得。

　　————

　　“條條大路通羅馬，而有的人就在羅馬等著你?！?p>　　雖然這聽起來非常殘酷，但是這就是歷史和實踐的真實。

　　看起來，艾倫·阿普比的開局，

　　已經(jīng)站到了很多故事的結(jié)局。

　　————

　　不過，艾倫也有很多煩心事。

　　那就是，相信聰明的你也看到了。

　　在這個世界，

　　世俗世界之外，

　　還存在著另一個世界。

　　一個超越了凡人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