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見到阿意,沒想到她是以公主的身份回宮。
記得初識她,那是極冷的一個冬日。
在清河畔的街巷旁,她雙眼發(fā)紅,惡狠狠盯著走過的每個路人。
她渾身發(fā)抖,衣不蔽體,懷里抱著什么東西。
我之所以能記住她,是因為她經(jīng)常在我所吃面館的地方坐著。
我去過面館七次,有五次見過她,面館老母說,她叫阿意,說她可憐吧也不可憐,她以偷東西為生,因偷東西進(jìn)去過一次大牢,本來老母心疼她年紀(jì)輕輕一個小姑娘,時常給她送面吃,她卻不領(lǐng)情,她總有辦法弄到東西吃。
久而久之,面館老母也就沒管她了。
記得最后一次見她,也是在面館,她攔住我的去路。
“喂!”
她用竹葉吹了一聲口哨,喊了一聲“喂?!?p> 我反頭看向她。
“沒錯,別看了,我說的就是你?!?p> 我并未理會她,因為我起初是對她有些好奇,但在面館老母的談話中,我對她甚是反感。
誰知,她竟直接走過來,搭著我的肩對我說:“今晚無論出什么事都別進(jìn)宮,有人要?dú)⒛恪!?p> 我這才看清她懷里抱的是骨灰木制盒。
我在心里嗤笑,我憑什么信你一個叫花子。
我堂堂禮部侍郎云魏,怎會不守禮節(jié)貿(mào)然進(jìn)宮?
她說的,根本是無稽之談。
我笑了笑,她身上散發(fā)著一股味兒,我使勁推開了她。
只見她卻笑眼盈盈,言:“看好你!”
后來我才知道這個姑娘所說的不是無稽之談。
當(dāng)夜,皇上下圣旨凌遲處死夏言官,夏言官是朝堂唯一不入黨派之爭的文官,也是一把提拔我的老師,而我在情分上必須去為他求情。
我甚至不知陛下為何會在半夜如此急促的下圣旨。
當(dāng)然,如你所見,我能活到現(xiàn)在,自是沒有夜入皇宮,而第二天傳來的消息是,夏言官赦免了死罪,江大人卻無辜暴斃。
我費(fèi)勁千辛萬苦才知曉,江大人在昨夜入過皇宮。
而江大人親眷說的卻是,江大人惡疾纏身,夜里無辜暴斃。
那一刻,我深覺恐懼。
仿佛好像有張網(wǎng)要把我包住,掙扎不得。
我還想再探查江大人的死因,但卻一無線索,而我也不能明目張膽去過問,只能暗自調(diào)查。
我突然想起那個少女,我去面館已經(jīng)很多次,卻都沒有再見過這個女孩。
直至今日早朝結(jié)束后公公傳旨讓我前去御書房偏殿,說是有事商議。
陛下的圣旨,是封這位阿意姑娘為清河公主。
清河是北定安定之河,也是北定流域最廣的河流。
如此封號,可見此公主之重要。
“在那偏僻南陵墓都能保持完璧之身,在那賊頭叛徒窩子里都能保持清白,我們的清河公主將來若是嫁人了,估摸著也是個貞潔烈女?!?p> 這調(diào)侃的話語出自宸貴妃。
阿意姑娘蒙著面紗,卻不難看出她眼角的笑意,她淡淡對宸貴妃道:“承蒙這位不知是貴人還是采女的夸獎?!?p> 這話一出,倒像是在貶低宸貴妃的地位,但宸貴妃也不好反駁,畢竟她是剛封的公主,不認(rèn)得難免正常。
宸貴妃臉色有些發(fā)青,又想開口說些什么,卻被劉太后打住了:“左一個清河公主,右一個清河公主,今日哀家召各位來,是定定皇室血脈,不是互相討嘴,宸貴妃,可明白?”
“諾,妾身明白?!卞焚F妃白了一眼阿意姑娘,沒再說話。
不久,便有嬤嬤端著一碗清水上來,皇上身邊的太監(jiān)和御醫(yī)驗了驗水,確定水沒問題后端向阿意姑娘。
“父皇,你都已經(jīng)下旨封她為清河公主,為何還要這滴血認(rèn)親?若是她不是,那父皇的圣旨豈不是一紙笑話,若她是,難道她心里不會芥蒂嘛?還是說父皇想讓豹弟的事情重演?”
二殿下阻撓的并非沒有道理,當(dāng)年十殿下的生母慘遭非議,為使眾人信服十殿下確為皇上骨肉,才有了滴血驗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