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中思量了兩日之后,喬溪檀決定答應(yīng)絲娘的提議,去臨安做飯莊掌柜。
大淵很大,喬溪檀覺得可以去看看。
不過在離開這里之前,她還得回村子里將被大伯家占去的田地?fù)尰貋怼?p> 她可受不了這窩囊氣,她可還記得,原主就是因為那一窩畜生侵占了她家的田地,才被活活餓死的。
喬溪檀先去寧家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絲娘,誰知絲娘聽了之后,卻挑眉攔住了她。
“哪里用得著你親自去要,我派個人就能幫你把此事辦妥?!苯z娘好歹算是這鎮(zhèn)子上的地頭蛇,這點事還是能輕松辦到的,“那田要回來,你是要賣掉還是租出去?”
喬溪檀早已考慮好了,她日后若是能在臨安發(fā)展的好,是不大可能再回來的,那村子里的幾畝地她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
“賣掉。”喬溪檀干脆利落,“那就有勞你幫我這個忙了,正好懸微近日有個小考,離不得人?!?p> “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動身去臨安?”絲娘欲言又止,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有個人想托你一道捎去臨安?!?p> “等懸微考完試就去?!眴滔葱闹杏辛藗€隱隱的猜測,“你是要我把寧嶸帶去臨安?”
絲娘無奈笑了笑,“對,臨安有府學(xué),我想著他去那里讀書,應(yīng)該比在鎮(zhèn)子上好,正好我也管不住他,就把他送去給我兄長看著也好,也省的叫他和鎮(zhèn)子上那些小無賴學(xué)壞了?!?p> “倒也是一件好事?!眴滔袋c頭表示贊同,再怎么說,絲娘一個女子也不好管教自己的小叔子。
兩人這邊正在花廳中說著話,不料寧嶸卻在此時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闖了進(jìn)來。
“你要把我送去臨安!”寧嶸這一個月里又長高了不少,看著雖細(xì)瘦了些,但卻有了成年人的雛形,渾身洋溢著熱烈張揚的生氣,“我不去!我就要待在這里,這里是我家,你憑什么送我走!”
“我兄長是死了,但你也不能這么欺負(fù)人!”寧嶸氣的眼圈都紅了,雙手緊握成拳放在放在身側(cè),對著絲娘無能咆哮,“家業(yè)你握著就算了,反正遲早有一日我要搶回來,可你要將我送走這也太過分了!”
喬溪檀和絲娘同時捂住了被震的發(fā)麻的耳朵。
“你這里情緒不太對?!眴滔粗噶酥笇帋V那張憤怒又委屈的臉,開始演技指導(dǎo),“你現(xiàn)在的情緒應(yīng)該是憤怒,痛恨并且不甘,你現(xiàn)在這幅樣子,嘖嘖,只會叫人更想欺負(fù)你?!?p> 還別說,寧嶸這幅樣子還真的蠻像吉娃娃的。
“你,你……”寧嶸還在氣頭上,冷不防被喬溪檀這樣一說,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那滿腦袋的火氣竟就這么噎在了喉嚨口,噎的他一口氣幾乎沒捯飭上來。
“坐下喝口水慢慢說,你和絲娘又沒有深仇大恨,她送你去府學(xué),還不是想讓你出人頭地?!眴滔匆娊z娘青著臉不說話,開口為兩人說和,“你嫂子從未短缺過你吃穿,更沒有成心想把你養(yǎng)廢了,更何況你侄兒還小,以后寧家勢必會交到你手上的,你不趁著你嫂子還能掌家多念書多長見識,到時候怎么掌管這么大的家業(yè)?!?p> 寧嶸也不是純?nèi)坏臎]腦子,以前和絲娘對著干,純粹是因為氣不過。
此時聽喬溪檀這個外人這么一分析,竟是無端的冷靜了下來,依言坐了下來,用委屈又氣憤的小眼神看向絲娘,“可我說過我不想念書,我壓根不是那塊料,你就非得強(qiáng)迫我念書嗎!”
喬溪檀見寧嶸冷靜下來,轉(zhuǎn)頭對絲娘點了點頭,這才走出屋子,給這兩人說話的空間。
接下來喬溪檀并不知道絲娘和寧嶸說了些什么,總之兩日之后,寧嶸帶著一個書童和大包小裹,來到碼頭與喬溪檀和懸微匯了合。
寧嶸將一包碎銀子遞給喬溪檀,“這是你家那三畝地賣的二兩銀子,收好。”
大淵的田地一畝能賣到五百文左右,喬溪檀心中對田地價格早有估量,聞言也沒多說什么,就將銀子接了過去。
此時去往臨安的船已經(jīng)停在了碼頭上,喬溪檀牽住懸微,對寧嶸笑了笑,“謝謝,上船吧?!?p> 大淵交易大多用銅錢,一串一串的銅錢拿著很有分量,但卻不方便帶著到處走。
故而這次出行之前,喬溪檀就將家中接近二百兩的銅錢全部換成了銀票隨身帶著,這二兩銀子她就當(dāng)做這一路上的花銷擱在了荷包里。
大淵水運發(fā)達(dá),去往臨安有專門的客船,喬溪檀和懸微四人坐的這船體積著實不小,每位客人都有單獨的客艙。
喬溪檀和懸微同住,寧嶸的客艙就在他們隔壁。
因為天色尚早,喬溪檀領(lǐng)著懸微,高高興興的走上甲板,準(zhǔn)備看一看這沿途的風(fēng)景。
豈料就在此時,一道熟悉而又蒼老的聲音從兩人身后傳了過來。
“檀娘,二郎,你們這是……也要去臨安?”王婆背著個小包袱,手中握著根拐杖,慢慢吞吞的向喬溪檀和懸微走了過來。
懸微的小發(fā)髻被河面上的風(fēng)吹得往后倒,額前的碎發(fā)也盡數(shù)被吹得站了起來,露出了他那張嚴(yán)肅卻又肉乎乎的小臉。
“王婆婆!”喬溪檀很驚訝的看著面前的老人,很熱切的走上前同她寒暄了幾句,“你也是要去臨安。”
“我去臨安投奔兒女?!蓖跗判α诵?,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站在喬溪檀身邊的懸微,“二郎似乎是變了不少,我?guī)缀跻J(rèn)不出了。”
懸微近日是胖了不少,不過要說外貌的變化,實則是看不大出來的。
王婆說他變胖了還可以理解,說他變化大到認(rèn)不出卻著實有點夸張了。
不過喬溪檀還只當(dāng)老人家是在唏噓,絲毫沒聽出她話中的奇怪之處。
“他最近太能吃了,胖了不少。”喬溪檀戳了戳懸微微鼓起的臉頰,見懸微就要翻臉,趕緊又收回手,“這十日的船路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的,你只管來找我們,我們就住在三號客艙里。”
王婆婆點點頭,又多問了幾句喬溪檀的近況,方才離開去了自己的客艙,只是走之前,她又怪異的看了懸微一眼。
懸微若有所思的雙臂環(huán)胸,分出一縷神識追上王婆婆,想要探一探王婆的虛實。
她那眼神分明就是對他的身份有所察覺了。
不過在懸微的神識繞著王婆逡巡一圈之后,卻赫然發(fā)現(xiàn)這人竟一點奇怪之處都沒有,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族。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他多想了?
懸微眉頭微微皺起,正欲收回視線,身體卻猛地一晃,沒防備的幾乎栽到在地。
“開船了?!眴滔囱奂彩挚斓纳焓纸幼【鸵€狗吃屎的懸微,將人穩(wěn)住,“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吧?!?p> 懸微只覺尷尬非常,面上卻不動聲色的站穩(wěn)腳跟,拍開了喬西檀的手,“帶路。”
“是,少爺?!眴滔茨罅四髴椅⒛X袋頂上的小揪揪,自然而然的牽住他的手。
懸微有些氣悶,想抽回手,奈何船身搖晃,他一個三歲小孩壓根走不好,故而只能任由喬溪檀牽著走。
不過就在他氣鼓鼓的剛走出兩步時,他卻突然側(cè)臉看向不遠(yuǎn)處的拐角處,果不其然,叫他看見了個熟悉的人影。
屠夜見被自家少主發(fā)現(xiàn),也沒再隱藏,在喬溪檀看不見的地方,對他揮了揮手。
而懸微卻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生出了點危機(jī)感。
這個蠢貨,怎么又跟過來了,萬一被喬溪檀發(fā)現(xiàn)了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