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先是點點頭,緊接著猶豫片刻,又搖搖頭。
“異動倒是沒有,只是最近君太子的行為較之尋常有些奇怪?!斌细柘肓讼耄遄玫?,“在太子府的時候,君太子性子極其暴躁,時不時就拿下人和女人出氣,連身邊的側(cè)妃都不放過。”
“不過最近...分外平靜。”
說起來,自從皇上將凌家養(yǎng)女凌然賜給君亦鈺做側(cè)妃后,君亦鈺日日對其非打即罵。可來到桂禪寺,君亦鈺不但脾氣溫和下來,對凌然更是好的沒話說。
上回她路過凌然的房間,還看見君亦鈺將人摟在懷里輕聲哄著,那瞬間,笙歌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說不定是回心轉(zhuǎn)意,落進(jìn)美人鄉(xiāng)了呢?!憋L(fēng)夕顏調(diào)侃道。
“不,不會!”笙歌篤定地甩甩腦袋。她跟在君亦鈺身邊有段時間,幾乎每一分一秒都在注意這個人。
所以,笙歌很清楚,君亦鈺不可能在幾日之間有如此大的轉(zhuǎn)變。
風(fēng)夕顏也陷入沉思,許久,她眼底暗光閃爍,“難道君亦鈺這么做,是故意在給誰看?”
好像只有這個理由說得過去。
這么一講,笙歌忽然想起一件事,“主子,君太子這幾日一直都在院子陪側(cè)妃。除了剛來桂禪寺的那天,消失過一晚上?!?p> “去哪里?”風(fēng)夕顏問道。
“不知道。”笙歌苦下臉道,“奴婢本來想跟去的,可跟著跟著,就跟丟了!”
風(fēng)夕顏皺皺眉頭?,F(xiàn)在整個桂禪寺,來來回回就這么幾波人,而需要君亦鈺偷偷摸摸去見的,就更加耐人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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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風(fēng)夕顏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窩在被褥里頭。腦子還一遍遍回憶在假山后,笙歌最后和她的談話。
“主子,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些日子還是要注意些。”笙歌望了眼天色,急匆匆地道,“奴婢必須得走了,倘若奴婢能夠有其他消息,會想辦法和主子聯(lián)系。”
“奴婢曉得。”
風(fēng)夕顏顰眉,“一切以安全為重,見到狀況不對時,記得明哲保身?!?p> “好?!斌细栳莘鹉軌虿碌斤L(fēng)夕顏的心思,點頭乖巧答應(yīng)。等往前走的時候,目光還戀戀不舍地朝風(fēng)夕顏臉上掃過。
“...”
一個翻身,風(fēng)夕顏眉宇緊蹙。說實話,她此次跟笙歌見面,收到的信息量非常大。
這么一想,以君亦鈺的性子,到桂禪寺一直都沒有過動作,的確有些反常。
夜里,風(fēng)好像比尋常都要大很多,把窗戶吹的‘嘎吱’一響,在月光皎潔的靜謐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涼意透過帷帳,一直鉆進(jìn)溫?zé)岬谋蝗?,風(fēng)夕顏一個激靈,就感覺到原本緊貼身子的被子掖角被掀起。
心頭篤然一驚,風(fēng)夕顏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一雙如冷玉般微涼的手環(huán)在了她的腰間。緊接著,傳來男人略帶沙啞卻依然溫潤清冷的聲音,“風(fēng)夕顏,別動?!?p> “云陽?”風(fēng)夕顏一下子就認(rèn)出來人,低呼道,“你是怎么進(jìn)的風(fēng)家院子?”同時,心頭苦笑,如果云陽刻意隱藏起氣息來,她果真是半點都察覺不到。
“翻墻罷了?!痹脐栴^往前一枕,直接搶了風(fēng)夕顏的枕頭,閉眼道,“我睡不著?!?p> 翻墻,風(fēng)夕顏險些氣笑,要是外頭的人知道他們眼里一向清冷寡淡的云世子翻墻,恐怕門牙都會磕掉兩顆。
“睡不著你來我這里做什么?”
感受自己腰間傳來的溫度,風(fēng)夕顏羞惱地去掰他抱在自己腰間的手指頭,可掰開兩根,他又重新握回去,像是刻意似的。
“你...”風(fēng)夕顏羞怒交加地道,“快放開!”
“怕什么?”云陽不但沒松手,反而將風(fēng)夕顏的身子往自己懷里帶了帶,語氣帶上一分戲虐,“反正不是第一次睡一張床?!?p> 聞言,風(fēng)夕顏臉上瞬間一陣紅一陣綠地分外精彩。
“我的意思是我們小時候睡過?!痹脐柕偷偷匕涯X袋窩在她后頸處,“風(fēng)夕顏,你忘記我白天對你說的話了么?讓我們回到以前,不好么?你若真的介意,就讓我在你這歇一小會兒,等天一亮,我就走,不會給人看見的?!?p> 感受脖頸傳來的溫?zé)釟庀?,風(fēng)夕顏覺得全身上下都被包裹著云陽雪顏緞上的清冷雪梅香,她臉頰染上天邊晚霞的紅。
懷里女子沒有再抵抗,云陽清淡的俊顏上,唇角緩緩揚起一絲弧度。
笨女人,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他們都長大了啊。做的還是以前做的事情,可心里的想法和幼時怎么能夠一樣?
“云陽?!憋L(fēng)夕顏抓住被角,突然道,“有人告訴我,近來君太子的行蹤很奇怪?!?p> 這件事,她藏在心里煩了半個晚上,可對著云陽,不知怎的,她就是這么放心地講了出來。
“嗯?!痹脐柭曇舨]有意外,他原先垂落的睫毛輕輕一掃,“我讓秋瞳去蹲點,發(fā)現(xiàn)他秘密在和四大世家的人接觸?!?p> 風(fēng)夕顏驚訝,“四大世家?”想到這里,她眉目驟然一沉,嚴(yán)肅道,“你是說...四大世家當(dāng)中有人在幫君亦鈺?或者說有人在替君國皇室賣命?”
“這個說不準(zhǔn)?!痹脐栒Z氣淺淡,“可要說四大世家都和君國皇室沒關(guān)系,你覺得可信嗎?”
自然不可信!風(fēng)夕顏顰眉,除風(fēng)家沈家外,老皇帝這些年可花了不少心思去討好另外兩大世家。光是宮里的妃子,就有不少都出自凌家,殷家。
“至于為何是君亦鈺,我猜想,大概跟他的身份有關(guān)系?!痹脐柕?,“君亦鈺雖然被寄養(yǎng)在柳貴妃名下,可真正的生母,卻是凌家先前的小姐?!?p> 這么一講,風(fēng)夕顏確確實實記起來了。也是從君亦鈺的生母去世后,他才開始被老皇帝重用,緊接著坐上太子之位。
“云陽,你說...君亦鈺會不會是被當(dāng)作了一顆棋子?!憋L(fēng)夕顏眸光幽幽,“老皇帝拉攏四大世家的棋子?!?p> “誰知道呢。”云陽淡然一笑,“不過這些年他確實在君亦鈺身上花過不少心思,說不定真的想把君國的江山交給君亦鈺呢?”
風(fēng)夕顏沉默。有句話說的好,虎毒不食子,可老皇帝卻未必。
云陽看她心情似乎有些起伏,又道,“現(xiàn)在老皇帝的眾多兒子中,君亦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還是無人能及的。何況他對他的兒子做什么,我們可管不了?!?p> 說的也是。風(fēng)夕顏釋然,都這個時候,她可沒有心思去同情君亦鈺,就算君太子真的被當(dāng)作棋子,也是他自討苦吃。
思緒剛落,她原先散亂在枕頭上的青絲被修長的指尖撥開。
一股電流從頭到腳掠過,風(fēng)夕顏一個冷顫,怒道,“云陽,你要睡覺就好好睡,別逼我把你踹下去!”
身后,男人低淺的笑聲蕩漾。
溫潤清朗,好聽至極。
風(fēng)夕顏白眼一翻,正還想開口時,已經(jīng)聽見背后傳來均勻清淺的呼吸聲,忍不住嘴角抽搐。
這個時候倒是有眼力見,不過...他不是說夜里睡不著,難以入眠嗎?她怎么看這男人說睡就睡,還睡的比誰都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