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穿戴整齊的翠柳,手握鐵叉出現(xiàn)在元一珉面前。
“是你?”元一珉不可思議,不應(yīng)該是楚兒在洗澡嗎?
翠柳也一驚,她沒有想到,這個平時總是溫和友善的元公子,今日竟闖到了浴房里,不知道男女有別?
“小娟到我書房拿干花去了,我替她送干帕子來,給表妹擦頭發(fā),聽說她在洗頭?!?p> 元一珉說完,把帕子遞給了翠柳。
翠柳接過帕子,疑惑的出了房間,朝鄭楚兒泡澡的浴房跑去。
“女郎,婢子洗完會伺候你洗,你怎么自己洗了呢?”
原來,為了讓愛泡澡鄭楚兒,寬寬敞敞的泡個夠,元一儀在鄭楚兒來后,就讓人把奴婢們洗澡的房間,和旁邊的一間房打通,重新修建了一個寬敞的浴池,供鄭楚兒一個人使用。
之前主人的浴房,就留個婢子們用。
剛回府不久的元一珉,自然不知道南院改造過浴房,摸錯了地方。
“咚咚”,外面?zhèn)鱽砹饲瞄T聲,元一珉打開了門。
“公子,婢子沒在公子的書案上找到干花。”
“笨死了,不會再好好找找?跟我來”
元一珉的懊惱的離開了南院,目光落在了小娟身上。
…………………
在鄭楚兒被元一儀拉著,上了廣陽郡公府的馬車后,高長恭也被一眾兄弟和朋友叢擁著,離開了元氏宗祠的大祠堂。
他們身后,唐七的身影,孤獨的站在拐角處,三日前,身穿嫁衣的元一麗,被擋在了大將軍府外的事,他已知道。
今日元氏宗祠的一幕,唐七也看到了。
花心的唐七,這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差點把他要娶元一麗,不元玉玉的事,得意的宣揚出去。
好在,現(xiàn)在只有高長恭知道,長恭就是因為他,才誓死不要元玉玉的么?
“叔,這樣的女人,我不要了?!碧破哙絿伒?。
“我寧愿要長恭這個朋友,也不愿意要撒潑耍賴,耍心機,一心想要嫁到大將軍府的女人?!?p> 望著高長恭載著他們離開的牛車,唐七決定把他的想法,告訴唐邕。
“長恭,你是什么時候,和那鄭家女郎相識的?”
馬車上,高璉生興奮的問。
“很早?!?p> 任和的丹鳳眼挑了一下,“四嫂今年幾歲了,你們就很早認(rèn)識了?”
“我們前輩子就認(rèn)識了,怎么,有異議?”
高長恭說的輕松又慵懶,高孝珩把玩著扳指的手,卻是一滯。
“嘻嘻,我要有四嫂了。”高延宗高興得手舞足蹈。
任和推開了壓在他身上的一堆肥肉,有點嫌棄的拉了拉弄皺的錦袍,斜眉道:
“你四哥要娶媳婦,你高興什么,又不是你娶?”
“高興你還是光棍一個。”
“你?長恭管管?!?p> “不管?!?p> 高長恭望著可愛的五弟,知道他一回宮后,他的婚事,馬上就會被二叔提上議事日程。
果然,晚膳后,高長恭正在逗冉冉玩,宮中的黃門又來接高長恭進宮了。
宮中的牛車,慢慢悠悠的拉著高長恭,離開了大將軍府,馬車停下時,高長恭鉆出了車廂,卻是一愣。
皇宮的馬車,沒有載著他到東止門,卻是拉著他來到北城的北宮。
北宮乃曹魏時期,曹操手上就開始營建的宮闕,銅雀三臺就建于處此地,后歷經(jīng)趙、燕等國,均建都于此。
現(xiàn)今,住在北宮的,是婁太后。
“是祖母要見我?”
“是,公子?!?p> 怪不得這兩個黃門有點面生,還以為是新調(diào)到皇帝身邊的內(nèi)侍。
在北宮的正寢殿,婁太后一身牡丹絳色緞袍,金線挑繡的紫紅霞帔披在肩上,雍容華貴,儀態(tài)端肅。
見到高長恭進來,婁太后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但那笑容,卻笑得不甚真誠,她一向?qū)Ω唛L恭生母的事,耿耿于懷,因為她最得意的長子高澄,到死都沒有告訴她,高長恭的生母,到底是何許人氏。
“孫兒拜見祖母。”
“快起來,許久不見,四郎越發(fā)清秀得連女子都趕不上了。”
婁太后說罷,起身拉著高長恭的手,坐在了她的身邊。
“四郎今年十六了?”
高長恭心里暗暗一驚,前世,婁太后緊接著這句話的,就是要為他賜婚,賜婚的對象,就是她的外孫女段涵。
“是,祖母。”
“該娶妻了。”
“謝祖母關(guān)心,二叔已經(jīng)為四郎操心了?!?p> “二叔?”
婁太后笑容僵在了臉上,瞟了一眼屏風(fēng)后面。
“是的,祖母,二叔已為四郎選好了人家。”
“騙人,陛下根本還沒有為你賜婚。”
屏風(fēng)后,段涵一襲紅衣閃了出來,沒有拉住女兒的元渠姨,只好也訕訕的走了出來。
“表兄………”
高長恭錯開段涵,無視的走過去,拜見元渠姨。
“拜見平原王妃?!?p> “四郎,快快起來。”
元渠姨本是風(fēng)華正茂的年齡,但一身鑲邊的跳色翠裙,卻難掩厭倦的神情。
自從八年前,高洋納段韶的妹妹為妾那日,鬧新房惹怒了高洋,從此,元渠姨一直躲在婁昭君身邊,八年了都不敢離開婁昭君的宮殿半步。
今日見到這么俊美的少年郎出現(xiàn)在北宮,恍惚間,倍感自己多年的青春,就這樣白白浪費在一個老太婆身邊,不覺心中一酸,眼淚差點流了出來。
被冷落的段涵,見母親拉著高長恭不放,眼睛還紅紅的,心里不高興起來,她的事還沒解決好呢,怎就高興成這樣?
“母親,讓姨奶奶說話。”
“啊,對對。”
元渠姨放開高長恭,連忙規(guī)規(guī)矩矩的走過來,立婁太后身后。
婁昭君不滿的白了一眼元渠姨,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你就高興得拉著女婿不放?
“那個,四郎,你二叔已為你的婚事操心了?”
“已定好了人家?!?p> 段涵聽了,氣得自己掐自己的手,眼睛瞪得好像要吃人一樣。
“表兄………”
婁太后給了段涵一個不滿的眼神,臉色一沉,冷冷道:
“沒有下聘,不算?!?p> 段涵聽了,喜得又松開了自己掐自己的手。
元渠姨暗道:還是老太婆厲害。
“祖母,二叔乃一國之君,二叔的話,金口玉言,算的………”
“放肆,竟敢違拗祖母,祖母的話,你都不聽了?”
婁太后臉色一變,“啪”的一聲,戴著玉鐲的手,拍在了茶幾上。
“當(dāng)啷”一聲,腕上的玉鐲斷為幾截,不滿浮現(xiàn)在婁太后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