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想要什么獎勵

　　消息發(fā)出去的下一瞬，簡靈就后悔了，急急忙忙地撤回了，做賊心虛似的捂住手機，等了一會兒，手機沒一點動靜。

　　難道程知栩沒有看到？不可能吧，他們正在聊天中，他一直盯著手機屏幕，應(yīng)該第一時間就看到了。

　　思緒翻飛時，簡靈耳邊冷不防傳來敲門的聲音，伴隨著男人清冽得好似裹挾著風(fēng)雪的聲音：“開門?！?p>　　救命！程知栩竟然直接過來了！

　　敲門聲咚咚咚，仿佛叩擊在簡靈心臟上，她吞咽了口唾沫，努力穩(wěn)住情緒，然而一開口就泄露了自己緊張的情緒：“我……我睡了?！?p>　　門外的人似乎是哼笑了一聲，聲音很低，被風(fēng)一吹就散了：“你睡了，跟我說話的是鬼呢。開門，送溫暖的來了?！?p>　　簡靈被逗得撲哧一笑，裹著被子，朝門口喊道：“我真躺被窩里了，起來太冷就不給你開門了，你回去睡吧?！?p>　　“簡靈?！背讨蛞蛔忠活D地叫了她全名，一手撐在門板上，低垂著頭輕笑，“不是你讓我來暖被窩？”

　　簡靈悔不當(dāng)初，再次強調(diào)：“我開玩笑的，你不要當(dāng)真，我要睡了?！?p>　　程知栩手掌抵了下門，身體站直了，手抄進長褲的兜里，視線落在緊閉的門上。又是有膽子撩撥沒膽子負(fù)責(zé)任，看來圣誕節(jié)那晚沒把她嚇到。

　　“行，你早點睡?！背讨蛄隙ㄋ粫_門放他進去，站了沒多久就收斂心思，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簡靈豎起耳朵靜靜地聽了一會兒，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隱隱約約傳來關(guān)門的聲音，是程知栩回房了。

　　警報解除，她拍了下腦袋，懊惱于自己怎么總是不長記性，說話也不經(jīng)大腦，還好程知栩是個正人君子，不然非得把她揪出去修理一頓不可。

　　簡靈蹬直了雙腿，看著頭頂?shù)哪瞎蠠舭l(fā)呆，看著看著，眼前就出現(xiàn)重影，她帶著一絲絲懊悔，沉沉地進入夢鄉(xiāng)。

　　再次醒來，簡靈是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美夢。她恍恍惚惚，以為自己睡了沒多久，記憶還停留在昨晚——她挑釁了程知栩，而他過來敲她的房門要進來修理她。

　　想到此，她一個激靈彈坐起來，拿起手機一看，竟然過了八個小時。

　　“簡靈？還沒醒嗎？”門外是程知栩的聲音。

　　簡靈連滾帶爬地下床，趿拉著拖鞋先去開門放他進來，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fā)：“我剛醒，你可能要等一會兒?！?p>　　“沒事，你慢慢收拾?！背讨蜿P(guān)了門，沒讓外面的冷空氣進來。

　　簡靈睡眼惺忪地瞥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跑去衛(wèi)生間洗漱，約莫十分鐘，她從里面出來，困倦從臉上消失，她蹲在行李箱旁邊找衣服。

　　程知栩提醒了一句：“穿厚點，滑雪場周圍沒有遮蔽物，風(fēng)大?！?p>　　簡靈直接跳過時尚選擇，拿出最厚的裝備，帶絨毛的保暖衣外面套著黑色高領(lǐng)毛衣，外面再穿上中長款的防寒羽絨服，保暖褲、棉靴也都安排上了。

　　程知栩見她對著鏡子整理頭發(fā)，起身走過去，站在她背后，從衣架上取下圍巾繞過她的脖頸。

　　簡靈轉(zhuǎn)過身來面朝他，踮了踮腳尖，像一只大笨熊，仰頭看著他：“我穿了高領(lǐng)，不用戴圍巾吧?！?p>　　“風(fēng)會從衣領(lǐng)灌進去。”程知栩給圍巾打了個結(jié)，遮住了她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靈動水潤的眼眸。

　　“好吧?！焙嗢`抬手將圍巾里的頭發(fā)勾出來，戴上毛線帽，突然之間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指著程知栩的胸膛，“程老板，我們穿的是情侶裝誒！”

　　他們兩個都穿了黑色高領(lǐng)毛衣和白色羽絨服，站在一起般配極了。

　　相比起來，程知栩的裝扮要輕便許多，羽絨服的拉鏈沒拉，敞著懷，里面的毛衣也不是很厚，上面織著麻花一樣的花紋，配上挺括的黑色長褲，格外帥氣逼人。

　　簡靈第一次見他穿白色羽絨服，清俊雋秀，挺拔如松，好像選秀節(jié)目里的小愛豆哦，她得極力控制自己才沒有露出花癡表情。

　　程知栩早就發(fā)現(xiàn)了，被她挑明也只是輕輕抬了下眉骨，語氣玩味：“難道不是你故意學(xué)我？我先穿的?！?p>　　“少自作多情了?！焙嗢`撲過去捶他，完了拽住他的羽絨服領(lǐng)子，“你先穿的沒錯，但我的行李箱是你收拾的，誰知道你有沒有存小心思。”

　　出發(fā)前一晚，簡靈回公寓收拾行李，程知栩以不放心為由跟過來。她的貼身衣物和化妝、護膚用品是自己收拾的，因為不了解瑞士的天氣，衣服就交給他來收拾了。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服輸?！?p>　　程知栩拿她沒辦法，攥著她的手把人拉過來親了一下才滿足，然后牽著她出房門。

　　兩人吃了簡易的西式早餐，由民宿的車送去滑雪場。簡靈一路都趴在車窗上欣賞沿途的雪景，將昨天下飛機后沒能看到的風(fēng)景全看了。

　　到了地方，果然如程知栩所說，滑雪場半點遮蔽物都沒有，只有幾個高高的陡坡，裹著冰雪的風(fēng)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直往衣服縫隙里鉆，開口說話，冷得牙齒都打顫。

　　盡管如此，來滑雪的人仍舊絡(luò)繹不絕，下至五六歲的小孩兒，上至五六十歲的中老年人，所有人都在盡情享受大自然的饋贈。

　　大家都在各自的區(qū)域里玩耍，互不打擾。對于簡靈這種毫無經(jīng)驗的滑雪選手，只能待在新手區(qū)域玩一玩，那些高手區(qū)，她就只有看一看的份兒。

　　簡靈親眼看到高手區(qū)域里，一名瘦弱的男子滑著單板從高高的坡上極速俯沖而下，騰空躍起，跨過數(shù)米長的障礙物，完美落地并滑行一段，她驚訝得呼吸都停滯了。

　　“太厲害了吧！”簡靈由衷地夸贊。

　　“別看了?！背讨蜿哪X袋，讓她看著腳下的雪地，“你就只能在這兒玩，其他地方暫時別想了?！?p>　　簡靈在他的幫助下戴上護具，頭盔、護腕、護膝，包括大烏龜玩偶一樣的護臀。她怕弄臟羽絨服，便買了滑雪俱樂部的沖鋒衣樣式的防寒服。她的是紅色，程知栩的是藍色。程知栩沒讓她玩單板，給她準(zhǔn)備的是雙板，以及兩根滑雪杖。

　　滑雪場周圍是一片茂林，正值冬季，霧沉沉的天色下，看不到一絲翠綠的影子，遠遠望去黑洞洞的，枝杈上掛著積雪，風(fēng)一吹，撲簌簌地往下落。

　　程知栩輕咳一聲，拉回她的思緒，板起臉來裝成一個嚴(yán)肅的滑雪教練，一邊演示一邊給她講解滑雪要領(lǐng)：“首先，你要學(xué)會踩在滑雪板上原地調(diào)整方向，這就要利用你手里的滑雪杖，手握著把手伸直，另一端撐在地上……”

　　簡靈剛想跟著演練，腳下的滑雪板就不聽使喚，自己往前滑動，嚇得她尖叫起來。程知栩及時抓住了她的后衣領(lǐng)子，將人給拎了回來。

　　“為什么看別人滑得那么輕松，輪到我自己好難?！焙嗢`神情頹喪，一屁股坐在地上，免得她一動滑雪板就滑走了。

　　“接下來就教你怎么剎停。”程知栩笑了一聲，“你剛剛滑出去，其實只要兩邊膝蓋往中間靠攏，讓腳下的兩塊滑雪板立起來，頂端靠在一起形成一個銳角，它自然就聽話地停下來了。不要總想著一屁股坐在地上?！?p>　　簡靈似懂非懂，手撐在雪地上身子往后仰，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

　　程知栩又耐心教了她滑行和轉(zhuǎn)彎的技巧，每一處都說得十分細致，哪怕是零經(jīng)驗的人都能聽懂。旁邊幾個小孩聽不懂中文，但是光看他演示就明白了。

　　程知栩教學(xué)課程結(jié)束，手指點了下正在發(fā)呆的女子：“懂了嗎？”

　　“懂了?！焙嗢`看他腳下的滑雪板就跟聽懂人話似的，讓它往哪兒就往哪兒，無形之中增加了她的信心，她從地上爬起來站穩(wěn)，拍了拍手套上的雪，握住滑雪杖，“讓我自己試一下，不過你要跟在我后面，我怕我控制不住?！?p>　　就像小時候?qū)W騎自行車，后面跟著人，她就能安心地往前闖，因為知道摔倒的時候會有人護住自己。

　　“好，我跟著你?！背讨蛘f，“讓我看看我的第一個學(xué)員學(xué)得怎么樣?！?p>　　簡靈深吸口氣，鼓足了勇氣，按照他所說的，手臂伸直撐住滑雪杖，慢慢調(diào)轉(zhuǎn)方向?qū)χ懊妗?p>　　滑雪杖一離開地面，腳下的滑雪板自然而然就順著傾斜的坡度往下滑。她記得身體重心要往前傾，稍微調(diào)整一下，就能感覺到滑動的速度在加快，呼呼的風(fēng)聲從耳邊掠過。

　　這感覺刺激死了，渾身的血液都滾燙起來。

　　“啊啊啊啊——”簡靈一激動就把要領(lǐng)忘得一干二凈，大喊大叫，“程知栩，我停不下來！怎么辦？”

　　程知栩緊跟在她側(cè)后方，聲音和著風(fēng)灌進她耳朵里，沉著又冷靜地告訴她：“膝蓋靠攏，滑雪板立起來，形成一個夾角。”

　　簡靈想要照做，卻發(fā)現(xiàn)自己腿軟了，根本沒辦法掌控滑雪板，于是一路放聲尖叫撞到盡頭的海綿擋板，哐當(dāng)一聲，力道回彈，身體往后倒。

　　程知栩想抓住她都沒來得及，只得在她倒下去的時候給她當(dāng)人肉墊子，她的頭盔砰的一聲撞到他胸前，他眉毛一抖，悶哼了聲。

　　“你、你沒事吧？”簡靈預(yù)想中的疼痛沒有襲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程知栩懷里，腦袋嗡嗡響，“是不是撞疼你了？”

　　程知栩扶著她坐起來，摘掉她腦袋上的頭盔，一頭烏黑長發(fā)凌亂地散下來，臉頰紅撲撲的，出了點汗。她今天沒化妝，一張素凈的小臉玉雪可愛，眼里裝滿擔(dān)憂。

　　“這句話該我問你，你沒事吧？”程知栩卸掉她腳下的滑雪板，“活動一下腳踝，試試崴到?jīng)]有?！?p>　　簡靈乖乖地扭了扭腳踝，搖頭說：“沒有?！?p>　　程知栩?qū)⑺揭慌裕獾脫踝e人的道，而后陪著她一起沒形象地坐在雪地上，氣喘吁吁地說：“還要玩嗎？”

　　“玩！要是學(xué)不會滑雪，豈不是白來一趟了！”簡靈靠在他懷里，氣息也很亂，“不過我要先歇一會兒，休息好了再戰(zhàn)?！?p>　　程知栩摘下手套，幫她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長發(fā)，眉目間添了幾分自豪，不吝夸贊：“勇敢的女孩?！?p>　　簡靈仰著腦袋，笑容燦爛：“我這么勇敢有獎勵嗎？”

　　程知栩被她唇畔的笑晃花了眼，跟著笑起來，歪著頭佯裝思考：“先說說看，你想要什么獎勵，我得衡量一下自己能不能辦到?！?p>　　“不用說。”

　　“嗯？”

　　程知栩剛露出疑惑的表情，簡靈就猛地?fù)溥^來，戴著手套的手捧起他的臉，主動湊過來吻他。

　　周圍視野寬曠，來來往往都是不認(rèn)識的人，簡靈拋開了忸怩與羞澀，大膽火熱地與他吻在一處。

　　這一刻，連風(fēng)都靜止了，縈繞在兩人身邊的不再是冰雪，而是脈脈春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