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陽木之術(shù)
邪能哈哈大笑，巨斧的金光更盛，將他暗黑氣質(zhì)的身體都映照的帶了那么一絲神圣的味道。
開山斧法沒有太多的變化，就是砍：斜砍，豎砍，橫砍，上砍，招式就是那么簡單。
但招式簡單，威力卻不簡單。
山來就我蠱惑熱血少年沖到他的身邊，接下來的一招就是開啟審判，用斧頭來開啟審判。
“開山——力劈中天！”
邪能高舉巨斧照著奔來的林向當頭劈下，巨斧未到，金行之氣凝結(jié)的金芒先行，金芒也是斧頭的形態(tài)。
力劈中天，劈的正是天靈蓋，送上門來的天靈蓋。
方項當然不會白白送上天靈蓋試試人家的斧頭硬不硬，但邪能這一招的真意讓他不能躲避，那就只有拼試自己的防御夠不夠火候一途了。
只見他奔跑中左手舞動，配合腳步，調(diào)動體內(nèi)儺力，施展的依舊是落葉之舞，三步九跡舞法中的一式——婆娑千樹疊又疊。
這招重在防御的儺舞，就是在悟得勢得基礎上，將木行之氣外放，化作一棵又一顆的綠障擋在身前上空，去接下對方的攻擊。
木行之氣所化的巨樹和金行之氣所化的巨斧瞬間遭遇上。
只見金色的巨斧如切割敗絮一般將婆娑千樹中分而開，利不可擋。
由此來看，金行之氣確實是木行之氣的克星。
但木行之氣生機旺盛，綿綿不絕，樹被劈開一顆，立即補上一顆，一點一點化解巨斧凌厲的攻勢。
就這樣，一個切割，一個讓你去切割，似乎林向已完全落了下風，最中結(jié)果，只有送上天靈蓋讓對方去砍一途。
葛天亮和孟瑤都不忍再看下去了，一個跳腳大罵，一個恨恨地咬著薄唇。
但誰也猜想不到林向此刻的想法。
他一心三用，一邊用婆娑千樹疊又疊化解巨斧的劈砍，一邊運營藏在背后的右手，同時還在分心想著，以后決不再用這招婆娑千樹疊又疊了。
這尼瑪，分明就是在頭頂頂了一片森林呀！
這些招式，都是他第一次施展，但仿佛已施展過無數(shù)遍一樣得心應手，并且隨著更多的記憶涌現(xiàn)，他還有許多明悟。
這些明悟，連寄生原主神宮竅多年，現(xiàn)在正在操控邪能的那縷意念都不知道，因為那是穿越者方項的明悟，是結(jié)合他的兩重記憶產(chǎn)生的明悟。
他藏于背后的暗手，正是明悟之一，他急切地想驗證自己明悟的結(jié)果。
巨樹已不知被金斧劈開了多少，化作青色的木行之力散于四周，方項和邪能漸漸逼近。
當巨斧臨頭時，巨斧的威能雖被化了大半，但也是最兇險的時刻，稍稍力有不逮，等待方項的就是巨斧的審判。
他拼命運轉(zhuǎn)儺力，木行之力結(jié)作一層厚厚的防護氣罩，阻擋巨斧的砍勢。
效果不算太好，巨斧只慢了那么一點點，但這已足夠。
巨斧壓迫著林向，邪能鼓脹的身體居高臨下，兩者差了半個身位。
就見方項在巨斧出現(xiàn)減速的瞬間，右手急速從背后探出，抬手就是一掌擊向邪能的腹部。
邪能不以為意，躲都不躲。
方項拍出的右掌中竟然藏著電光，隱隱有悶雷之聲。
他一掌拍在邪能腹部，就像拍在了水中，手掌只遇到一點阻滯，就插進了邪能體內(nèi)。
“陽木之術(shù)——掌心雷！”
這時正是邪能察覺到異常的時候，想要“流”走得時候，但為時已晚。
掌心雷瞬間在邪能體內(nèi)炸響，陣陣電光外泄。
邪能忍不住痙攣抽搐幾下，金行之力凝成的斧頭也瞬間散開。
他剝離自己的身體，陣陣黑氣從寬大戲袍中溢出，在不遠處重新凝成身體，這個過程跟之前，速度慢了很多，也沒了之前行云流水一般的灑脫感。
而且，新凝成的身體并沒有擺脫掉雷電的法術(shù)攻擊，陣陣雷光在他黑霧狀的身體內(nèi)蛇形游竄。
他忍不住張嘴打嗝，每一個嗝，就是一道電光。
而在原先的能面和戲袍織就的皮囊內(nèi)，只剩一個奄奄一息的亡靈，那是左家先祖的亡靈。
邪能不得不舍棄那個亡靈，因為雷電不但是亡靈的克星，也是廢墟力量的克星，那些雷電讓他很不舒服。
他有些氣急敗壞，沒有靈體寄宿的他有消散的風險，畢竟他只是一縷從本體分裂出來的意識。
他再次化作黑色霧氣，擺脫體內(nèi)雷電的同時，也沖入方項體內(nèi)。
由于寄體的限制，他不能施展他的全部本領，儺氣和儺力都不能充分調(diào)動，只有魂力才有碾壓對方的優(yōu)勢。
他要像以前那樣，再次奪舍他，繼而滅掉他的靈魂。
邪能化作的黑色霧氣瞬間將方項包裹，那黑色霧氣是來自不知處的廢墟的力量，通過口鼻和毛孔往方項的身體內(nèi)鉆去。
方項先是覺得一陣眩暈，接著頭痛欲裂，他忍不住瘋狂大叫。
一陣陣負面情緒蜂擁而至，他仿佛看到了父親母親因為自己的消失而悲痛欲絕，看到了爺爺臨死前的掙扎，看到了自己被心愛的女孩兒拒絕時的落寞……
他還看到了另一個記憶，從小在XC區(qū)長大的孤兒，受盡屈辱，好不容易覺醒了儺靈，擁有了神一般的力量，又被莫名的奪舍，意識都被封印……
悲傷，死亡，陰冷等等，紛沓而至，最后統(tǒng)統(tǒng)化作絕望。
他的面容已極度扭曲，臉上像是被涂了一層油彩，變成一個能面。
他的靈臺竅也變得烏煙瘴氣，一個強大的意識在吞食他的靈識，他要喪失自我。
……
遠處的葛天亮和孟瑤看到這一幕，不約而同地沖向方項，可沒等他們靠近，就被一股巨力給推了回來，這股巨力沛不可擋，將他們摔落在地，一時再也不能爬起。
“完了，完了！林向被廢墟的力量侵蝕了！”
葛天亮聲音急促地說道。
孟瑤沒有回答他，她藍色的眼眸里神情復雜。
平時傻里傻氣的林向?qū)λ齺碚f沒有多少存在感，剛才林向?qū)λ囊魂嚧反蜃屗杏X受到了羞辱，而一手不知從哪修來的陽木雷之術(shù)擊散邪能時，那個林向又讓他驚艷。
可驚艷還沒來得及消化，他又被邪能侵蝕了，這是作為隊長的她的失職。
平時在林隱城受萬人追捧的她，這會兒很難處理這種復雜的情緒。
被邪能侵蝕意味著，靈魂，乃至身體將被廢墟化，最后墮落為廢墟生物。
他們兩人眼睜睜看著林向漸漸變成一個邪能，卻毫無辦法。
……
此時方項的意識，已有些辨不清，大量的記憶沖入他的靈臺，要沖散他的自我意識。
一旦自我意識被沖散，意味著他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他在拼命死守，和一個看不見的敵人搏斗，這種搏斗比其他任何形式的搏斗都要兇險。
但那股意識如泰山壓頂一般，壓的他小小的“自我”無處可遁，他就像小小火苗一樣眼看就要熄滅。
就在這時，又一股至強至深的意識出手了，它沒有“自我”，是一種很純粹，很明媚的精神力量。
他融入到方項的自我意識中，方項覺得看到了神圣的光，正道的光，他覺得自己長出了四只眼睛。
他睜開四只眼睛，瞪視著那股侵入自己靈臺竅，企圖奪舍自己的意識。
只這么一瞪，就將那股意念鎖住，將他壓縮成一個光點的模樣。
仔細辨識那個光點，方項發(fā)現(xiàn)它很像一只細腰蜂，這時的細腰蜂像是一只無頭蒼蠅一般，驚慌失措。
方項稍稍感應一下它，就覺有大量的信息涌入它的意識。
他來不及逐個回憶，就將這只細腰蜂扔出靈臺竅，丟進自己另一個神竅內(nèi)封藏。
貿(mào)然間接收這么多信息，他害怕喪失自我。
方項眼神變的清明起來。
他面容也逐漸恢復正常，黑色的廢墟力量溢出他的體內(nèi)，如無主之物一般慢慢消散，消失在這個夢空間內(nèi)，不知去了哪里。
夢空間內(nèi)變的安靜下來，也變的夢幻起來，一輪圓月懸掛在中天，顯得那么靜謐，安詳。
隨著邪能的消散，孟瑤重新控制了她的夢空間。
那輪圓月，就是月之眼，那是繪夢者繪制夢境的關鍵所在。
之前邪能控制了夢空間，月之眼被廢墟力量遮掩，就像烏云遮月一般，讓月亮消失了。
方項背負雙手，長身而立，四十五度仰望著月亮，顯得那么優(yōu)雅，又那么落寞。
實則，他并不是在玩什么詩情畫意，他只是在琢磨，接下來的戲該怎么演。
雖然沒有盡數(shù)收回原主的記憶，但倉促間感知的那一小半就讓他充滿傷感，這個已逝去的十八歲少年承受了太多太多不該承受的生命之重。
方項覺得必須要做些什么來祭奠他。
“林向，瘋子還是傻子？”
葛天亮看著舉頭望明月，深淺莫名的方項道。
他半蹲半坐，想上前又不敢，但表情還是很興奮的，因為邪能明顯已被擊退。
方項扭轉(zhuǎn)身形，看著葛天亮和孟瑤，狷狂地一笑，大踏步上前，顯然不太正常。
“他娘的，瑤姐兒快跑！”
葛天亮話音還未落，急速地就地一滾，消失在了夢空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