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貴妃險些坐不穩(wěn)從椅子上跌下去,梁王問她為何,她支支吾吾的不敢回話,梁王感到不妙,親自起身前往八公主房內(nèi),卻看見她拿著白綾要上吊,阿什那抱著她不讓她有所行動,兩人衣不蔽體,房內(nèi)也有種葷腥的味道。
梁王后宮妃嬪無數(shù),豈能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當(dāng)即大怒,但頃刻間壓制住了怒氣,八公主婚事已定,既然是阿什那,終歸是要嫁的,眼前兩國關(guān)系最為重要,不可因此傷了和氣。他強忍怒氣請阿什那王子先行離開,八公主的事情由他處理。
阿什那離開后,梁王心痛地勸著八公主不要傷害自己,八公主似乎跟瘋了一樣大喊:“父皇可有真的不舍得兒臣?也是,您有那么多女兒,少了兒臣一個又如何,父皇坐擁天下何須養(yǎng)兵,只要多多娶后妃,替您誕下公主,不費一兵一卒!”
梁王聽了這話也顧不得慈父模樣,斥責(zé)她作為公主只知道享樂,絲毫不為了大梁奉獻,并留下話:“如今你與阿什那有夫妻之實,要再嫁其他人也無可能,朕勸你好自為之。”
八公主看著他絕決離開的身影,向?qū)庂F妃哭訴著:“母妃,您看見了嗎,父王根本不在意兒臣的死活,即使兒臣以死相逼他也不心軟??!母妃,這樣的丈夫如何靠得住,女兒愿意為了您犧牲自己嫁到西洲,請母妃以后也要早做打算?!?p> 寧貴妃心痛不已,想起琥珀說的芷蘭之事,大怒:“好啊,本宮宮里竟出了叛徒,給本宮將那小賤人抓回來,抓不回來,你們都提頭來見!”
芷蘭送衣服給文詩逸時,便告訴了她一切,文詩逸穿好衣服后讓她拿著自己的令牌立刻出宮,給了她些銀兩傍身,讓她等風(fēng)波過去后,去夢有財府上,他會找機會送她去安全的地方。
然而過了許多天,夢有財都沒向文詩逸提及此事,問他時,他卻說從沒有人帶她令牌來過府上。文詩逸心里十分不安,芷蘭會不會出什么事了。
不,她小小年紀(jì)有膽有識,一定不會那么輕易落入他人手里的。
這天,寧貴妃差人送來口信,說有一份厚禮要給她,以她的直覺,這份厚禮與芷蘭有關(guān)。那丫頭八成已經(jīng)落到她們手里了,雖然去之前做好了最壞的準(zhǔn)備,但看到芷蘭的一刻,她還是心痛難忍淚流不止。
芷蘭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衣衫襤褸,嘴里塞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布條;很多血從兩腿中間流出,褲腳都染紅了;雙手被綁在身后,捆得太嚴(yán)實,麻繩都勒進了肉;十只手指都被插進了長釘,身上也被打得皮開肉綻,頸間有白綾的勒痕,這些天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寧貴妃看著文詩逸絕望的樣子輕蔑地笑著:“怎么,本宮不過是將她對八公主做的原樣奉還,再稍點利息,永樂公主就承受不住了?”
文詩逸咬著牙一字字問她,對芷蘭做了什么。
寧貴妃高傲地揚起頭顱不理會她,劉姑姑諂媚地回她:“公主見諒,望杏閣里的客人都是憐香惜玉的,是芷蘭姑娘自己不肯配合,才多受了許多苦。您現(xiàn)在有多心痛,娘娘當(dāng)時見到八公主時,就有多心痛?!?p> 文詩逸大哭著將芷蘭抱在懷里:“是你先要加害于我,你們想怎么報復(fù)沖我來,欺負一個宮女算什么本事!”
“來人,拉開她!”
一聲令下,周圍侍女將文詩逸拉開,此處畢竟不是水月宮,貼身婢女護不住她。劉姑姑抓著芷蘭的頭發(fā)給她喂下毒藥,宣布:“宮女芷蘭偷竊貴妃娘娘財物出宮變賣,證據(jù)確鑿依律處死,公主,娘娘好意,留你們主仆二人說些體己話呢?!?p> 寧貴妃走后,一群人遠遠守在門口不給她傳太醫(yī)的機會,當(dāng)然,她心里清楚,再叫太醫(yī)也已經(jīng)晚了,以芷蘭的身體狀況,是承受不住毒藥的。
芷蘭虛弱地睜開眼睛,望著她,似乎要說什么。她溫柔地把布條拿出來,芷蘭強擠出一抹笑:“謝......不,公主,她們,終于走啦......我可以好好地跟您說說話了?!?p> 文詩逸哭成了淚人,芷蘭用額頭輕輕的蹭了蹭她的衣領(lǐng)想安慰她,又似乎是擔(dān)心自己弄臟了她華麗的衣衫刻意避開了些。
其實這樣的結(jié)局,她已經(jīng)很開心了,在望杏閣受辱受盡折磨那些天,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卻不后悔,只遺憾不能多保護謝小姐幾次,不知道謝小姐以后在宮里能不能安然度日?,F(xiàn)在臨死前還能再見她一面,已是恩賜了。
“公主,您,要快樂地活......”
這句話沒有說完,芷蘭永遠的閉上了眼睛,文詩逸從崩潰大哭到一言不發(fā),獨自抱著她小小的尸身在院內(nèi)坐了許久。見芷蘭已經(jīng)咽氣,那些宮人才撒開。文詩逸鐵青著臉,抱起她的遺體往外走,在眾人注視下,親自一鏟一鏟地挖了一個小小的墓穴,將芷蘭埋了進去。又在旁邊留了一個小洞口,不知是留給誰的。舉止駭人,侍女們都不敢出聲。
夜里,四下無人后,文詩逸來到無人處,點燃了師父留下的那把煙花箭。小小的煙花炸開后很快湮滅,女俠聞訊趕來。本想同她說笑,卻看到她眼中滿是恨意,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安慰著,文詩逸只緩緩說出幾個字:“我要燒了望杏閣?!?p> 雖然不解她與一個藝館有何過節(jié),但女俠還是什么都沒問,輕功帶她飛到了望杏閣樓頂。她面無表情地在各處暗暗撒下火藥,燃了一個最美的煙花。
樓里的人看見煙花,都欣喜的來到圍欄觀望,這些人里,大概就有折辱芷蘭的吧。煙花散后,細小的火星子落到各處,火悄悄地?zé)似饋?。等被人注意到時,已堵住所有出口。
望杏閣里哀嚎一片,賓客們四處沖撞想逃生,女俠卻早早地封住了各個窗口,任他們在里面受烈火焚燒。
女俠看著文詩逸冷冷的樣子,問她:“出氣了?”
她平靜地回答:“師父,我沒有氣,我是恨?!?p> 女俠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靜靜地陪她坐在遠處屋頂看著望杏閣的慘況,輕柔地握住她的手:“有師父在呢,我總會幫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