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我的不白之冤
“一個禮拜過去了,班主任還沒提‘飯盆子’的事情。
我有點坐不住了。
于是,我又重新找來一張信紙,,,再重新以書寫的形式,告訴班主任,那個飯盆子不是我偷的,而是李亮。
這一次,班主任沒再熟視無睹了。
這一天的語文課上,班主任上了半節(jié)課后,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視眼鏡,凝著神,朝講臺下面來回逡巡著。
逡巡了一會兒后,他又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視眼鏡,鄭重的對全班說;‘今天,我想跟大家說一件事情……’
說到這里,他頓了須臾。
同學們都好奇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葫蘆里在賣什么藥。
‘上次,楊光明和李寶強他們用來蒸飯的飯盆子不見了……’班主任說。
然后,他又頓了須臾。
接著,才開始道;‘拿走那個飯盆子的,不是楊光明,而是李亮。’
說完之后,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視眼鏡,然后,他突然看著李亮,問:‘李亮,你為什么要拿那個飯盆子’。
李亮猝不及防,他漲紅著臉,支支吾吾老半天,然后低著頭,一言不發(fā),直接陷入緘默。
見李亮這種態(tài)度,班主任生氣了。
他憤怒的看著李亮。
‘為什么要拿人家的飯盆子?’班主任凌厲的問李亮。
李亮低著頭,擦了擦流出來的黃鼻涕。
這個同學,由于家里經濟條件很拮據(jù),經常穿得破破爛爛,跟濟公似的,臉部和發(fā)型也是邋里邋遢。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他十五六歲了,明年就要升高中考試了,可居然還在流黃鼻涕。
這德性,完全不像成年人,倒像個六七歲的小孩似的。
見李亮還在擦他鼻孔下面那兩條令人作嘔的黃鼻涕,班主任沒再詢問。
‘明天記得把飯盆拿來。’班主任說。
‘好。’李亮低著頭,輕輕應了一聲,然后坐下。
就在這時,班主任突然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心里一個哆嗦。
接下來,一直到下課,我都在忐忑中度過。
李亮呢,也一直不敢看我一眼。
……
從這天以后,班上鄙視我的目光明顯比以前少了一些。
可我的心里總是七上八下。
總感覺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
而且,我很明顯的感受到,班主任對我的敵意。
果然如此,一個禮拜后,有一天,班主任在課上突然要我把《愚公移山》的故事講給大家聽。
而且,他還要求,我在講完之后,要總結一下愚公移山的精神。
那一刻,我一下懵了。
仿佛我面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樣子很恐怖的魔鬼,這個魔鬼拿著一根長矛、要跟我決一死戰(zhàn)似的。
我是個結巴,而且口吃很嚴重的那種,班主任要我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講《愚公移山》的故事,講完之后,還要我做總結,這不是要我命嗎?
一時間,我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班主任見我不吭聲,繃著臉,走了過來。
‘我讓你把《愚公移山》這個故事講給大家聽,怎么了?’班主任質問我。
我張了張嘴,然后,覺得喉嚨里面有一簇烈火在焚燒似的。
‘怎么了?’班主任怒視著我。
我使勁吞了口痰,心跳頻率急劇加速。
不是我不肯講,而是,我根本結巴不出來。
我想,有過結巴史的朋友心里都清楚,在說一句話時,第一個字的難度是最大的。
并且,心里越緊張,就越說不出來。
假如一個人靜靜的呆在獨處,又會很容易的說出來。
可面對很多人的時候,好好的說一句話會變得非常困難。
其實我自己心里也清楚,這種現(xiàn)象,是心理作用。
如果我們這些結巴,有一天失憶了,結巴這種疾病,保證會不治而愈。
但我們沒有失憶的話,就會變得非常難以控制。
結巴這種疾病,不像戒煙戒酒,只要有毅力,就可以戒掉。
結巴這種疾病想靠毅力來戒是根本行不通的,除非是失憶,或者是自己能夠非常準確的調控自己的情緒。
這必須是心理素質極佳才行。
但心理素質極佳的人,往往又不會是口吃患者。
……
班主任見我‘敢’跟他對著干,惱羞成怒。
他把我叫到講臺上面。
然后,強制我跪下。
接著,他一邊說‘你說不說’這句話,一邊對著我的臉,猛扇耳光。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我記不清究竟被他扇了多少巴掌。
我就知道,腦袋被他扇得渾渾噩噩,臉也被扇麻了。
后來,我被他扇得實在受不了,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我說’。
‘哼~’
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視眼鏡。
他狠狠瞪著我。
他似乎很生氣,臉色發(fā)白,嘴唇發(fā)抖。
教室里鴉雀無聲,同學們都靜靜的看著我。
有同情的。
也有幸災樂禍的。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然后默默的站在講臺上,開始給全班同學講《愚公移山》。
‘從從從前,有有有一一個個老老人人,他他他叫……’
我剛開始講,教室里便哄堂大笑。
我羞愧萬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看著一些同學笑得前仰后翻,我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一聲。
然后,我不要命的沖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