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色的邁巴赫上走下來的陸佐賢,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羊毛妮子風(fēng)衣,戴著一頂圓頂氈帽,不算方正的臉上戴著一個銀框銀鏡,臉型有些消瘦,但行走之間的步態(tài)仍舊不顯老態(tài)。
“二爺!這……”其中一個保鏢見著陸佐賢下車,上前一步正要說明情況。
陸佐賢卻擺了擺手,目光略過楚翩翩略帶驚慌的面容,在楚煥的身上簡單的打量了一眼,卻也沒有做聲,只是徑直朝大門走去。
只不過他不愿意搭理,楚煥可沒理由讓他走得這么痛快,直接上前一步便擋在了陸佐賢身前。
“你就是陸家的長輩?”
“長輩?”陸佐賢又看了楚翩翩一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淡然道,“你是楚家的人?”
“楚煥?!背ㄍ瑯幽?。
“小一輩的事我這老頭管不著,你找錯人了?!笨吹贸鲞@身份高的人說話就是不一樣,陸佐賢說著就揮手示意身邊的保鏢上前趕人,自己倒是退后了半步。
陸家二爺?shù)纳矸輸[在這里,這種媳婦鬧事的小鬧劇,的確是不值一提。
隨車的保鏢應(yīng)聲上前,伸手抓住楚煥的手臂就開始拽。
雖然不過是簡單的拉人,但是這保鏢上前一步,曲臂引勢,隱隱卻也有些章法。
換做是一般人,面對著使用了借力之法的一拽,不說百十來斤的一般人,就是三五百斤的大漢都會被拽著摔一個跟頭。
要是這保鏢心再狠一點(diǎn),順勢上前,伸腳一別,直接一個過肩摔招呼過去,只怕骨頭都得斷幾根。
陸佐賢顯然是對自家這保鏢相當(dāng)?shù)男湃?,直接上前一步就要往陸府走,偏偏他往前一走,楚煥卻站在他面前絲毫不讓!
“趙三?”陸佐賢還只當(dāng)做自己的保鏢沒動手。
“二爺,煩請退后兩步。這小子有點(diǎn)扎手?!蹦莻€被喚作趙三的保鏢心頭一急,手上力道不松,直接上腳照著楚煥的膝窩就是一別!
沒想到楚煥卻好像是腳下生根,雙腿直接焊在地上似的,竟然紋絲不動!
楚煥不屑道,“別白費(fèi)力氣了。今日,我若是不讓,誰都別想過去!”
陸佐賢聞言,兩眼微微一瞇,眼底閃過一絲淺顯的怒意,冷笑道,“楚家小子,你這是要在我陸家門前找我陸佐賢的霉頭?”
“是又如何?”楚煥面色漠然,全然不懼!
“好!好!好!楚翩翩,你真是好大的派頭!”陸佐賢氣極反笑,話頭直指楚翩翩帶著楚煥來挑事。
楚翩翩在陸家雖是受盡了委屈,但是大都是平輩的人惹些是非,這陸家二爺?shù)挂卜覆恢圬?fù)她,所以她對陸佐賢其實(shí)也頗為敬重。
如今被陸佐賢冷笑譏諷一句,楚翩翩心里一慌,下意識的就上前一步拉著楚煥的說,勸道。
“老祖……楚先生,陸二爺和我的事無關(guān),我們別礙著人家了。”
“礙著人家?大道朝天,眾生來去。這路在這兒,難不成他走得,我楚煥就走不得?”
這話說完,楚煥反手振臂,僅僅只是臂膀一振就逼得那名為趙三的保鏢退后數(shù)步,楚翩翩更是直接被氣勁震得摔個一個踉蹌!
“化勁?!”
僅僅是這振臂之勢就如此強(qiáng)橫,不單是隨身保鏢趙三,就是陸佐賢一時也免不得心下一震。
“楚家竟然還有如此高手?”
心下暗暗震驚之余,陸佐賢到底是跑船經(jīng)商多年的老江湖,雖然自己不是個練家子,但是這么多年怎么也算是見識了。
楚煥現(xiàn)在是可以氣力化勁,但是在帝國四境之中還遠(yuǎn)遠(yuǎn)排不上號,陸佐賢怎么可能被這點(diǎn)陣仗嚇住。
當(dāng)下陸佐賢彈了彈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塵,滿不在乎的說道,“你說你叫楚煥?”
“你就是陸佐賢?”楚煥絲毫不讓,同樣是直呼其名。
“有點(diǎn)兒意思,我認(rèn)識這么多年輕人,你算是其中最有氣性的一個?!?p> “我就當(dāng)陸老是在夸我了。”
“進(jìn)去說?!?p> “悉聽尊便?!?p> 三兩句之間,陸佐賢和楚煥一改先前爭鋒相對的態(tài)度,反倒是讓楚翩翩有些不知所措。
陸家起于海城,這老宅子也留著些嶺南特色,吊腳勾梁,多見著些雕花刻繡,藍(lán)紫朱紅之間就好像是戲樓一樣。
只不過這老宅到底是住了好幾代人,再加上海城臨灣靠海,現(xiàn)在早就已經(jīng)住不得人,平日里只是作為宗族祠堂。
再加上云耀皇帝登基之后,陸家也隨著雞犬升天,現(xiàn)在家族之中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去了皇城云陽,留在海城的人中能做得了主的老一輩人,也就是這個身子骨還算硬朗的陸二爺了。
“這邊請?!钡降资亲錾獾娜?,相逢一笑泯恩仇。先前在陸府大門外的小鬧劇,陸佐賢一點(diǎn)都沒放在心上,直接領(lǐng)著楚煥和楚翩翩到了一處裝修奢華的別墅里。
這樣的別墅在陸家老宅里還有幾十棟,陸家嫡系子孫就算是分了家,房子還是得靠著陸家老宅建,這也算是東南一帶的家族傳統(tǒng)了。
一行人進(jìn)了別墅大廳,各自坐定。
陸佐賢理所當(dāng)然的坐在主位,不曾想楚煥也沒客氣,直接坐在了他的左手邊,反倒是讓楚翩翩一個人坐在了下面。
陸佐賢見狀暗暗皺眉,臉上卻絲毫不顯,只是客套一句,“楚小兄弟在這海城也算是個人物了,老夫怎么一直沒聽人說起過你?”
“閑話就不用多說了。我這有個后生說她受了委屈,陸二爺你是不是得給個說法?”
“說法?”
陸佐賢聞言,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大廳里正惴惴不安的楚翩翩,順手從茶幾上翻起一個紫砂小茶碗,放在手心里搓了搓,淡淡的說道。
“楚煥,你可知道我陸佐賢在海城是出了名的愛惜人才。但是人才……那也得有用才算是人才。”
話音剛落,楚煥眼角余光就瞥見了門外人影攢動,看來這陸佐賢也并不是看起來那么大氣寬宏。
就在楚煥目光漸冷,暗暗提氣準(zhǔn)備沖殺出去的時候,陸佐賢放下了手中的紫砂小茶杯,淡淡的說道。
“翩翩是個好姑娘,模樣俏,性格也不錯,但是這世上的事多是不由己,并不是你沒錯就是對的……”
“為什么!”不知是不是因?yàn)殛懽糍t淡漠的言語觸動了一直不吭聲的楚翩翩,這姑娘突然抬起頭凄厲的質(zhì)問一句道。
“南昭的事我也很傷心!為什么你們就認(rèn)為是我的錯了!為什么要把陸家的是非全都推到我一個人身上!為什么?!我問你為什么!”
眼看著楚翩翩歇斯底里,脖頸之間青筋微起,不單是陸佐賢,就是楚煥也不免多看她兩眼。
這姑娘的脾氣實(shí)在是陰晴不定,如今鬧起來就好像是要發(fā)瘋一樣。
她話還沒說兩句,楚煥直接抬手彈指一記金芒貫出,直接打在了她的額前。
金光瞬間消失在她的額頭,先前還歇斯底里的楚翩翩應(yīng)勢就癱在了椅子上。
“見笑了?!背骠胬洳环赖聂[這么一出,楚煥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不過陸佐賢卻沒心思在意楚翩翩,而是略顯詫異的看向楚煥道,“楚先生這一手真的是讓老夫開了眼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