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望遠鏡

　　一個人能夠踏入同一條河流嗎？

　　過去有人提出過這樣一個問題，來探討時間與物質(zhì)世界的關(guān)聯(lián)。

　　??！令人頭禿的哲學思辨。

　　迷霧也這么認為。

　　挪威海崖上的晨霧中，迷霧坐在頗具生活氣息的布質(zhì)沙發(fā)上，朝向大海、可謂是觀海聽濤。

　　右手邊點起一堆星型篝火，火焰驅(qū)散了清晨的濕冷。

　　他閱讀著手中的石板書。

　　借由圣巢「旅行者日志」的制作方法，將知識記錄其上的石板書已經(jīng)是迷霧的日常讀物。

　　人們嘴里的“白色人影”就是他，自20世紀四十年代起，他就出現(xiàn)在了這里。

　　從那時的某一天開始，名為迷霧之人消失不見，轉(zhuǎn)為清晨時彌漫在海面與海邊的霧氣。

　　或幾年或幾月后，霧氣才會聚集為人形，從大氣中來去的電磁波中了解時間與一些大事件。

　　迷霧會遮蔽觀察者的視線，只有在他處于人形時才可被人觀察與記錄。而當他走回迷霧之后，大部分信息載體上有關(guān)他的信息都會被擦除。

　　——信息黑洞

　　迷霧這樣稱呼這種能力，似乎他向自己的軀體內(nèi)填進一個由啟示錄病毒與虛空基因組構(gòu)筑的心靈世界后，終于滿足條件，獲得了這個能力。

　　他不再需要外部觀測者將自己錨定在物質(zhì)世界。

　　內(nèi)置于迷霧軀體內(nèi)，構(gòu)筑于虛空的整個心靈世界就是他的觀測者，他獨立于現(xiàn)實維度之外。

　　迷霧不知道這是不是誤打誤撞，總之他現(xiàn)在前所未有的平和。做做研究、學學法術(shù)，幾十年的時間就這樣一閃而過。

　　他漸漸適應(yīng)了長生種的時間觀念，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瀏覽了近百年的人類歷史。

　　今天，是不同的一天。

　　迷霧放下手中的石板，投進身后的白霧中，后者一陣翻騰后石板書不見蹤跡。

　　近幾年他沒有在維持自己的隱居生活，等待的便是今日。

　　彩虹橋崩毀事件。一次天文奇觀，世界樹上九大世界看熱鬧的絕佳時機。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個是阿薩神族的家事，最多也不過是提起小板凳聚在一起看熱鬧。

　　而當彩虹橋被雷神毀掉后，大家只能面面相覷、趕快各回各家，免得被奧丁盯上當了殺雞儆猴的靶子。

　　大多為知曉隱秘的古老者們，尤其是收藏家。他對奧丁的寶庫想來都是很有興趣的。

　　當然這些人中不包括時間旅行者與時間線觀測者。

　　在自己家的后院推著割草機修理草坪的白發(fā)老男人，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隨手摘掉頭上的草帽，抬頭望向天空。

　　良久，又搖著頭繼續(xù)院子的日常清理。

　　觀察者……

　　至尊法師·古一……

　　放大到無窮的時間線，總有那么一些存在將這些事件作為無聊時的休閑節(jié)目。

　　所幸，這條時間線的世界還算是平凡普通。

　　迷霧站起，揮手蕩開上空的白霧。繞過篝火走到海崖的邊緣，右手輕舉便有巨大晶體透鏡從海底升起。

　　大小不一、形態(tài)各異的部件從霧氣中浮現(xiàn)。

　　如同蜂群飛舞，拼接、支撐、嵌合……這一首和諧的交響樂在一人的手中奏響。

　　響徹天際。

　　在急速趕來的車隊視野中，宛若巨人在搭建他的玩具的奇景，實乃令人驚嘆之余也猶豫不前。

　　格蘭特·沃德沉吟片刻，只帶著幾位外勤特工加速前進，留下的人員協(xié)助科研小組記錄分析情況，在后方提供支援。

　　片刻之后，在迷霧手下，這一朝向宇宙，大小以公里計的天文望遠鏡架設(shè)完畢。

　　由力場固定，充當鎖定支架。

　　法術(shù)的光芒從他的手心升起，淡淡的光芒從這具天文望遠鏡各處一閃而過。

　　現(xiàn)在，迷霧饒有興致的將自己的視線投向遠方。

　　好戲正在上演。

　　.

　　.

　　當格蘭特·沃德連同兩位黑色西裝的特工爬上海崖后，看到的是收拾行李準備離開的迷霧。

　　望遠鏡還被力場支撐在空中，當然他們看不見無形的力場，其余的部件以及透鏡大多是由透明晶體構(gòu)成。

　　實際上如果不是從附近路過，并不會發(fā)現(xiàn)迷霧的‘手工作品’。

　　而對于已然接近到百米之內(nèi)的特工們來說，力場與透鏡造成的光線扭曲已然足以令他們一瞥其規(guī)模。

　　正彎腰撿起一塊符文石的迷霧聽見腳步聲，扭頭看了一眼便招呼道：“我知道你們的來意。隨便坐，等我收拾一下！”

　　對面的幾人相顧無言、不知所措。

　　別說他們本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探查，就算是有動武的心思，看見那以公里計的造物，也已經(jīng)被動打消了念頭。

　　還是沃德先出了聲。他指向天空、試探著問道：“請問那是什么？”

　　“一件實驗性的觀測裝置！花費了我一周的功夫，有興趣的話你可以自己看一下?！泵β档纳碛八坪跻埠荏@奇他的第一個問題，他都做好接受那一長串介紹與詢問的準備了。

　　這個引起了他的興趣。他起身示意幾人走進透鏡邊緣在地面上留下的光圈。

　　直徑三米的光圈足以裝下所有人。

　　在幾人的面前打了一個響指，然后光景變換。

　　宇宙深空與繁星替代了崖與海，他們的腳下既是地球。

　　“美景、未來、遠方……”迷霧揮舞著雙臂，以夸張的語氣朗讀一個個的單詞，向幾人描述自己的造物。

　　連同之前的天文變換也向著他們展示了一番。

　　“所以說，這是一場王室內(nèi)亂?！迸踔Х缺橙囟鹊奈值逻@樣總結(jié)迷霧講述的故事，最后感嘆。

　　“像是神話一樣！”

　　其他兩人也不由點頭。

　　迷霧笑道：“千年之后，誰又不是神話呢！”

　　“可我還有一個問題。”

　　“請說！”

　　格蘭特·沃德皺眉，神色掙扎：“我、不……是我們，”他抬頭直視對面那個白袍者，特別是在看到被霧氣遮掩的臉時，那種預(yù)感更是揮之不去。

　　環(huán)視周圍后說：“為什么我會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

　　迷霧舉杯啜飲黑色的沖劑，回答：“這是一個秘密，一些小手段。

　　我對你們并沒有惡意?！?p>　　他揮手便有白霧隔絕了其他兩人的身影，只有模糊的輪廓若隱若現(xiàn)。

　　他對著眼前的男人——格蘭特·沃德說：“使我改變意愿暫時停留的原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