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過往羞恥
你說話未免太過分了!”醇厚憤懣的男嗓音在我耳邊乍響,猶如酒窖里開裂的佳釀,溢出來沁人心脾的滿欲。
分別不久的御劍幫再度出現(xiàn)在我面前,年長的那位兔精如我們初見時的溫暖純良,他同情憐憫的看著我,“姑娘別怕,你不需要在意他的話語?!?p> 神圣的光輝驟時渡在他的身上,我只覺得羲和神君散發(fā)的溫馨光芒也沒有他多,我不知道救贖是什么滋味,但在這一刻我如釋重負,全身緊繃欲要皸裂的神經(jīng)松懈下來,負面戾氣如潮水般洶涌退去,意識也霎時中斷。
等我意識回籠,已在一個干凈整潔的酒樓廂房內(nèi)。
窗外晨曦暖陽,逐退我跗骨的陰冷黏膩。
我蹬被下床,廂房內(nèi)靜謐溫煦,床階端正放在一雙花色單調(diào)的繡鞋,我快磨破底的繡鞋也在。
我看著那雙新鞋有些發(fā)怔,心中估量得多少銅錢,做一天的短工是否能償還清,還有這廂房又花費了多少銀兩,這回可是欠了大恩情,以后得少吃點麻辣兔頭全當報答,再有機會,等那兔精修為臻仙,我偷偷將它抱到廣寒宮邸,做只有仙庭編制的兔仙。
我著好鞋襪,推門出房,入眼是櫛比鱗次大同小異的廂房,廂房門扉上墜由二十四節(jié)氣分層的銀牌房號,形若客棧的兩層對分,細里識別,卻又不同。我順著長長的走廊往樓梯口走,腳剛踏下一個階梯,便和一人對上眼。
艷,至極的艷,只對望一眼,我的眼闊便被鋪天蓋地的紅籠罩,萬條絲縷的媚穿梭其中,他唯唇俏一點嫣紅,就足夠令人沉溺其中。
我趕緊掐了把胳膊內(nèi)側(cè)的軟肉,這才從惑人心識的媚中清醒過來,他仍站立在原地不動聲色,只沖我盈盈一笑,眼尾捎帶緋紅的羞怯,欲語先誘的勾人心魄。
世風日下,妖孽橫行。
采人陽氣的九尾狐都敢明目張膽的引誘。
我果斷攤掌逾越覆住他一雙眼,唯留他丹艷蕊紅的下半臉。
他微微仰頜拿鼻端供我手心,聲似沁春般的彌情:“神仙姐姐,為何這般對明兒?!?p> 我迅疾的收回手,往自己的背后一藏,實沒想到還能有這么軟膩犯規(guī)的操作,慌忙在心中默念了一百遍的清心咒,估計是天性加成的原因,這套動作常人不管是誰做出都油膩,唯有狐妖從善如流魅惑妖艷。
我愿稱之為種族天賦。
叫明兒的公狐貍身后隱障九尾嘚瑟搖曳,他瞇著眼將自己本就豁散的衣襟再往下拉幾分,即將要袒露出瑩白一片的胸膛,看的我眼皮直跳,頭皮發(fā)麻,不禁想到一句家喻戶曉的名言,話在口中縈了三圈沒能道出口,只能色厲內(nèi)荏的警告:“請你自重?!?p> 他長呵輕噯的一聲笑:“姐姐怎么這般沒趣,定是仙庭里的清規(guī)戒律太多,委屈了姐姐這朵風情萬種的嬌花,不如讓弟弟帶你感受那快樂的事情?!?p> 言落竟伸出膚若凝脂的柔荑往我面容上攏來,駭?shù)奈疫B滾帶爬的倒回了走廊里。
我見過的最大場面是花樓姑娘千般妖嬈的攬客,這種當面的沖擊的場面實在有些遭不住,就跟在清心寡欲的和尚面前擺豬羊鴨牛的滿漢全席,和尚滿心只有殺生的驚駭,哪里還生的出旖旎的思想。
九尾狐噗嗤一笑,“呆瓜。”他長腿輕邁跨上樓梯,柔若無骨的偎著墻壁,“我有這么讓你害怕嗎?”
我道:“不要明知故問?!?p> 他嘖的一聲嘆,隨后嬌媚平淡的哎呀兩聲,“我還以為是我體恤神仙姐姐的單純無知,想帶給你些快樂,卻未料到竟是要神仙姐姐你這等玲瓏剔透的人受驚了,我真是好愧疚,到底是明兒魅力不足,跟那對牛彈琴的蠢人一般,對著一根消極的木頭說什么風雪秘事?!彼剖强鄲雷约旱镊攘Σ粔?,但更多的是指桑罵槐說的我的不是。
做神仙最憋屈的事情無外乎風月秘事,多少清冷俊雅的仙君都是不落凡塵不懂情愛,隨意便被人勾了神魂,落的個修為盡散泯滅天地的下場。據(jù)悉統(tǒng)計,已有三百位仙君先后隕落,下到土地廟廟公,上到北極大帝。
我的憋屈些許偏差些,我是沒能有足夠輕佻的言語反駁,更沒有足夠的實力將一尾千年的九尾狐斬根,只能受這磨人的引誘,最終歸為冠冕堂皇一句話。“我奉勸你好自為之,神族不會濫殺無辜,但若你再得寸進尺,我便不會輕饒你?!?p> “是嗎?”他惋惜的喟嘆聲,見好就收的將自己魅惑姿態(tài)收斂,順手攬過鬢間不經(jīng)意松散的發(fā)別到耳后,抱臂懶散的打了個纏綿的哈欠?!拔沂潜鹃T派的長老春景明,剛剛只是同神仙姐姐開了個玩笑,實則是奉門派掌門的命令來看神仙姐姐你的傷勢如何,姐姐你可不要誤會了呦?!闭f罷還朝我拋著媚眼。
我脫口而出:“什么門派能請九尾狐來做長老?”
他悠悠的一笑,“自然是令天下人皆知的青玄派~你就是被我們下山匡扶正義除邪懲惡弟子們救回來的一員,我那大弟子對你可是關懷備至?!?p> 我問:“是那只兔精?”
他道:“難得神仙姐姐這等貴人還記得我那癡情的大徒弟。”
一只狐貍收了一只兔子為徒,很難不讓我想到養(yǎng)肥了再宰的典故。能讓他們共同一處的門派也當真藏龍臥虎海納百川,這等將萬物收于一同的大格局氣魄世間罕有。
門派的掌門定當是個絕艷無雙的人物。
我矜持的表示感謝:“多謝你門下的弟子相救,待他大道圓滿位列仙班,我…”
“神仙姐姐都說的什么客套話,我那弟子俗不可耐,從不掛念臻仙享福,只想談場轟轟烈烈的情愛,只需要你的以身相許就好。”九尾狐春景明促狹的打斷我的話,他纖指翹出蘭花嬌態(tài),搭至唇邊笑著,“您意下如何?”
我問:“現(xiàn)在的門派里面還有專門負責相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