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又悲又怒,吼道:“滾開。”
那女人非但沒有滾開,反而迎上了風慕白赤裸的胸膛。
小玉瞧得呆了。
這女人已在媚笑。
“你看見他的傷了嗎?以他的武功,那馬車再翻滾也是傷不了他的?!?p> 小玉心中不禁一陣愧疚。
她雖然不知道這女人說這話的用意,但她卻承認女人的話不錯。以風慕白的身手,若非是為了護住自己,是絕不會受這么嚴重的傷。
那赤裸的美女緊緊看著她,眼神中好像帶著鄙夷。
小玉也看清這女人的模樣,只見她濃妝艷抹,似乎把臉上的表情都要蓋住。
但這女子的容貌也的確是絕色。
她的身材更妙,足以令天下任何男子傾倒。
但小玉不是男子,她既沒有看這女子的身材,也沒有想她是誰?
小玉只問:“他身上的衣服呢?”
“他,”當然是指風慕白。
女子伏在風慕白身上,撫摸著風慕白的身上多處的紅腫,手法溫柔而熟練。
“他來的時候當然穿著衣服。”
小玉冷道:“我是問現(xiàn)在。”
女子呵呵笑著,青蔥般的食指好像不經(jīng)意間一指。
小玉立馬就看見了高臺傍邊的衣服。
小玉轉(zhuǎn)過身,沙神高大的身軀已將整個門框占滿,但燈光已照不到他,他整個人似乎和黑暗融為一體。
小玉對沙神道:“他好歹也是一代名俠,你怎能這樣羞辱他?!?p> 沙神還未說話,那女子已道:“無論你再怎么吃醋,你都不能不承認我是個很美的人,對嗎?”
小玉冷哼一聲。
女子接著道:“像我這樣的美人在他身邊陪著,他若是清醒了,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小玉的語氣變得比這周圍的陰氣還冷。
“你縱然想要與風大哥……,至少也要等他醒來,而不是脫光他的衣服。”
小玉不管怎么說也算是個江湖人,她明白有時殺一個人并不算是什么,但若是把他脫光了衣服,任人擺弄,那便是十足的恥辱了。
女子的動作變得更加輕佻。
“我若是現(xiàn)在不脫光他的衣服,他以后也就不用穿衣服了?!?p> 小玉還沒明白,那女子又道:“死人是不需要穿衣服的?!?p> 小玉發(fā)出‘阿’的一聲。
此時,沙神說話了。
“風慕白是個很狂傲的人,我就算想要殺他一百次,也絕不會羞辱他一次,何況,我并不想殺他。?!?p> 這一點小玉也有理由相信,沙神若是想要風慕白的命,根本不需要把他從馬車中救出來。
那赤裸的女子莫非是在救風慕白?
但這種救人的法子,莫說是見,小玉連聽都沒聽過。
沙神道:“風慕白的傷只有她能救,但她救的方式卻非同一般?!?p> 小玉冷道:“看的出來?!?p> 她看著風慕白昏迷的狀態(tài),忽然咬著牙道:“只要能救活風大哥,隨她怎么做吧。”
那赤裸的女子卻變了臉色,本來與風慕白脖子貼在一塊的媚臉上,忽然多了種女性獨有的哀怨。
“我是能救活風慕白,也本來打算救活他,但現(xiàn)在,忽然不想了”
她說這句話就連語氣都帶著哀怨。
小玉吃驚道:“為什么?”
女子道:“只因我討厭你,救活了他卻讓你高興?!?p> 小玉怔住,她心機不深,不能理解那女子的話。
女人要討厭一個男人,一定是這個男人讓她看不順眼;但女人要討厭一個女人,大多數(shù)時候是因為另外一個男人。
這道理本就很簡單,但小玉卻不能明白。
她無奈的看向沙神。
雖然沒說話,但眼神已在乞求沙神命令這個女子救風慕白。
誰知那女子又接著道:“沙神要我的命,易如反掌,但若是要我救風慕白,我死都不會做。
沙神沒說話。
小玉失望的輕輕嘆息著,然后道:“你要怎樣才肯救他?”
小玉早已將風慕白的安??吹谋茸约旱拿氐亩?,哪怕那女子讓她死,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撞向墻壁。
那女子似乎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立馬說道:“我要你離開這里,不管去哪里都好?!?p> 小玉怔住,還沒出聲,女子又鄙夷道:“你真的以為風慕白會看上你?他若是看上你,又何必要離開你,風慕白是中原武林中最尊貴的名俠,你不過是比稻草值不了多少錢的卑賤女子,兩重天的人,無論如何也沒有可能相戀的?!?p> 小玉臉上露出凄涼,她身上雖還穿著華麗的衣服,但掩蓋不住她的自卑。
她的頭也低低垂下。
女子似乎覺得還不夠,又冷笑道:“你以為他在馬車中拼死保護你就是愛你嗎?實話告訴你吧,哪怕是一個不相干的人落了難,風慕白這樣的人都會出手相救的,只因他是風慕白,獨一無二的風慕白。”
小玉心中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被連根拔起。
她悲傷而美麗的面容上已多了兩行清淚。
她淡淡道:“我怎樣離開?”
那女子得意的笑了。
但她眼中竟似也有一股淡淡的悲傷。
沙神道:“走道另一處盡頭,就是出口,你走到那里,自然會有人送你出去。”
小玉仿佛丟了魂,就連身體都像是疲憊至極。
她落寞的走出房間,只最后看了風慕白一眼。
等她走后。
那赤裸的女子忽然用手輕輕一擦風慕白的額頭。
那本來看起來撞的極厲害的頭部,忽然沒有了紫紅色的傷痕。
沙神也走了進來。
女子立刻收斂所有的動作,走下高臺,站在沙神的跟前。
她像是忽然變了個人。
帶著媚笑的臉變得冷漠麻木,眼神中那層悲哀已更重。
“他傷的并不重,令他昏迷的藥也會在半個時辰后失去作用。”
就連她的語氣都變得毫無感情。
此刻,她濃妝艷抹的臉像是一張沒有表情的面具。
沒有表情豈非也正是人類最常用的一種表情?
沙神道:“他的右臂還能接上嗎?”
女子道:“可以試試,不過他自斷手臂時,用的是掌刀,不僅打斷了骨頭,連經(jīng)脈都已受損,此刻血液已不能流通?!?p> 沙神道:“治好他的右臂,我需要的是他的劍?!?p> 握劍需要右手,若沒有右手,自然不能用劍。
女子道:“那叫小玉的人,你不怕她會把金窟的位置泄露出去嗎?”
沙神笑了,“不會,因為送她出去的人,自然有辦法讓她忘記看見的一切?!?p> 房間外,一個人影慢慢出現(xiàn)在門口。
沙神沒有回頭,卻道:“你求的事我已替你做好,我答應(yīng)給你的財寶也已放在金窟外面。”
那人影彎曲,像是那人跪在地上。
“多謝沙神成全在下的姻緣,在下實在感激不盡。”
沙神還是沒有回身,“我知道你身邊不缺女人,可我還是沒想到你會看上風慕白的女人?!?p> 那人神態(tài)很恭敬。雖然感到從膝蓋傳來陣陣涼氣,但還是沒站起。
“像小玉這樣的女人,在下知道是決不能用強的,所以在下才請沙神施法令她對風慕白死心?!?p> 沙神道:“她既已離去,你自然也可以帶著財寶回中原去了?!?p> 那人還是跪著,一動不動。
沙神終于回身。
然后,他就看見了路薄銀。
此時的路薄銀早已沒有了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相反,變得比任何奴才都卑微。
沙神道:“你難道還有事?或是我讓你送來的東西你沒有送來?”
路薄銀道:“沙神交代,在下怎敢大意,所以在下才親自護送貨物來大沙漠?!?p> 沙神譏諷道:“那可真難為你了,你莫非是覺得我給你的錢財不夠?”
路薄銀道:“夠了,已足夠錦衣山莊三年的開銷?!?p> 沙神道:“那為何還不走?”
路薄銀面露難色。
沙神微微皺眉,“莫非是唐門的事情沒辦妥?”
路薄銀似乎也想不到沙神能夠輕易猜到這一點,先是驚訝,然后又支吾道:“這批貨是出自唐門,我本已買通了唐門掌管原料的唐奇,誰知此人竟醉酒說走了嘴,我雖派人殺了他和知道消息的人,但他臨死前說的話卻讓我不放心?!?p> 沙神道:“他是不是留下了只有唐傲才能看懂的消息?!?p> 路薄銀吸了一口氣,“沙神真是料事如神,唐門里任職的弟子都有一套他們自己的語言,除了他們自己只有唐傲能看的懂?!?p> 沙神道:“第一,你不該低估唐門,第二,你不該用嗜酒的人,第三,這件事好像跟我沒關(guān)系,?!?p> 路薄銀立刻不停的扣頭,“唐傲的脾氣我是知道的,他若是知道我所做的事,一定不會輕饒我?!?p> 沙神道:“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唐傲受了傷?!?p> 路薄銀道:“我怕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這個人的性格,他若是要想殺一個人,就算在死前也會發(fā)出詛咒?!?p> 沙神沉吟道:“我可以派人去殺了他。”
路薄銀的臉色露出喜色。
“但你要留下一個人給我。”沙神道。
路薄銀變了臉色,“莫不是蕭……”
沙神微笑道:“是他?!?p> 路薄銀道:“可他的性格就像是琴上的弦,只要彈不對,立刻就會斷掉?!?p> 沙神忽然俯下身子,一雙眼睛幾乎要碰到路薄銀的額頭。
“看著我?!?p> 路薄銀就看向他。
忽然覺得他眼中的光芒已越來越明亮。自己的神志卻已越來越淺薄。
他好像處在一個從未來過的世界。
這沙神的一雙眼好像帶著種奇特的魔力。
路薄銀還未完全沉迷,因為沙神從不強迫任何人。
直到沙神眼中那光芒減退,路薄銀才恢復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