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讓凌染疑惑的是,對她深惡痛絕的王闊又把長劍收了回去。
凌染雖不知是為什么,但只要不這么輕易地被炮灰掉就行。
她身為現(xiàn)代211雙一流大學(xué)的學(xué)生,當(dāng)然是懂得識時務(wù)的,咱不哭也不鬧,既然落到了人家的手上,那就只好乖乖的聽話了。
她還沒跑出宋宮呢,就被帶了回去。
凌染覺得她被坑了,被那本歷史書坑地妥妥的。
更讓人生氣的是,那本坑書還是她最喜歡的老師編著的。
也不知是天命已改,還是她助公子修遠(yuǎn)太過,公子姬澈竟然沒有患瘧疾,而且還活著回朝平反了宮亂,讓本該繼位的公子修遠(yuǎn)頃刻間成了造反亂黨,被關(guān)入天牢,連她也變成了助公子修遠(yuǎn)的罪人了。
凌染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送進(jìn)大牢的時候,她卻被送到了春華殿。
她不是罪人嗎?怎么會被送到這里呢?
不管了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獨自坐在春華殿的地板上,頹然的重新翻看那本《戰(zhàn)國簡史》。
無意間在最后一頁上看到了這樣一行字:
本書僅參考?xì)v史文獻(xiàn)整理而成,由于年代已久遠(yuǎn),許有翻譯不準(zhǔn)確,還請見諒。
這行字在凌染的腦袋里不斷浮現(xiàn)。
她心里五味雜陳,露出一抹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凌染帶有一絲惱怒的心態(tài),將書一頁一頁撕下,扔進(jìn)了火爐中,這是她從現(xiàn)代唯一帶回來的東西了,現(xiàn)在看來這本書卻是沒了留下的必要。
唉~人生艱難啊。
“早知道就……唉,多說無益了。”
點背不能怨社會,她早應(yīng)該明白歷史是歷史,當(dāng)下是當(dāng)下,已然屬于兩個時空了。
如果她能早些想明白的話,就不用走這么多彎路了。
這門客三千,雄才大略的公子姬澈怎么可能甘愿屈居于修遠(yuǎn)之下呢?還是怪她抱錯了大腿,押錯了寶。
長樂殿的主領(lǐng)宮人帶了很多人來的時候,凌染早有所料,距離宮變已是第三日了,一切即將塵埃落定,公子姬澈也該見見她這個昔日敵手了,現(xiàn)在自己已然成為了人家手上的螞蟻,隨意拿捏,可謂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啊。
“夫人且隨奴來,公子等著呢?!敝黝I(lǐng)宮人淺笑著說。
無論怎樣看,凌染都覺得他是笑里藏刀。
宮人對她行禮,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凌染,掩飾不住眼中的驚艷,這明華夫人凌姬的來歷無人知曉,可這絕美的容顏,注定不會讓她一帆風(fēng)順。
有時,女人長得太漂亮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這亂世戰(zhàn)國中。
僅憑她這張臉,便成了大宋國的明華夫人。如今年芳十八妙齡,正是傾城之時,別說是男人了,就連他這去了勢的老宮人,也是心動不已啊。
宮人不敢再多看,領(lǐng)著她前往長樂殿。
宋宮面積極廣,建筑奢靡華貴,宮殿虹橋林立,檀木長廊露臺迂回,已為罪人的凌染自然是沒了昔日乘鳳攆的資格,也沒了欣賞的閑情逸致,只得隨了宮人們步行往長樂殿去。
凌染曾幻想過再見公子姬澈之日,彼時她定是穩(wěn)坐太后的鳳座,居高臨下,得意洋洋,卻絕不是今日這般狼狽不堪,淪為罪人。
宮變的血污已經(jīng)被洗去,在那暖融融的夏風(fēng)中,似乎還夾雜著幾絲血腥味,肅穆的大殿上無聲靜寂,宮人們都止步,凌染只身一人繞過沉香裊裊的大銅鼎,望向了玉階上的那抹風(fēng)度翩翩,從容優(yōu)雅的玄色身影。
“好久不見,夫人?!?p> 世人皆知,公子姬澈俊美如玉,豐神昳麗,雖不茍言笑,卻是待人溫和有禮,獨凌染知道,那都是騙人的假象。
一身織錦玄色蛟龍袍的他看起來狂傲極了,閑然踱步而來時,腰間系的和田玉晃動,瑱瑱悅耳,探扇淺笑的他看起來更甚迷人,只那雙陰鷙的眼睛,讓凌染小腿頓時發(fā)軟。
他這是溫柔一刀嗎?
“公,公子,別來無恙呀,哈哈,您真是越來越風(fēng)流瀟灑,氣宇軒昂,俊美無雙了啊。”凌染訕笑著說。
她望著姬澈,邊笑邊故作鎮(zhèn)定稍稍后退。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為保小命,凌染覺得臉皮厚一點也無妨。
公子姬澈微微勾唇,凝結(jié)在臉上的陰沉終是散了些許,看著她稍步后退,隱約顫栗的模樣,他大笑了一聲,無端放肆且邪佞。
“夫人是在害怕么?”
他這不是廢話嗎!
凌染強(qiáng)忍著懼意,依舊淡笑著,在柳腰撞上身后的銅鼎時,便停下了腳步,眼睜睜的看著公子姬澈離自己越來越近,手心里的熱汗也是越聚越多。
男人拿慣了長劍的手指修長有力,輕輕撩起她鬢間的一縷青絲,在指腹間捻擰,末了,還湊近了鼻間輕嗅,縹緲荷香的墨發(fā),清芳屬實誘人。
然后,他竟然輕吻了那縷秀發(fā)。
凌染徹底震驚了,驚訝之余一時沒站穩(wěn)直接摔坐在了地上,青色朦朧的紗裙如同荷葉般在潔凈的青銅地磚上緩緩盛放,只見那長長的發(fā)尾一點一點從公子姬澈手中脫離,他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好似嚇傻的女人。
露出了一抹堪稱溫柔的笑來。
“別怕,本公子是多時不見夫人,思念的緊,今日一見便歡喜不已,且特意備下了厚禮,準(zhǔn)備送給夫人?!?p> 凌染嚇的還沒有回神。
說罷,他便拍了拍手,須臾便有宮人捧著一個精致的大匣子走了進(jìn)來,直接端到了她的身旁,放下之后便速速離開了。
“夫人打開看看,想必夫人一定會喜歡的?!?p> 凌染方才被公子姬澈那樣親昵的舉動驚嚇的不淺,心跳如擂鼓,手腳都有些發(fā)虛,根本就抬不起來。
更何況來自他的禮物,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她著實不敢抱有什么幻想。
她抬眼看著他,眼睛里飽含水意,鼻尖也紅紅的。
“打開?!?p> 他的聲音冷冽,已透著命令似的壓迫,凌染被嚇的心律不齊,只能用纖細(xì)的玉指顫顫巍巍的伸向了木盒,一點一點的將盒蓋拿起。
一股鮮血的味道撲面而來……
盒子才開了不到一半,她便驚慌失措的閉上了眼睛。
“啊啊?。。。 ?p> 她本能的手腳并用往后退去,胡亂踢著的絲履卻正踢在木盒上,盒子一倒,里面放置的東西便一咕嚕地滾了出來,鮮血蔓延的地磚上。
“啊??!”凌染大叫雙臂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tuán),好不可憐。
這便是公子姬澈回京,在第一次見面送給她的禮物。
公子修遠(yuǎn)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