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只有微弱的燭光,一片黑,不見天,不見地,不見自己。耗子、蟑螂、壁虎,在黑暗里爬來爬去。
老太君生平不怕狼,不怕虎,就怕那軟綿綿的小耗子。每回她一聽耗子叫,心里總發(fā)毛。
這會子耗子偏有意捉弄她似的,一下子爬到她脊梁,一下子又跳上她肩膀,嚇得她渾身抖嗦,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牢門打開,射進(jìn)幾縷耀目的微光。這時候老太君和老夫人才清楚的看見,蝙蝠在屋頂上搭窩,耗子在墻腳打洞,蜈蚣沿著墻縫爬,蟑螂黑壓壓的站滿了頂板。地上滿足耗子屎、蝙蝠屎、蟑螂屎。
不過一夜之間,她們的牢房怎會變得如此破敗不堪。
亦或是今日有人要來,所以替她們換了一間牢房。
蕭策站在門口便聞到了一股酸臭味,攔住了唐凝的腳步,對著跟在身后的元修說道:“把兩個人帶到大廳?!?p> 安國公府老太君當(dāng)年亦是風(fēng)云人物人人敬仰。如今淪為階下之囚也萬不該如此凄慘。想來是有人知道他們要來,提前換了牢房裝模作樣罷了!
蕭鳴料定了,如此污濁不堪,蟑螂遍地的牢房,他萬不會讓凝兒涉足,所以出此下策,阻擋凝兒踏足大牢。
這便更加說明老太君身上也有不可告人得秘密,否則何至于做如此安排。簡直是多此一舉。
這不正應(yīng)了那句古話:此地?zé)o銀三百兩!
若非有不可告人之事,何必如此遮掩!
唐凝亦聞到了那腐臭味亦猜測到這一切都是蕭鳴搞得鬼!
他以為她軟弱不堪,絕不會自討沒趣。
那他真的太小看她了,她想要做的事,任何人都阻擋不了。
安國公府和蕭鳴的秘密,她今日定要弄清楚。
老太君年近八十為何還要強(qiáng)撐著一把老骨頭摻和朝中之事?又為何是蕭鳴?
策哥哥戰(zhàn)功彪炳,又深受父皇喜愛,是個人都知道如何選擇。為何那些人鐵了心要協(xié)助蕭鳴?
蕭策牽著她的手將她帶到了刑部大堂,大堂外元修安排了人就地把守,不讓任何人靠近。
刑部侍郎瞧見巡防營的人馬將大堂圍住,頓時嚇得雙腿發(fā)軟。
二皇子傳了信過來,無論如何都要阻止太子和太子妃接近安國公老太君。
如今他卻沒能完成二皇子的命令。
蕭鳴揣著一顆焦躁不安的心,刑部侍郎在大堂前焦急的等待著。
大堂內(nèi)……
老太君和老夫人這對婆媳衣衫襤褸,渾身散發(fā)著惡臭跪在大堂上看著蕭策和唐凝,陰郁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不屑和殺意。
“老太君,老夫人,別來無恙!”蕭策眸光深邃的看著老太君,唇邊漾起一抹嗜血的殺意。
“太子殿下,成者為王敗者為寇,要打要?dú)⑾ぢ犠鸨?!”老太君心如死灰的答著,眸光一片昏暗,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了一般?p> 蕭策嚴(yán)詞厲色的問道:“老太君,事到如今還要強(qiáng)撐著嗎?”
“太子殿下說什么老身聽不懂?”老太君不屑的回道。
“老太君一把年紀(jì)還在朝堂上上躥下跳定是別有原因,如今你安國公府唯一的兩絲血脈已經(jīng)斷絕,您還強(qiáng)撐著什么?說出來吧!是什么原因讓你以一身殘軀歸附蕭鳴?”蕭策沉聲問道。
“蕭策,你莫要以為你是太子便可以只手遮天,老身是第一任安國公夫人,便是當(dāng)今皇上見了也要禮讓三分,如今……”你居然敢提審老身?
“老太君,別太把自己太當(dāng)一回事?”唐凝安安靜靜坐在蕭策身邊,卻毫無預(yù)狀的出言打擊道:“安國公已經(jīng)去世多年,父皇依舊讓你們孤兒寡母享領(lǐng)著安國公的俸祿。如今王紫琰死了,唐婉死了,安國公府已經(jīng)完了,你還有什么可撐著的?”
“我自認(rèn)閱人無數(shù),卻不想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崩戏蛉说目戳艘谎厶颇猿暗馈?p> 當(dāng)初老太君提醒過他們說唐婉一案之所以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是唐凝背后主掌風(fēng)云,她只當(dāng)是老太君老糊涂了,胡思亂想。
今日一見才知道老太君是對的。
那一雙好似能夠洞察人心的眸子讓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視。
蕭策和蕭列是明面上的刀劍,唐凝是蟄伏在暗處的猛獸,一直按兵不動,等待時機(jī)。時機(jī)到了便會死死的咬住敵人,將敵人連皮帶骨一口吞下。
老太君聽著唐凝的嘲諷,面上不以為然,甚至不毫不掩飾的“夸贊”道:“不愧是陛下和太子殿下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耍起心思時,當(dāng)真是無人能及!”
“是你們欺人太甚,還不準(zhǔn)凝兒反擊嗎?”唐凝以晚輩自居喚著自己的乳名,柔聲細(xì)語恭敬有禮的反問道。
她的聲音溫暖和煦,如同三月微風(fēng)透人心脾卻又鋒利如刀直戳人心。
老夫人斜了一眼唐凝出言嘲諷威脅:“唐凝,唐婉是你姐姐,你害死的姐姐和嫡母你就不怕遭報應(yīng)嗎?”
“掌嘴!”蕭策聽到老夫人威脅恐嚇唐凝,瞬間紅了眼眸。
“是!”九雨上前,牟足了力氣對著老夫人便打了起來。
敢出言威嚇太子妃,簡直其罪當(dāng)誅。
九雨于心間想著,下手也越發(fā)重了起來。
年紀(jì)大了,哪里經(jīng)得起如此抽打,不過幾巴掌下去,枯燥的臉便腫成了豬頭,哪里還能瞧得出人樣!
“謀殺太子,按大越律令當(dāng)株連九族,如今你們已是階下之囚,居然還敢口出妄言!”九雨說著,手上的速度越發(fā)的快了。
“老太君,莫說安國公已經(jīng)去世三十多年,便是還在世也不敢如此挑釁皇室尊嚴(yán)?!?p> 蕭策輕描淡寫的說道:“本王曾經(jīng)發(fā)過誓不會讓任何人傷害,詆毀凝兒半句,如今你自己送死莫怪本王不客氣?!?p> 端起了泡好的玫瑰花茶,捧到唐凝唇角,目光一暗:“拖下去,亂棍打死?!?p> “是!”九雨立刻回道,抓起老夫人的衣襟將人帶了下去。
“蕭策,你敢?”老太君站了起來,怒氣騰騰的威脅道。
“本王有何不敢?”蕭策抬眸,勾唇,幽幽提醒著:“老太君以為本王會放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