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我在追你

　　窗外星光熠熠，偶有一輛車從落地玻璃前經(jīng)過，驚起一夜威風。寂靜的夜色，笛聲刺耳。

　　是風啊，吹動他微微欲動的情欲，一點點撫平他眉宇間的躁意。

　　宋窈臉色微醺，重重地點頭，說：“不給！”

　　她的視線太過炙熱，要將他整個人看穿，一寸寸的吞入腹中。

　　謝殃略微皺眉，有些不自然，視線移向別處，嗓音微啞：“戒指呢？”

　　宋窈皺了皺眉頭，扭過頭繼續(xù)喝著酒，小口小口的，臉微微鼓起。

　　氣得像個河豚。

　　戒指戒指戒指！一來就是你的戒指！

　　她醉了，太過蠻橫無理。忘了是她發(fā)消息讓謝殃來拿戒指的了。

　　“宋窈？”謝殃叫了她一遍，語調(diào)微微上揚，含著三分啞。

　　他耐心的等著她答話。

　　她是被縱容慣了，嬌蠻任性也用在了謝殃身上。喝醉了酒就由著自己的性子，蹙著眉不去理他。

　　店里沒開燈，借著外頭的兩排昏暗老舊的路燈，整個店也被映照得燈火通明。

　　長街小店，孤男寡女，一室溫熱。本就該是曖昧縱生的時刻，謝殃卻不急，只看著她，眼里無情無欲。

　　旁人不知他的一身惡骨，只見他端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宋窈被他看慫了。

　　放下啤酒罐，咬著唇，鼻尖一點紅。在外衫口袋里摸啊摸，沒摸到，眼眶一下就紅了。

　　謝殃眉心微動，離她近了幾步。近得能看清她的眼里的水光，泛著屋內(nèi)蠢蠢欲動的曖昧。

　　謝殃不知她哭什么，以為她是沒找到急得哭，便耐心安撫她：“別急，慢慢找。”

　　“這么，重要嗎？”宋窈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眸對上他的眼，臉上的淚痕都沒干。

　　謝殃沒多想，嗯了一聲：“挺重要的?！?p>　　那個女人，對他那么重要??？

　　宋窈哪怕醉著，不清醒，聽到謝殃說重要的時候，也著實難過了一把。

　　這么重要，丟了謝殃會不開心的。

　　她想著，吸了吸鼻子，低頭在兜里翻找。

　　手碰到一個硬質(zhì)的東西，她拿起，一點也沒猶豫。

　　抬眼，伸出手。手心里躺著一枚戒指。

　　她聲音有些啞，朝他說：“你的，戒指。”

　　謝殃伸手，從她掌心里拿起那枚戒指，指尖蹭到她的掌心。

　　溫熱，冰涼。

　　一下子碰撞在一起，也不知道是驚動了誰的心弦。

　　宋窈“蹭”的一下縮回了手，抬起一雙水霧淡淡的眼看他，往日的妖媚勁兒早就散了個盡。

　　謝殃顯然也沒有想到，她喝醉酒竟是這個模樣。

　　挺磨人的。

　　他視線掃過桌面，一聽啤酒，六瓶。她喝了五瓶半，不醉才怪。

　　謝殃看了一下外頭的天。

　　黑了，暗了，星星快睡了。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呆下去了，會出事的。

　　“謝殃！”宋窈喚著他的名字。

　　動了動，做到桌子的另一側(cè)邊緣，桌子挺高，她一雙小腿蕩啊蕩。

　　屋里沒多冷，她穿了件紅色的吊帶裙，外面套著件雪紡?fù)馍馈?p>　　隔著朦朧的紗，伶仃的鎖骨清晰可見，添了幾朦朧的美感。

　　頭發(fā)刻意卷過，每一個發(fā)絲都露出精致的弧度。

　　紅裙，妖冶動人，細腰，盈盈一握。

　　謝殃看著她，視線落在她的腰上，皺了下眉，又淡淡移開：“嗯？”

　　“謝殃啊?！彼L了尾音，和他剛剛喚她的“宋窈啊”一樣。溫柔繾綣，曖昧滋生。

　　她說：“你是不是有點遲鈍？”

　　店里很安靜，所有聲響都被無限放大。情愛變得更加真摯可信。

　　良久，那人似乎聲線顫抖，看她的眼神瘋狂癡，眼眶猩紅，一字一頓：“什么？”

　　他就站在宋窈身前，不似往日的清風霽月，高不可攀，周身是拒人千里的冷淡。

　　仙君下凡了，宋窈只要稍微抬抬腿，就能碰到他。

　　“你看不出來嗎？”她說。

　　謝殃略微彎腰，手撐在桌子上，將坐著的她圈入懷中。

　　他和她平視，如潮的情緒在眼底翻滾，囂張，宣泄。強忍的偽裝似乎全部瓦解。

　　宋窈聲線帶了些笑，說：“你看不出來嗎？我在追你?！?p>　　男人眸中情緒頓住，睫毛根根分明，在顫。

　　謝殃啊，你是不是有點遲鈍？

　　你看不出嗎？

　　我在追你。

　　他心里燒了一把火，火勢浩大，像把所有的荒原全都湮滅。忽而一場甘霖，將火熄滅。澆滅他的癡心妄想和瘋狂掠奪。

　　謝殃閉了閉眼，摁在桌上的手在顫抖。

　　宋窈不懂他此刻的情緒，只知道現(xiàn)在的他，看起來很冷很冷。

　　明明就在眼前，卻又像在記憶深處里。

　　她的心跳在告訴她，她很愛謝殃，而且愛了好多好多年。

　　可是記憶里，查無此人。

　　謝殃睜開眼，就在他面前。

　　沒有防備，宋窈撞進一雙水汽彌漫的眼，眼前的男人極力隱忍著情緒，逼得眼眶通紅。

　　他語氣淡淡，似乎在談?wù)撎鞖猓骸斑@次，這么早？”

　　“什么?。俊彼唤猓骸笆裁催@么早？”

　　“嗯?！彼瓜卵郏行o奈，自嘲的笑了笑：“沒什么?！?p>　　宋窈的每一次表白，每一次忘記，他們的每一次重逢，謝殃都記得一清二楚。

　　只是沒想到，這次重逢后的宋窈，告白得這么早。

　　就在剛剛，有那么一刻，他以為宋窈記起來了。

　　記起他們少年風華正茂時，記起那年混亂不堪的戰(zhàn)場。

　　可最后，她只是笑著，說：“我在追你?！?p>　　遙遠的記憶涌入腦海，謝殃微微皺眉，看著眼前人情動的眉眼。

　　嘆了口氣，聲音涼涼的，像含了一片冰片，意在撫平宋窈沖動炙熱的情動。

　　他本無意，說：“實際行動呢？就要我答應(yīng)？”

　　宋窈怔住，眼里的情緒一下子清空，有些懵。

　　只一秒。

　　她就仰頭，在他唇角輕啄一下。

　　淡淡的，軟軟的，只親在了唇角。

　　謝殃一瞬間的瞳孔失神。

　　理智毫不留情崩盤，所以的情緒都在喧囂。

　　謝殃，她是你的。

　　無論再來多少遍，她都是你的。

　　你的骨子里，血液里，心臟里，每一處，每一秒都在喧囂著。

　　她是你的，你一個人的。

　　烈火終于燃盡，可荒蕪草原的深處，是一把把枷鎖，鎖住他的沖動。

　　告訴他：謝殃，現(xiàn)在還不行。

　　他在心里說：等等吧謝殃，你們來日方長。

　　理智歸來，他很快的直起身，刻意的離她遠了一步，居高臨下的看她。

　　他又是那個謝殃了。

　　清冷自持，高嶺之花，不可褻瀆。

　　宋窈意識到自己的沖動，他眼里平淡情緒刺痛她的眼，宋窈抿了抿唇：“抱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