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夏伊依曾經(jīng)幻想過自己和宗梓睿成了情侶之后,在朋友面前一起唱首男女對唱的、甜蜜的歌。連歌曲她都想好了,是首很小眾的歌《愛的主旋律》,卓文萱和黃鴻升一起唱的。
剛才看到龐石磊和龐夫人的對唱,夏伊依的腦海里一下子浮現(xiàn)出這樣一幅畫面:她坐在吧臺的高腳凳上,宗梓睿站在她身邊,牽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對她深情地唱道:“天上億萬顆星星,我卻只看見你,你說這是幸運,還是不可思議。”
然后,她笑眼彎彎地對著宗梓睿唱道:“身邊有太多風景,我卻停在這里,說我傻的可以,還不是因為你?!?p> 想到這一幕永遠都不可能實現(xiàn)了,夏伊依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下來了。
她以為沒有人看到,可方擎天卻將那滴淚看的一清二楚。雖然夏伊依立馬就收起了眼里的哀傷,但方擎天還是捕捉到了那個瞬間。
她怎么哭了?是因為想起了那個人嗎?
結(jié)束了第一輪的三國殺,夏伊依又開始跟他們接著玩。
于雅嫻問道:“伊依,你怎么不去唱歌?”
伊依留下一張華佗,答道:“我急性咽炎還沒有完全好,不能唱歌。你呢?怎么不去唱一首?”
于雅嫻小聲地說道:“領導在這里,我不敢唱?!?p> 蔣逸清湊到于雅嫻耳邊,開始道歉:“我不知道你領導今天也會來,對不起!”
于雅嫻絲毫沒有責怪蔣逸清的意思,她扭頭莞爾一笑,答道:“沒事兒的!我正好也想玩三國殺了?!?p> 這對情侶相視一笑,彼此的眼里都裝著濃得化不開的愛意。
這狗糧,撒的真是猝不及防!
夏伊依不自覺地上揚了嘴角,突然覺得愛情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蔣逸清突然看向夏伊依,夏伊依這才意識到自己盯著人家小情侶一頓猛看,顯得自己很那啥。
于是,她沒話找話地問蔣逸清:“蔣老師,你爸爸的病好了嗎?”
蔣逸清愣了,他不明白為什么夏伊依突然問起了自己爸爸的健康情況。
我爸最近好像沒生病呀?這個問題要從何說起呢?
在他一臉懵逼的時候,他看到了夏伊依身后方擎天的眼神,立馬會意,答道:“好了!我爸已經(jīng)好了,現(xiàn)在特別健康?!?p> 看到了嗎?這就是兄弟之間的默契。雖然蔣逸清不知道夏伊依的問題從何說起,但他立馬明白了方擎天對他點頭的含義。
這一輪三國殺,方擎天抽中了主公牌。第一圈,方擎天就對蔣逸清使出了殺招。
蔣逸清又是一臉懵逼,他看著方擎天,抗議道:“我是忠臣啊,主公!你砍我干嘛?”
方擎天不為所動,平靜地答道:“你最會演戲了,先把你干掉,準沒錯兒!”
在接下來每輪三國殺里,不管方擎天是什么身份,他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干掉蔣逸清。哪怕有一次方擎天是主公,蔣逸清真的是忠臣,他也不后悔自己親手干掉了一個忠臣。
這種玩法讓蔣逸清十分崩潰,但給周圍的吃瓜群眾帶來了無窮的歡樂,包括他女朋友。
夏伊依的臉上漸漸有了笑容。
最后一輪三國殺,蔣逸清是主公,夏伊依是反賊??粗角嫣旌敛涣羟榈臍⒄?,夏伊依知道他是自己人。于雅嫻一直在保護著主公,她應該是忠臣。
幾圈下來,死了一個反賊,一個忠臣,于雅嫻的小喬只剩一滴血了。主公大呼:“內(nèi)奸呢?還不快出來替主公擋刀!”
大家都覺得這個內(nèi)奸隱藏的實在太好了,眼看主公都快掛了,還在幫著反賊砍主公。
蔣逸清和于雅嫻,兩人難敵四虎,沒過幾圈就全軍覆沒了。
游戲結(jié)束,蔣逸清氣憤地問道:“剛才誰是內(nèi)奸?坦白交代,我保證不打死你!”
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自己是內(nèi)奸。
蔣逸清不信這個邪,讓大家翻開自己的身份牌。剩下的四個人都毫不猶豫地亮出了自己的身份牌。接著,就聽到蔣逸清一個人的怒吼聲:“路海濤,你還在那笑,你就是內(nèi)奸,你不知道嗎?”
路海濤立馬放下手機,拿起他的身份牌,語氣堅定地說道:“不可能,我明明是……”
后面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他就不說話了,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消失不見了。他把手里的身份牌看了又看,確定那上面寫的是“內(nèi)奸”以后,就像被冰封了一樣,一言不發(fā),一動不動。
周圍響起一陣爆笑。居然有人會看錯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內(nèi)奸,卻幫著反賊一起砍主公,而且砍得那么開心。
哈哈哈!
夏伊依從來沒見過這么糊涂的人。要是讓路海濤去當現(xiàn)金出納,估計一天就能把一個月的工資賠進去。想到這里,她笑著向后面倒去……
她這一靠沒靠到軟軟的沙發(fā)背上,卻靠到了一個溫暖的胸膛。
這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側(cè)著身子坐,后面自然不是沙發(fā)背,而是……方醫(yī)生!
她一下子坐直身子,臉紅耳熱地跟方擎天道歉:“對不起,方老師,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沒撞到你吧?”
方擎天已經(jīng)恢復了慣有的冷靜,答道:“沒有?!?p> 夏伊依剛才突然倒進他的懷里,著實讓他一驚。但他明白,夏伊依肯定不是故意占他便宜。雖然像小鳥一樣的伊人只在他懷里停留了不到一秒鐘,那種感覺卻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記憶里。
等路海濤從冰封中蘇醒過來,這次的聚會也到了散場的時刻,他再也沒有機會一雪前恥了。
已經(jīng)11點了,榕姐不放心夏伊依一個人回去,就讓一個高個兒帥哥送她回家。
雖然夏伊依更希望和方醫(yī)生一起回家,畢竟,他們完全順路,而且更熟悉彼此。但對于榕姐的這個安排,她并沒有提出異議。
其實榕姐也是一片好心,這個帥哥還沒有女朋友。
夏伊依穿好外套,系好圍巾,背上挎包,看了方擎天一眼,而方擎天也在看她。她希望方擎天主動把送她回家的活兒攬下來,可方擎天卻依然保持著沉默。
就在夏伊依以為此事已成定局的時候,蔣逸清開口了,“就讓方擎天送夏老師回家吧,他們比較熟一點兒!”
榕姐看向夏伊依,夏伊依趕緊說道:“我以前清查固定資產(chǎn)的時候,見過方老師,就讓他送我回家吧,如果他不介意的話!”
蔣逸清急忙給方擎天使眼色,方擎天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說道:“嗯,我送夏老師回去吧!”
榕姐見雙方都同意了,就對方擎天說:“那就麻煩方老師送伊依回家了!”
出了歡樂迪,深夜的冷風吹在夏伊依的臉上,她立刻把下巴收進圍巾里,再把外套上的帽子扣在頭上。
嗯,這樣暖和多了。
她和方擎天并肩走著,誰都沒有說話。
方擎天對夏伊依心懷歉意,他剛才看懂了她眼里的期待,卻什么都沒說。
站在人行道上,他們一起等紅燈變綠燈。
夏伊依率先打破了沉默,“方老師,我明白,所以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你剛才不主動提出送我回家,是為了讓大家不誤會你?!?p> 方擎天扭頭看向夏伊依,這個女孩的善解人意讓他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幾分。
他自小在醫(yī)院長大,醫(yī)院的八卦自然也見識過不少,他不想成為八卦里的男主角,他更不想讓別人誤會他對夏伊依有好感,所以剛才才會閉口不言。
夏伊依感受到方擎天的目光,扭頭對他笑了一下。方擎天仿佛在夏伊依純凈的眼眸里看到了點點的星光,他心里一下子就釋然了。
指示燈變綠了,他們一起往前走。穿過大馬路,剛到非機動車道時,一輛電動車從夏伊依的面前疾馳而過,要不是方擎天拉了她一把,她今晚估計就要去醫(yī)院的急診外科報個到了。
夏伊依被嚇了一跳,她的呼吸跟著變得急促起來。
“你沒事兒吧?”方擎天急忙問道。
夏伊依用手拍著胸脯,搖了搖頭。
“以后要小心電動車!就算走到非機動車道也不要掉以輕心。你不知道,我以前在急診外科輪轉(zhuǎn)的時候,每天要處理多少個被電動車撞到的病人?!?p> 夏伊依的心跳終于恢復正常了,她問方擎天:“我以為你不會玩三國殺,沒想到你玩的那么好,把蔣老師殺的片甲不留?!?p> “以前住宿舍的時候,蔣逸清特別喜歡玩三國殺,人不夠,他就總拉著我一起玩,然后我就學會了。”
“今天蔣老師似乎運氣不太好,玩啥身份都輸。最慘的就是最后那次,被內(nèi)奸和反賊一起追殺!不過,路海濤也太逗了,居然連身份牌都能看錯!”講到這里,夏伊依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路海濤是醫(yī)務處的,專門負責處理醫(yī)患糾紛。你也看到了,他很能說?!?p> 夏伊依認真地問道:“是不是外科醫(yī)生都沉默寡言,不喜歡笑?”
方擎天聽到這個問題,一下子笑了出來,反問道:“你現(xiàn)在還這么覺得嗎?”
看到夏伊依臉上的笑容,方擎天接著解釋道:“醫(yī)生只是一種職業(yè),外科醫(yī)生只是天天做手術的一群人,他們看起來話不多,也不太喜歡笑,那是因為他們身上穿著白大褂或者手術服。
很多人覺得醫(yī)生很冷漠,其實醫(yī)生不是冷漠,而是冷靜。尤其是對那些急救病人而言,醫(yī)生必須保持冷靜,才能給予患者最及時、最正確的治療。任何手術都有風險,只是大小不同而已。
醫(yī)生也是人,不是神。是人難免會犯錯。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讓自己不犯錯。要想不犯錯,就必須時刻保持大腦的清醒?!?p> “你這樣每天都繃緊神經(jīng),不累嗎?”
“累啊,不過習慣就好了。我以前看過一個教授做脊柱側(cè)彎手術,一站就是一整天。我記得以前有個病人,他是早上8點進的手術室,到第二天凌晨1點才被推出手術室……為什么骨科幾乎沒有女醫(yī)生?因為太消耗體力了?!?p> “那你們豈不是都不能按時吃飯?”
“差不多吧!我每天的早餐都會吃很多,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吃午餐?!?p> “那你做手術的時候,餓了怎么辦?”
“當你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術上時,你是感覺不到餓的。只有手術結(jié)束了,你才會覺得又累又餓又困。有時候做完一臺十幾個小時的大手術,我都恨不得直接躺地上睡一覺,不過睡之前還要做一件事。”
夏伊依好奇地問道:“什么事?居然比睡覺還重要?”
“上廁所!”
哈哈哈!
夏伊依爽朗的笑聲在寂靜的冬夜里回蕩。
她以前覺得那些在門診坐診的醫(yī)生有一個很強大的膀胱,原來擁有真正最強膀胱的是骨科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