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深夜,正在修煉的幾人前后走出屋門,齊齊升上高空,瞭望東江方向。
空氣間的震蕩越來越明顯。
明月凝眉,問鄭墨書:“大叔,怎么覺得這次的地動超出預期?”
“嗯。”
鄭墨書頷首:“你的感覺很準,確實非同小可?!?p> 何大少爺也道:“應該比我的預測要嚴重一些。不過,應該也沒太大關系吧?月月你不是跟那個王爺講過了嘛,他應該會做一點預防的。”
“恐怕沒什么用?!?p> 明月?lián)u頭,她有一種預感,這次的地震會很災難性。
這畢竟不是什么好事,幾人都沒什么心情說話,于是接下來的時間就只是沉默地等待了。
大約幾分鐘后,空氣突然劇烈地震蕩起來,好像無形的水波在不斷起伏跌宕,讓人忍不住要跟著隨波逐流。
明月和鄭墨書巋然不動,凌大少爺隨波起舞,何老師的小舟要散架了。
鄭墨書輕輕拂袖,紫色小舟被拉近他的身邊穩(wěn)固下來。
“多謝鄭大哥?!?p> 何大少爺蒼白著臉道謝。只這小一會兒的功夫,他就要吐了。
鄭墨書搖頭,凝神看著遠方沒說話。
隱隱的轟隆隆的巨響開始滾滾而來,聲音越來越大。
“開始了?!?p> 鄭墨書沉聲道。
知道。
明月抿唇。
那些上下的震蕩幅度之大,遠遠超出她的想象。她默默讀著秒數,心情越來越沉。
這個時間太長了,怎么可以這么長的時間?這樣下去,波及的面積會不會超出何水息的預測范圍?會不會那些人并不安全?
她心急如焚。
“月月,不可以。”
凌大少爺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驚醒了她的思緒。
“嗯?”
她怔怔地看過去。
凌大少爺三人的目光齊齊望向她的脖頸衣領處。
“怎么了?”
明月連忙低頭,這才發(fā)現,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的手已經自覺地把幸運草琥珀小石頭拉出來,捧在手心。
或許我可以……
她的目光對著那兩片翠綠欲滴的葉子發(fā)愣。
“明月,不可?!?p> “月月,不行。”
鄭墨書三人立刻一起大聲喊她的名字制止。
明月抬起頭,神色帶出一抹決絕。
正這時刻,忽然手里一輕,小琥珀消失了。
她一愣,立刻看向鄭墨書,只見一抹紅色恰好落進他的衣袖。
“大叔!”
明月大喊。
鄭墨書搖頭,青衣隱入空氣中:“我過去看看?!?p> 話音未落,人已經杳然無蹤。
“哎呀?!?p> 何大少爺的紫色小舟失去庇護,頓時猛烈地顛簸起來,顛得他東倒西歪,立時叫出聲來。
明月不能不管他,只得放棄追過去的念頭,連忙把何大少爺納入自己的保護圈。
“月月,你沒事吧?”
凌大少爺鳳尾眼里都是關心。月月剛才一定是要拿那些寶貝小草葉子做蠢事。他不關心那些草葉,它們再珍貴也抵不上讓她高興。雖然他覺得完全沒必要,也確實很蠢??墒侵灰敫桑詈笠欢ㄊ遣粫柚沟?。
現在鄭墨書直接把東西拿走了,他又覺得月月一定會因為沒有幫到那些普通人而難過,她難過他就難過,所以他的心里其實真的很矛盾。
凌大少爺的心情明月無從得知,也顧不上。因為現在地震的影響已經達到了最高峰。
震耳欲聾的巨大轟鳴聲響徹天際,空氣的震蕩仿佛海嘯爆發(fā),無形的巨大壓力從四面八方襲來,壓得人躁動不安。
最可怕的是東江郡。
肉眼可見的巨大的裂痕迅速出現在整片整片的大地之上,瞬間吞沒了無數的土地和房屋。隨處可見的都是頃刻間翻起倒塌的建筑物和山峰群嶺。甚至,有一處倒塌的房屋中居然冒出了一股股的火焰,瞬間引發(fā)出大片大片的火海。
隨遠隔數萬里,那股熏人欲嘔的焦臭味道還是會讓明月感到惡心。
她面色嚴肅地問何大少爺:“我要過去看看,你跟著還是回去?”
何大少爺立刻點頭:“跟著?!?p> 又迅速補充理由:“我可能有點用?!?p> 明月?lián)u頭,在他失望的眼神中帶著他一起飛速行進:“你不是累贅,你很了不起。”
“月月。”
何大少爺愣住了,想要說些什么,又覺得現在真不是時候。于是只能默默閉上眼睛養(yǎng)精蓄銳。月月說得對,他或許可以做點什么。
明月帶著何水息和凌眉畫全力極速奔馳到了東江。
地動還在持續(xù)中。
她迅速看了一眼,就繼續(xù)前進,直接到了臨時安置點。
眼前的情景讓她幾乎窒息。
果然,就在這段短短的時間里,之前還完好的土地已經出現了好幾道地裂,雖然深度不大,可還是把至少五分之一的草棚摧毀得一干二凈。
剩余的那些草棚也是坍塌了大半,許多平民百姓都瑟瑟發(fā)抖地癱靠在一起默默哭泣。
在這樣的可怕力量面前,他們連驚慌失措的恐懼本能都只會表現出沉默了。
嚇傻了。
明月默默地看著深不見底的裂縫,眼淚在眼圈里打轉。
“月月?!?p> 何水息憐惜地看著她,輕聲道:“不要難過,你已經盡力了?!?p> “……”
在后面跟著的凌眉畫遞過來一條手帕,默默站在她身邊。讓她哭一會兒好了,要不然積蓄在心里會更難受,說不定成了心結,反而耽誤了以后的心境。
幾分鐘后,明月抬起頭,重新恢復了平靜。
她對著一個方向問:“大叔,您受傷了?”
“沒有。”
那個方向的空氣里傳出鄭墨書溫潤的嗓音應答。
“大叔不要騙我,我都聞到了了?!?p> “……”
鄭墨書的身影出現在眼前。青衣依舊,俊雅依舊,只是臉上的煙霞盡去,面色有幾許蒼白。
他溫潤地微笑:“吐了點血而已,不妨事?!?p> 吐了點血?
凌眉畫和何水息都是變色。鄭墨書是什么修為?到了他這樣的層次,說吐血都是假的。因為他的血已經不能簡單稱之為血了,那都是修為啊。況且,看他的樣子,這是一點血的事嗎?這根本就是傷了根本了。
怎么會這樣?
兩個人驚疑不定。
明月倒是淡定。她深深向鄭墨書鞠躬:“多謝大叔?!?p> 鄭墨書側身避過,溫聲道:“明月不要多想,和你無關。我鄭墨書何許人也?豈有見死不救的道理?都是因緣際會罷了。”
明月起身點頭,輕聲道:“大叔說得對??墒俏疫€是要代那些百姓謝謝您。感謝您仗義出手,賦予他們生的機會?!?p> 鄭墨書完全可以不這樣拼命的,他完全可以量力而為,適可而止??墒撬σ愿?,折損了實力來救那些人?為什么?
還不是為了她高明月!
這份情誼她沒齒難忘!
明月心中暗暗發(fā)誓:她一定會讓大叔更進一步,達到這個世界的最頂峰的。不惜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