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你該下山了?!?p> 臨江市,神都峰,千年古剎雷音寺,老態(tài)龍鐘的住持方丈披著破洞袈裟,盤坐于佛祖金身前,幽幽說道。
一名未曾剃度的白衣少年坐在他對面,認(rèn)真說道:“師父,徒兒的修為還未登堂入室,暫且不配成為本寺行走。”
老方丈嘴角一抽,道:“三歲通玄,七歲開九竅,十二歲進(jìn)階千鈞,飛花摘葉皆可傷人……徐七天,你給我說修行還未登堂入室?”
徐七天嘆息道:“我聽隔壁寒山寺中的師兄們說,人間百魅橫行,欲望叢生,一旦下山,即便沒有被妖怪吃了,也會迷失在燈紅酒綠的世界里,導(dǎo)致多年修行功虧一簣?!?p> “你是在畏懼嗎,七天。”老方丈激將道。
若徐七天單純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或許還會被老方丈激將到,但除了他之外,沒人知道在這具年輕的身軀中,居住著的是一個中年大叔的靈魂……
徐七天,原叫徐巖,本是地球上蕓蕓眾生中毫不起眼的一員,過著平凡而忙碌的生活。
未曾想一次九華山之旅,他為救人,失足從山頂?shù)袈?,醒來后便來到這方世界,成為了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這一世,他自幼在雷音寺長大,聽隔壁寒山寺的僧人說多了人間。
在那些僧人口中,繁華人間隱藏著百鬼千妖,各種邪祟,許多寒山寺的行走僧人自從下山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宛如人間蒸發(fā)。
這些話,他從小聽到大,對于人間險惡有著很清晰的認(rèn)知,因而盡管老方丈把他夸成天才,他也毫不動搖,說不下山,就不下山!
重生一世,并且幸運(yùn)的踏上修行之道,他只想茍住,什么時候修煉成真正的大佬,再下山去感受萬丈紅塵的滋味。
看著雷打不動,仿佛陷入禪定狀態(tài)的徐七天,老方丈就很無奈,只得實話實說道:“七天,為師沒錢了,咱們已經(jīng)窮的揭不開鍋了。若你再不下山賺點錢回來,咱們師徒二人就要餓死了?!?p> 徐七天:“……”
這理由很強(qiáng)大,強(qiáng)大到他竟無可反駁。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無論是在地球還是在這方世界,沒錢寸步難行的道理皆為金科玉律。
前世他碌碌一生,不過是為了車房奔波,如今轉(zhuǎn)世重生,沒想到居然也沒跨過這道坎!
“七天啊,為師老了,老而無力,難堪大任,以后這雷音寺的住持之位,就交給你吧,希望你能好好賺錢,重新光大我雷音寺,并且為我養(yǎng)老送終。”就在徐七天感嘆人生際遇時,老方丈突然將胸前的一串佛珠摘了下來,掛在他脖子上,如此便完成了住持大位的交接。
徐七天懵了,良久后,嘴角一抽,伸手指著自己的短發(fā)道:“師父,我還沒剃度呢……”
“有誰規(guī)定不剃度就沒法繼承住持位置嗎?”老方丈詫異問道。
徐七天摸了摸頭,這才想起當(dāng)前世界與地球的不同。
在這個世界,僧人、道士、神官、術(shù)士只是一種職業(yè),婚喪嫁娶與普通人一般無二。
在少了無數(shù)清規(guī)戒律的影響下,剃不剃度,當(dāng)真和成不成為住持無關(guān)!
“七天,你難道忍心為師這么大歲數(shù),還為寺廟操心嗎?”老方丈哀嘆問道。
徐七天無言反駁,搖頭道:“當(dāng)然不忍心,罷了,以后便由我來扛起雷音寺的香火?!?p> “檢測到宿主已獲得住持身份,最強(qiáng)住持系統(tǒng)開始激活……”
這時,徐七天耳畔突然響起一道動聽的聲音,緊接著眼前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金色加載條,加載條上方赫然寫著“最強(qiáng)住持系統(tǒng)”六個金燦燦的大字。
穿越必備金手指?
徐七天瞪大眼眸,怔怔地望著虛空。
十五年來,他曾無數(shù)次尋找自己有什么金手指,卻始終一無所獲。
本來都已經(jīng)放棄了,畢竟一個金手指隱藏十五年也太夸張了。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當(dāng)自己成為雷音寺住持后,這金手指才開始初步激活。
老方丈不知道最強(qiáng)住持系統(tǒng)的事情,只以為徐七天在看著自己,老臉漸漸滾燙,心虛地說道:“為師養(yǎng)了你十五年,讓你為我養(yǎng)老送終這不過分吧?”
徐七天回過神來,笑道:“不過分,不過分,我今日便下山……”
老方丈聞言居然有些感動,暗道:“七天本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孩子啊,為了給自己養(yǎng)老,竟是連人生中最大的恐懼都克服了,這份純孝之心真真是難能可貴!”
“那就去吧,我已給寒山寺的悟海小和尚說好了,他會帶你下山入世,除妖賺錢?!?p> 片刻后,老方丈摸著徐七天的頭頂?shù)溃骸皩α耍貋淼臅r候記得給我買一個智能手機(jī),我那翻蓋機(jī)已經(jīng)跟不上時代了?!?p> 徐七天:“……”
師父,這轉(zhuǎn)折……是不是有些過于生硬了?
在老方丈殷殷期待的目光下,徐七天嘆了一口氣,簡單收拾了一身換洗衣裳,下山,又上山,來到隔壁寒山上的寒山寺前。
“你好,我叫徐七天,是隔壁雷音寺的新任住持,我找貴寺的悟海師侄。”站在同樣門可羅雀的寒山寺前,徐七天雙手合十,對著看門的老大爺說道。
“稍等?!崩洗鬆斕科沉怂谎?,自值班室拿出一個話筒,打開開關(guān)后道:“悟海,悟海,寺外有人找?!?p> 電磁信號將他的聲音傳遞到門前的大喇叭上,瞬息間,大半個寒山寺上空盡皆飄蕩著大爺?shù)暮魡尽?p> 徐七天:“……”
這就很與時俱進(jìn)。
妙不可言。
不一會兒,一名長相憨厚的中年僧人自寺廟內(nèi)闊步而來,笑呵呵地對徐七天道:“七天小師叔,就等您了,我們這就出發(fā)吧?!?p> 徐七天點了點頭,隨他一起走下寒山,在山腳處坐上一輛計程車,向臨江市區(qū)緩緩駛?cè)ァ?p> “小師叔應(yīng)該是第一次下山吧?不要怕,山下的世界雖然危險,但也不至于處處陷阱……”
“我們這次的任務(wù)地點是臨江郊區(qū)的一個恐怖屋,聽雇主說,恐怖屋內(nèi)的一面鏡子里好像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請我們?nèi)プ鲎龇?,?qū)驅(qū)邪,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危險。”
“這次驅(qū)邪雇主給了一千出場費(fèi),因為是我聯(lián)系的,我八您二,沒什么問題吧?”
一路上,悟海絮絮叨叨地說著,徐七天時不時的點頭回應(yīng),至于聽進(jìn)去了多少,就是一件見仁見智的事情了。
臨近中午時,出租車停在了一座擺放著猛鬼雕塑的恐怖屋前。
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人站在門前寒風(fēng)中,看到他們后頓時眼前一亮,迎上前來:“兩位大師,終于把你們等來了,趕緊跟我去看看吧,那塊鏡子,變的更加恐怖了!”
在雇主面前,悟海不復(fù)絮絮叨叨的模樣,一本正經(jīng)地頷首,帶著徐七天,跟隨對方踏入恐怖屋內(nèi)。
未幾,年輕人帶著他們來到一面一人多高的鏡子前,感受著鏡子內(nèi)傳遞出來的幽冷氣息,悟海臉色猛地一變,沉聲道:“好濃郁的妖氣,是一只很厲害的大妖!沈先生,小師叔,你們靠后,以免我除妖的時候傷到你們?!?p> 姓沈的老板二話不說就退至門前,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zhǔn)備。
徐七天猶豫了一下,雖然他感覺鏡子里面的妖怪不是很強(qiáng)的樣子,但還是決定相信捉妖經(jīng)驗豐富的悟海師侄,緩緩向后退了幾步。
“再往后退一點,這妖怪氣勢很強(qiáng)大,靠這么近,恐有危險。”悟海轉(zhuǎn)頭對徐七天道。
徐七天深深望了他一眼,頓時覺得對方的實力肯定在自己之上,看出了他都沒能看出的東西。
至少,他自己是沒看出來有多么濃郁的妖氣。
懷著敬佩的情緒,徐七天倒退至沈老板身邊,目光炯炯看著屋內(nèi)場景。
當(dāng)屋子內(nèi)終于只剩自己一個人了,悟海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盤膝而坐,將手放在鏡子上,嘴里輕聲念誦著降魔經(jīng)。
隨著時間推移,恐怖的事情發(fā)生了,只見一縷縷黑發(fā)自鏡子中憑空飛出,捆綁向悟海身軀。
而當(dāng)黑發(fā)觸及到他的身軀時,他身上突然冒出淡淡金光,金光如刀,將黑發(fā)不斷削落……
一僧一妖的斗法從一開始就進(jìn)入了白熾化,漸漸地整個房間都鋪滿了黑發(fā),無論那金光有多么鋒利,都斬不盡無窮無盡的黑發(fā)海洋。
“糟糕,大意了?!碑?dāng)體外的金光越來越弱時,悟海口中溢出一道刺眼的血跡,聲嘶力竭地對門外的兩人道:“快走,這妖魔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強(qiáng)大,我快撐不住了……”
因心頭善念,在最兇險的時刻,他決定舍命為兩人斷后。
徐七天撓了撓頭。
好像有哪里不對的樣子。
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快走啊,七天師叔……”悟海嘴里開始噴血,身軀控制不住的顫栗,強(qiáng)撐著說道。
“阿彌陀佛?!?p> 徐七天舉起右拳,腰身下沉,右臂蓄力,隔空對著鏡子打出一拳。
剎那間。
一個閃耀著璀璨金光的拳頭自他拳鋒處飛出,如同一團(tuán)烈火,驅(qū)散了所有黑暗,焚燒盡滿屋黑發(fā),咵嚓一聲,鏡子碎裂成無數(shù)片,碎片掉落在地上,摔成更加細(xì)碎的玻璃渣。
而那鏡子中的妖怪,還未出現(xiàn),就被徹底凈化掉了,永世不得超生!
被解救出來的悟海呆住了。
瞠目結(jié)舌,傻里傻氣地望著徐七天。
久久都沒能回過神來。
“砰!”
良久后,悟海膝蓋猛地一軟,竟是跌落在地,呢喃說道:“佛祖顯靈了。”
徐七天:“……”
這就很禿然……
如果干掉這么一只妖怪都需要佛祖顯靈的話,那佛祖豈不是很沒有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