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章 那一霎的溫柔
負(fù)責(zé)接送的,是神社的司機兼雜役,島津大叔,開一輛半新的三菱面包車。
原小樓看看紅葉,見她正興趣盎然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一臉明媚。
“紅葉,累不累?忙了一天,還要跟我去除靈?!?p> “不累,有意思呢。”
“是嗎?其實平時看你在神社里,教導(dǎo)和指揮那些比你大不少的姐姐,才真是有趣?!?p> “哈哈,畢竟我是前輩嘛,”紅葉開心地笑著說,“只好委屈這些助勤的姐姐們咯?!?p> 神社的本職人員是有限的,因此不管哪一家神社,都一定會聘請一些兼職的巫女來幫忙?,F(xiàn)在是各個學(xué)校的春假期間,陣馬山神社中的助勤巫女,是以女子大生為主,對于紅葉來說,確實都是姐姐。
車子很快就到了中野上町,禿頭大叔的家是在馬路轉(zhuǎn)角的一棟獨立的二層小樓,鋼筋混凝土結(jié)構(gòu),樓外掛著的招牌上,寫著“麻雀”兩個大字。
早已等在門口的大叔,趕緊把兩個人請到屋子里,見到紅葉,不免多看兩眼,心想這陣馬山神社的神官巫女,都是年輕漂亮的少年男女呢。
然而才踏進(jìn)屋門一步,紅葉的眼神忽然就變了,變得冰冷銳利。
“有陰氣。”紅葉簡短地說。
這是祝女系忍巫對于特殊環(huán)境一種感應(yīng),乃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是?!痹且廊贿€是神態(tài)從容。
這里是一樓的麻將室,一共擺了八張臺子,每張臺子的四周都留了足夠?qū)掗煹倪^道。麻將室的后側(cè),有一個用小小的活動門擋起來的通道,上面掛著“負(fù)の層”的牌子和階梯的圖標(biāo),顯然就是通往負(fù)一層的樓梯入口了。
“紅葉,來?!?p> “嗯。”紅葉踏上一步,溫順地靠在原小樓的懷里,閉上眼睛,仰起頭。
原小樓手指輪轉(zhuǎn),暗紅色的法印已出現(xiàn)在指尖。他扶住紅葉的額頭,輕輕地在她雙眼眼皮上各捺了一下,又往上輕輕吹了兩口氣,笑道:“行啦。”
“啊……這個是?”一旁的大叔看呆了,忍不住出聲問道,“是很厲害的法術(shù)吧?”
“地信印,觀一切地法世界,”原小樓淡淡地說道,“用俗話說,就是開法眼?!?p> “哦,開法眼!”大叔眼睛一亮,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神官大人,你看我……我行嗎?”
這種要求……也不是說不行,但原小樓看著大叔那油亮的禿頂,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為難之色。
“大叔,也不是說不行,只是等一下說不定會看見什么嚇人的東西,這可是不能保證的。”
“我不怕,”大叔的意志很堅定,“我可以的?!?p> “那就……來吧,會有一秒鐘的刺痛,請忍耐一下?!?p> 看著閉上眼睛湊過來的大叔,原小樓連忙用左手頂住他的脖子,右手的法印以看不清的速度,在他眼睛上一閃而過。
“好了?!?p> “可是……”大叔依然閉著眼睛,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神官大人,你還沒有往上面吹氣。”
神官大人看了看紅葉,終于臉紅了一下。
“嗯嗯,那個嘛,不用吹氣也是可以的?!?p> 等到大叔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果然有點不一樣了,雖然只有下午四點多,屋子的燈也開得很明亮,但是麻將室里飄蕩著一絲一絲暗灰色的氣息,像發(fā)了霉的棉絮一樣,看著就令人感到壓抑。
而越靠近地下室的樓梯口,這些灰色的氣息就越多、越濃。
“紅葉,怎么樣?”原小樓的口吻里,帶有一點考考你的意思。
“有靈,在負(fù)一層,還不止一個,”紅葉的語氣非常鎮(zhèn)定,“多半是地縛靈,怨氣重的很?!?p> 禿頂大叔的臉色開始發(fā)白了。
地縛靈,是被束縛在特定地方的亡靈,而被束縛的原因,往往是因為某種怨念不化,因此常常會變成惡靈。
三個人拾級而下,原小樓走在最前面,紅葉走在中間,禿頭大叔手里捏著一把線香,走在最后。
下完臺階,向右邊一拐,整個地下室的狀況便呈現(xiàn)在眼前。
地下室收拾得非常整潔,屋子中間擺了4張麻將桌,天花板上兩盞大的吸頂燈,本來應(yīng)該把屋子照得很明亮,但現(xiàn)在看上去,整間屋子卻是暗沉沉的,陰云慘淡。
靠左邊的一張桌子,有三個奇怪的人圍坐在那里,每個人的面前都有一副手牌,牌池里散亂的堆放著已經(jīng)打過的牌。
另有一個男人,卻在屋子里背對著大家蹲著,雙手在地上摸索著,嘴里念念有詞,即使有人進(jìn)來也完全不管。
牌桌前的三個人,卻一起抬頭望過來。
說是人,但仔細(xì)看的話,又模模糊糊的,不太看得清楚容貌。
“有人來了?!?p> “啊,真的有人來了!”
“太好了,又可以打牌了?!?p> “不過……那個禿頭是老板吧,老板是不能打牌的。”
“那個女娃好漂亮啊,我都流口水了?!?p> “是啊,把她吃掉吧,反正她肯定不會打麻將?!?p> “好像是巫女耶,巫女你敢吃嗎?”
“有什么不敢,還是個娃娃,沒什么法力的?!?p> “他旁邊的那個,是神官嗎,他在盯著我們看呢,怕不怕”?
“怕什么,也是個娃娃,沒法力的。”
“可是,說不定他會打麻將耶?!?p> “對哦!”
“對哦!”
說完,牌桌邊的三個人一起望向原小樓,異口同聲的問道:“喂,你會打麻將嗎?”
“當(dāng)然會呀?!痹切Σ[瞇的說道。
“啊啊啊,三十年了!”
“三十年了,足足三十年了!”
“三缺一真難受??!”
“難受?。 ?p> “終于又可以打牌了!”
“沒錯,終于又可以打牌了!”
“喂,你快過來!”
“快來!”
“快來!”
原小樓將蝙蝠扇從狩衣袖子里拿出來,嘩啦一聲搖開,踱著步,施施然的走了過去。
“哇,他好淡定。”
“是啊好有風(fēng)度的呢。”
“小心哦,看上去是高手,一定很厲害的。”
原小樓不管這些胡言亂語,走到牌桌旁那個空的位置上,俯身看了看這把牌。
是一把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