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黑。
明月第三次呵責松鼠先生之后,它終于不再跟著她了。
只是站在那里目送她離開。
明月沒回頭。
與其多愁善感地牽掛,不如相忘于江湖。
人與人,人與動物之間都是一樣的。
普通人還可以藕斷絲連,纏纏綿綿地搞小情調(diào),那是他們的緣法決定的。可是明月他們不行。
他們的出身已經(jīng)決定了他們的人生軌跡是異于常人的。
他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這個認知明月也是剛剛才頓悟的。
自從斬殺了那頭毒牙豬之后,她又結(jié)識了以水成靈的小水泡,然后又和一只松鼠有了互動,找到了饅頭果實。在這個過程中,她逐漸明白領(lǐng)悟到一個道理。那就是:從此以后,她不能再做一個普通人了。
這不是她愿意與否的問題,而是必須接受的問題。
因為命運。
它既然帶她來到這里,就是賦予了她新的使命。
這是怎么逃也逃不掉的責任。
七弦門的未來,水瓊英的遺愿,高明月的人生,這都是她必須要擔負的責任。
即便是她一定會想辦法回家,可是該是她的責任她也一定要完成。
否則即便是她能回到家鄉(xiāng),可是她的心里也會留有愧疚和遺憾。
一個心存愧疚的人會幸福嗎?
不會的。
所以,不管她在這里會待多久,她都必須要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好好地,認真地去對待她自己以后要走的道路了。
而且,她還必須要有離不開這里的心理準備。
明月默默地仰頭,只讓月亮看到她的淚水。
我可以的。
她在心里堅定地給自己打氣。
在這一刻,那些自從來到這里就如影隨形的浮躁,不甘,焦慮,仿佛冰消雪融,一下子都消失地無影無蹤。
她的心徹底安定了下來。
好像一個不停激蕩雜亂的漩渦,突然找到了規(guī)律,變得平靜而順和。
明月不由閉上眼睛,坐了下來。
月華灼灼,照在她身上,有無數(shù)光點匯聚旋轉(zhuǎn),涌進她的身體。
她仿佛進入了仙境,全身沐浴在溫煦的氣流里,胸中暖流交匯,向周身不斷循環(huán)。
全身的骨頭,皮肉都酥軟得不可思議,可是奇怪地,卻同時又充滿了強大的力量。
她相信,只要現(xiàn)在出現(xiàn)一只不開眼的猛獸,哪怕是它比毒牙豬強大數(shù)倍,她也一定能輕而易舉地撕碎它。毫不費力。
真好。我終于有點樣子了。
明月悲喜交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進步這樣快,可是她不想追究緣由。
她只知道:她以后就是一個真正的娘娘了。最起碼,不用每天提心吊膽地去擔心村民們讓她出去辦事,而她卻沒有那個能力。
像一只紙老虎。
她自嘲地笑。
她其實一直都只是一只紙老虎呢,很多時候都怕會被突然戳破。所以呢,現(xiàn)在能這樣實在是太好了。
也所以,管它呢。不管是外星人的福利還是別的什么的,她都不管。她只要自己能好好地活著,好好地完成必須完成的任務(wù)就行了。
然后,她就可以好好地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了。
明月開心地笑了。
暖流慢慢地平復下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回歸心臟。它化為涓涓細流充斥在每一個細胞里,溫暖而充滿活力。
明月站起身,感覺渾身充滿力量的同時又感覺有點空虛。
唉,她又餓了。
哈哈哈。
這可真是大胃王啊,怎么填也填不滿。
還是趕快回去吃飯吧。
明月以極快的速度下了山,經(jīng)過迷水河的時候,小迷沒有出現(xiàn)。
或許是今天玩累了,早早就睡覺了。好孩子,呵呵。
她沒有停留地直接回了家。
屋子門口站著一個人,旁邊放著一個竹筐。
看見明月連忙彎腰施禮:“娘娘?!?p> 是那個給她哨子的人。
來給她送豬肉的。明月離著老遠就聞到了那股血腥味。
“嗯。”
她點點頭,進門。
那個中年漢子連忙跑進來,搶在明月之前上去點上了油燈。
明月點點頭,這個人可以的,很有前途。
她坐下,問:“是魏村長讓你給我送豬肉過來?”
“是?!?p> 中年人恭恭敬敬地低頭回答:“俺們回去,俺叔就讓俺先割下最好的一塊肉,給您送過來。哦,村長是俺叔。”
他抬頭解釋道。
“行?!泵髟曼c頭,道:“明天你讓村長來一趟,就說我有事找他。你先回去吧。”
“是。”
中年人彎腰施禮告辭。
“等一下?!泵髟陆凶∷?。
“娘娘還有什么吩咐嗎?”
中年人連忙止步。
“你家里不缺竹筐吧?”明月問。要是不缺她就不把豬肉拿出來了,全是油,麻煩。
“???”中年人一愣,“不缺啊,怎么了?”
“行了,你走吧?!?p> 明月擺擺手。
這個小娘娘怎么奇奇怪怪的。
中年人摸著頭,滿臉納悶地出門離開。
唉,好累。
明月嘆口氣,一下子趴在桌子上。
這一天下來,忙忙碌碌的,比練一天劍還累。
還要當高人,心更累。呵呵。
明月趴著休息了好一會兒,這才不得不起來做飯吃。
其實她不想做的,真想直接吃巧克力饅頭得了??墒怯植簧岬?。那是留著做種的,吃一點少一點。
所以……還是留著吧。
她草草吃了飯,就躺下休息了。
今天一天精神起伏跌拓,雖然身體依然充滿活力,可是精神卻有些疲倦,需要休養(yǎng)生息。她要好好睡一覺。
幾乎是頭剛一挨到枕頭,她就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且越睡越舒服,越睡越想睡。
身體像泡在溫泉水里一樣的溫暖舒適,真的是太舒服了。
舒服到她想起都起不來。
直到有人的說話聲音太大,吵醒了她,她才不得不睜開眼睛,起身下床。
屋外已是艷陽高照,鳥語花香。
看時間像是早晨九、十點鐘了。
我怎么睡了這么久?
明月皺眉。
只見魏村長叔侄兩個還在屋外爭辯。
兩個人雖然已經(jīng)盡量小聲了,可是在明月聽來還是吵得要命。
叔叔說不要吵醒娘娘,等著就好。
侄子說應(yīng)該叫醒娘娘,這好像是夢魘著了,不是正常睡覺。
叔叔說你懂什么?人家是娘娘,是有大本事的人。怎么會像咱們一樣睡個覺還能魘著?竟胡說。
侄子還要說。
就聽屋里傳來娘娘的聲音:“行了,都進來吧?!?p> 兩個人連忙閉嘴,彎著腰小心地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