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上午，猴子在尋看幾個養(yǎng)殖舍，每一個犬舍都干凈整潔，每一個貓舍也整齊有序，他本來就是干寵物醫(yī)院的，懂得這些小動物的習性，所以知道怎樣飼養(yǎng)和馴服它們。最里面的幾個舍是專門收治那些有疾病的動物，有些是營養(yǎng)不良有的是肢蹄損傷，這些都是小問題，經(jīng)過猴子配制的營養(yǎng)液或者打幾針藥基本都能挽救回來，最難治的是那些感染了病毒性疾病的動物，比如狗的溫和型狂犬病。
狗的最嚴重的疾病是狂犬病，狂犬病毒分為兩個毒株，一種是α毒株，就是急烈性狂犬病，大家都知道一旦感染了就是判了死刑，而且傳染率極高，人被感染也是極其危險的，只有在一天內緊急接種狂犬疫苗，不然中樞神經(jīng)會被病毒摧毀，發(fā)狂致死。
狂犬病毒另外一個毒株是β型，是溫和型的，它是一種亞單位病毒，發(fā)病癥狀不明顯，從感染到死亡持續(xù)時間長，隱蔽性大。前期對腦組織的損害沒有那么α毒株那么大那么急，但持續(xù)性比較久，對感染體的傷害是逐步的，一點一滴地摧毀腦組織，大概半年左右整個腦細胞組織才會出現(xiàn)滲血現(xiàn)象，一旦滲血就會在一個小時內整個崩潰。這個病的危害不是立刻顯現(xiàn)的，有隱蔽性，平時看著沒有什么癥狀的狗或許已經(jīng)是帶毒的載體了。
一般家庭自己養(yǎng)的狗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溫和型狂犬病基本都是在流浪狗群體中出現(xiàn)。猴子在收留愛心人士送來的流浪狗中就有一只是這種情況，那只狗被關在最里面的一個狗舍，獨立的房間，它的整個活動都是猴子親自管理和控制，其他人不允許進入，所以那兩個干活的師傅并不知道有這只狗的存在，只以為是猴子的治療室，他們也沒有興趣了解這些。
一只黃色的中華田園犬正趴在舍里，看到猴子進來有些興奮，搖著尾巴，但與那些正常狗搖尾巴的姿勢不一樣，正常的狗搖尾巴是整條尾巴搖動，而這只感染了溫和型狂犬病的狗只能讓自己的尾巴搖到半邊，無法做到左右搖動，這個就是典型的癥狀，沒有專業(yè)的臨床知識是不能辨別的。
猴子是農(nóng)大獸醫(yī)學專業(yè)畢業(yè)的，他以前想通過攻克一些技術難題來實現(xiàn)自己的學術夢，就暗地里一直研究這個溫和型狂犬病課題，但現(xiàn)實告訴他，沒有學術背景想成為知名的專家教授是不可能的，所以學術路的大門關上了，自己就不再想走學術路光宗耀祖，干脆到蘇市干起了寵物治療的工作，踏踏實實地做個商人。
這些年的臨床治療經(jīng)驗告訴他，只要徹底了解一些病原的發(fā)病機理就能找到治療的方法，溫和型狂犬病也是可以控制的，治療的方法就是從病體里分離血清，用血清再去治療病體。難點就是分離血清的時候需要非常精準的操作，衛(wèi)生防護必須做徹底，萬一有一滴帶病毒的血液或體液吸入人體就有可能被感染，那就等于是自殺。
猴子已經(jīng)從這只病狗身上分離出帶毒的血液，又從血液中分離了高含量的病毒群，那些藍色的發(fā)光的玻璃管就是存放這些溫和型狂犬病毒的試管。二十四小時的恒溫恒光讓病毒快速繁殖。
手機響了，猴子按下通話鍵，是慕軒到門口了，猴子邁著蹣跚的腳步走到辦公樓處。大門打開，慕軒拿著許多水果進來。
“猴子，你得多吃些水果，補充維生素啊，這里光照感覺不是太足。”“上次你帶的我還沒有吃完，你這又買這么多?！焙镒舆f給慕軒一瓶東方樹葉，慕軒擰開喝了一大口：“還是你懂我啊，東方樹葉烏龍茶，好喝有味道?！焙镒訌淖约恨k公桌旁邊拿起自己的包，放進去一盒爐餅，他倆開著車駛向蘇市精神病醫(yī)院。
慕軒和猴子在醫(yī)院門衛(wèi)處登記好，進入醫(yī)院大院，看到的還是上次那種景象，反正和電影中的也差不多。慕軒邊走邊看向四周，猴子走在他身后，他知道慕軒在留意什么?！澳杰帲阍谡矣醒蹮o珠男吧？”“哈哈，那個鳥人上次損了我一句就跑了，這次不會又來攔我吧。”“真有可能啊，哈哈?！?p> 慕軒三步一回頭的向前走去，猴子跟著。還是上次的那個接待室，猴子先在里面坐了幾分鐘，接待醫(yī)生把李芳領進來。猴子看著李芳，李芳這次抬頭看他了，猴子：“上次我來你一句話都沒有說，我這次問你一個新問題?！崩罘茧m然看著猴子，但眼神還是有些呆滯，她不答話。
猴子接著說：“人的痛苦有兩種，一種是擦肩而過的，很快就能愈合的那種，還有一種是什么？”“你不說，我替你回答，是穿心的痛”“我在那么艱難孤僻中活了三十多年，終于找到屬于我的陽光和快樂，我以為我可以脫離自己與生俱來的痛苦了，你卻又把我拉回到痛苦中去?！薄拔椰F(xiàn)在承受的就是穿心之痛?！?p> 李芳低下頭，頭發(fā)蓋住了她的眼睛，這或許是一種逃避。“你不說，我也不逼你說?！焙镒悠鹕磉~開有些僵硬的左腿，手杖支撐右手，身體晃了一下站直了，他走向門口。李芳的肩膀有些顫抖，她看到猴子已經(jīng)走出去，終究沒有回答一個字，桌上留下了一盒爐餅。
王慕軒在院里張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見到還是不見到上次耍他的人，他回頭張望時看到猴子已經(jīng)出來了，“那孫子沒出現(xiàn)?！薄澳氵€真希望找他聊聊?。俊薄傲膫€屁啊，咱倆現(xiàn)在去哪？”“去十字街的一個酒莊?！?p> 慕軒伸手按下啟動鍵，發(fā)動機發(fā)出低沉的轟鳴聲，踩下剎車掛到D檔，正要往前開，慕軒一側的車門突然被拉開，慕軒一愣趕緊踩下剎車。
“同志，請下車接受檢查！”一個標準的交警提示音。慕軒低頭解下安全帶，正想下車，他轉念一想，我這不是在醫(yī)院里面的停車場上嗎，怎么會有警察到醫(yī)院里查車的，他轉頭看向車外，沒有人啊，怎么回事。
慕軒下車走到車前看了看，沒人，繞到車后，后面背對著慕軒站著一個人，慕軒說：“剛才是你說查車的嗎？”那人穿著不合身的保安制服，他轉過身對著慕軒說：“請接受檢查，我懷疑你超速駕駛酒駕壓黃線，出示你的駕駛證！”
慕軒愣在原地，他尋思著這保安也能查車的嗎？
這時從后面跑過來幾個穿白大褂的醫(yī)生和兩個保安，一起把“交警”抬了起來，年齡大些的醫(yī)生一邊指揮架走“交警”一邊沖著慕軒說：“不好意思啊，這病人偷穿保安制服，我們這就給他加大藥量?！?p> 假交警在半空中沖著慕軒大喊：“我認識你，你就是上次屁股朝天的那個！”這句話點醒了慕軒，這個神經(jīng)病就是上次耍自己的那個人，我去！這鳥人又來耍我一次，這都是他媽啥情況??？
猴子在車上想笑又不能笑出聲，他使勁憋著，慕軒在按下汽車啟動鍵的同時，回過頭沖著猴子說：“別憋著啦，想笑就笑出來吧?！?p> 車在猴子和慕軒的笑聲中駛向十字街茅五劍酒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