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有點難？

　　趙清：“！”

　　“那……那可以勞煩大人提審他嗎？”她立刻殷勤湊到臨鈺面前抓住他胳膊，昂著頭撲閃大眼睛。

　　“薛老板此人老奸巨猾，連大裕丞相都可以隨便給人做，肯定背后不簡單，應(yīng)當深入調(diào)查才是！”

　　臨鈺滿意勾起唇角，“哦，是嗎？”微一挑眉，轉(zhuǎn)瞬即逝壓下嘴角，故作高深面露難色道：“這……好像有點困難。”

　　困難？趙清真是見不得臨鈺這副小人得志的嘴臉，還困難，當她不知道大裕誰管事的！

　　只在心里腹誹，面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順勢給臨鈺錘了錘手臂：“大人這么厲害，怎么會困難呢，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嘛！”

　　臨鈺眼神飄忽假裝沒懂趙清的意思，交代十三留下來處理現(xiàn)場，就提著步子向外走去，引得趙清纏著跟上去。

　　紅袖眼急提劍就走，綠煙正準備離開，發(fā)現(xiàn)十三正微笑看著她們，想到十三之前及時告知她們消息，也算恩人，隨即朝他秉劍行個謝禮，末了擺出一個趙清之前教過的笑。

　　十三被眼前這姑娘的一頓操作給整了，等人離開才反應(yīng)過來，低頭笑出了聲。

　　走出“地下福地”回到地上，只見月上中梢，夜幕濃黑，趙清心中慨嘆萬千。

　　怎么最近老是半夜和臨鈺待在一塊。

　　趙清拋了心中莫名的情緒，再接再厲拉著旁邊臨鈺談條件“大人……可以考慮一下的?！?p>　　臨鈺刻意拖長了調(diào)子，作深思熟慮狀，好像在權(quán)衡利弊：“也不是不可以……”

　　趙清見他終于松口，立刻加緊“可以的可以的，大人想讓我做什么都可以?！?p>　　臨鈺突然停下了腳步，正眼瞧著趙清，她已經(jīng)換好了紅袖準備的衣裳，一襲水藍色衣衫滴塵不染，在月夜里靈動可人。

　　他看著趙清清澈明亮的眼眸，面上不顯，心中早已滾滾翻涌，微揚的嘴角就沒下來過。

　　心中哼笑一聲，什么都可以？她是不是太放心自己了。

　　盯到趙清開始眨眼睛，臨鈺才回過神，移開眼看向遠處幽黑的小路，情緒莫名。

　　“蘇小姐既然都這么說了，本座倒真有一些事情需要蘇小姐幫忙?！?p>　　邊說著兩人走進黑暗的地方，馬車在遠處，這會十三沒在臨鈺身旁，沒人掌燈，腳前漆黑一片，臨鈺忽然感覺一個溫軟的東西滑入他手掌心，并使了一股力量捏緊。

　　他猛地看向趙清，見她走的稍稍靠前，不知何時拿過了紅袖手中的燈，放在兩人身前照著路，隨后拉他走進有光的地方。

　　還只一門心思談條件，“您說您說，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答應(yīng)……”

　　月夜微涼，掌心源源不斷傳來溫暖，前路幽黑，被一方燭燈照的通亮。

　　臨鈺忽然想起之前委婉表達的自己怕黑，沒想到她竟信以為真。

　　常在黑暗里走的人是真的怕黑，所以見到一點光就會貪戀妄想得到更多。

　　臨鈺心里清楚拼命靠近趙清是為了什么。

　　她是光，一旦見過就再也不想踏入黑暗的光。

　　“回府再說吧?！迸R鈺微嘆口氣，手掌微用力握緊她的，放心踏入隨他腳步移動的光影中。

　　這輩子真非她不可了。

　　……

　　等到夜色濃黑，喧鬧人聲消散殆盡，地下一切又重新歸于平靜，一個黑影輕巧穿過林間，身形消失在破廟佛像下。

　　石壁角落逼仄狹小，幽黑深處傳來淺淺的呼吸聲，明明很微弱卻很急促。

　　屏息間，石壁外傳來鞋底與碎石子的摩擦聲，由遠及近，有人來了！

　　男孩咬緊牙關(guān)強撐著一股力，伸手顫抖著把不慎露在外面的白衣收攏，動作細小又謹慎。

　　果然不出片刻，微微光亮下出現(xiàn)一個人形輪廓，緩慢踱步，四處張望，好似在尋找著什么。

　　近了，越來越近，最后在他這個方向頓住腳步，他雙手環(huán)抱于膝前不住地顫抖，瞪大雙眼注意著幾步之外的人，蒼白干枯的唇咬的死緊。

　　他知道那人已經(jīng)看到他了，兩人其實在僵持，或許不久就會是一場殺戮，他脫力地閉眼，吐出一口氣，從懷里摸出一塊碎瓷片擱在手腕血脈處，這樣結(jié)束也挺好……

　　忽然一陣溫溫軟軟的聲音傳來，透著關(guān)切和擔憂：“里面有人嗎？”

　　他忽然舍不得割下去，這個聲音有一股蠱惑人心的力量，觸及到心底柔軟的地方，在他猶豫的時候又聽見那人說：

　　“你在里面對不對，還好嗎？我是專門來找你的，”趙清害怕他多想立刻小心翼翼地補上，“不過你放心，我沒有惡意的，可以……可以回一聲讓我知道你的存在嗎？”

　　刑部的人查封了觀賞臺，所有抓獲的人里面沒有那個白團子，后來聽說他早就逃跑了，不知道為什么趙清總覺得他還會在這里，趁天黑偷偷過來看看，幸好有所發(fā)現(xiàn)。

　　感覺過了很久，久到趙清快要放棄的時候，一道膽小寒顫的聲音響起，“你……是誰？”

　　這一聲就像安定劑，給了趙清莫大的力量，“我叫趙清，我來接你出去好不好？”

　　“你也想要我的血嗎？”男孩說話微微弱弱的，透著悲涼。

　　趙清心忽的一揪，里面那人根據(jù)聲音判斷年紀不大，想起之前臺上滿身血痕的白團子，臺下盡是喝血的惡魔，她袖中的指尖用力掐進了掌心。

　　“我不要你的血……跟姐姐回家好不好？姐姐不要你的血?！彼斐鍪?，慢慢向前挪動鄭重地道。

　　“可我……沒有家了?！?p>　　“有家的，我?guī)慊丶液貌缓谩壁w清聲音壓的更加輕軟，想到這么久他的傷口還沒有處理，又焦急萬分：“你現(xiàn)在傷的很嚴重，能先讓我看看你嗎？”

　　男孩感覺她在不斷靠近，可并沒有排斥也沒有害怕，反而心里有個壓不住的念頭，他希望她過來，或許是從來沒人這么關(guān)心過他，擱在手腕上的碎瓷片緩緩放下，“好?！?p>　　趙清終于得到允許放心大膽的靠近，那個由石壁凸出遮掩的黑暗角落里蜷縮著一個小男孩，正抬頭望著趙清，身上的白衣早已破敗不堪、血跡斑斑，手臂血管處還有幾道傷口，血肉翻轉(zhuǎn)依稀可見白骨，血已經(jīng)流盡，傷口附近變得猙獰。

　　她忽然有些喘不上氣，眼眶生生憋紅，不過很快收了情緒，拿了幾塊布為他簡單纏繞上傷口，顫聲道：“跟姐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