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君國的規(guī)矩,及笄禮這日,成人的姑娘需要在賓客面前貢獻一門技藝。
這門技藝,更是姑娘家一展自身才華的好機會。
所以每當(dāng)有姑娘成人,總是在好幾個月前就開始準(zhǔn)備技藝,或一副繡品,或一支舞...
而今日,風(fēng)家嫡女風(fēng)夕顏十五歲及笄之禮,風(fēng)家大擺宴席招待,這宴桌一直布滿風(fēng)府外的十條長街。
哪怕普通老百姓們都能占個座,蹭上這么一頓。
“為了能在及笄宴出風(fēng)頭,姑娘家們總是精細再精細,小心再小心?!憋L(fēng)朝逸無奈地坐在風(fēng)夕顏旁邊的凳子上,看她一身華服,卻還在桌子前毫無形象可言地嗑瓜子,不由得道,“你這丫頭倒好,獻技的一個時辰前,才隨便作了一幅畫出來交差?!?p> “及笄宴獻技藝,是君國的規(guī)矩,但不是我風(fēng)家的規(guī)矩?!憋L(fēng)夕顏笑道,“我能隨手弄一幅畫出來,已經(jīng)是給君國老兒面子了。再說,從我手里頭出來,再差也甩外面那群名門閨秀八百里開外,不是嗎哥哥?”
“倒也是...”風(fēng)朝逸哭笑不得??蛇@丫頭究竟知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風(fēng)夕顏把手里的瓜子殼往桌子上一扔,笑道,“我懂哥哥的意思,哥哥是覺得及笄宴是女子一生中為數(shù)不多的重要日子,覺得我太過草率?”
“你這何止是草率,簡直就是不上心啊?!憋L(fēng)朝逸悠悠嘆息。
風(fēng)夕顏笑道,“今日這及笄禮本就是鴻門宴,我借機來給風(fēng)家旁支和那些還要蠢蠢欲動的人一個警告。至于我的成人禮,又何須給外人觀摩?”
這才是她非要在風(fēng)家祠堂舉行及笄禮的原因。
風(fēng)朝逸皺皺眉頭。
“不過我還是要露個面的,我要連面都不露,外頭那些可找不到機會對我下手?!憋L(fēng)夕顏話落,拿起帕子擦擦手便站起身,對風(fēng)朝逸吐吐舌頭,“哥哥就先在這里等我的消息?!?p> “哎...”風(fēng)朝逸剛想攔住她,誰知道風(fēng)夕顏直接腳踏輕功飛去了前廳,他扶額,“這丫頭...”真讓他操碎了心。
風(fēng)家前廳,風(fēng)老家主坐在主位之上,整個廳中,都是風(fēng)家最為尊貴的客人。
備上酒席,許多客人都在喝酒吃肉?;屎笞诤惋L(fēng)老家主并列的高位之上,身著明黃鳳紋宮服,舉手投足間盡是雍容華貴。
“風(fēng)老家主,怎么到現(xiàn)在都沒見到夕顏小姐?”皇后掩嘴輕笑,“今日夕顏姑娘可才是真正的主角,這里多少人都在等她呢!”
風(fēng)老家主暗自翻了個白眼,但老臉上還是勉強扯出一個弧度,溫聲道,“顏兒梳妝打扮想必費了些時候,娘娘莫急?!?p> “是啊,娘娘別急?!编忂叺木葡?,沈無憂淡淡地道,“燒香拜佛都講究吉時,何況這如此重要的及笄宴。顏姐姐既然未出現(xiàn),那定是及時未到,娘娘要是催促,萬一沖撞了顏姐姐的福運,那罪過可就大了?!?p> 聞言,皇后的笑意頓時僵在嘴角,她一身華貴的氣質(zhì)仿佛都被一盆冷水澆過,直接滅的無影無蹤。
尤其那張臉,憋的那是青紅交加。
她穩(wěn)坐后位這么多年,已經(jīng)許久沒有人敢這么對她說話。偏偏她還動不了沈無憂,帝京沈家幺女,沈家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誰敢打她的主意?
“無憂這是什么話,夕顏姑娘福澤深厚,本宮如何能沖撞?”皇后揉揉帕子,盡量讓自己顯得溫婉動人一些。她母家丞相府還有公子準(zhǔn)備托沈家的關(guān)系進一所好些的書院,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不能得罪沈無憂。
要不然丞相府以后要是不肯給她給予幫助,這才是真的麻煩。
“娘娘真是妄自菲薄,風(fēng)家可是天下七大世家之首,可你來這風(fēng)家做客,比主人都要主人?!鄙驘o憂絲毫沒有賣皇后面子的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娘娘狗仗人勢,拿著君國皇室的面子來風(fēng)家當(dāng)潑婦呢!”
沈無憂這聲音可不小,眾多原先談笑風(fēng)生的賓客全都安靜下來。
本來熱鬧非凡的前廳篤然陷入死寂。不多時,不知道誰先笑出了聲,后來這笑就跟傳染似的,一片一片地蔓延。
“哈哈哈!”你還別說,這皇后長的就像尖酸刻薄的樣子,光是什么都不做,看起來就有幾分潑婦的意味。
“啊哈哈!”
“噗!”君楚歌坐在一處席位上,笑的眼角都是淚珠,“不愧是沈家養(yǎng)出的女兒,不愧是被顏妹妹當(dāng)成親妹妹的姑娘,還真是與眾不同?!?p> “確實人中龍鳳?!本鄩m也是含笑點頭,“整個帝京敢不畏皇室,替風(fēng)家和風(fēng)姑娘進言的女子,怕就只有一個沈無憂?!?p> “有骨氣,就沖這點,以后小爺罩她!”君楚歌拍拍胸脯,“看著,若皇后今日真敢為難這沈無憂,我冒著自己被父皇扔進監(jiān)獄的危險都要救她!”
“用不著?!本鄩m沒好氣地道,“你以為你那條命有多值錢?天天盡想這些不吉利的,我告訴你,沈家的人還沒死呢,用不到你?!?p> 君楚歌視線一掃,掃過沈家的坐席,摸摸鼻子道,“說的對?!?p> 那邊,皇后一片青一片紅的臉霎時黑沉而下。尤其是面對周圍的嘲笑和指手畫腳,她更是怒意橫飛。
死丫頭,敢說她是狗?敢說她是潑婦?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她是不想得罪沈家,不是不敢得罪沈無憂!
皇后冷冷地道,“沈無憂,你以下犯上,本宮...”
她話還沒說完,只見沈家坐席的沈輕一把抓住沈無憂的裙擺,把她拖到自己身側(cè),臉色陰寒地教訓(xùn)道,“無憂,三哥平時怎么教你的?尊老愛幼,尊老愛幼,你怎么能沖撞皇后娘娘,知錯沒有?”
皇后只覺得眼前一黑。
拐彎抹角罵她老!
這沈無憂也是一樣乖巧,“我知道啊,可三哥也跟我說過,尊老愛幼是對人,對畜牲用不著?!?p> 皇后眼前又是一片漆黑襲來。
“你這丫頭?!鄙蜉p滿是無奈和惶恐,他連忙抬眸看向皇后,“家妹還年幼,如果有冒犯到娘娘的地方,還希望娘娘海涵?!?p> “她可能不清楚自己說什么,等回沈家,沈輕一定好好教家妹規(guī)矩?!?p> 不清楚自己說什么?本宮看她清楚的很!皇后胸口憋著一股子氣,皮笑肉不笑地道,“無憂生性直率,本宮...覺得甚是難得,不會怪罪的?!?p> “那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