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錫安一聲令下,所有的船員全部動了起來。他們恨不得一雙腿黏在一起跑到繩索之前,伸出自己粗糙的帶著繭子的手掌,拉扯著繩索。
“一,二,拉!一,二,拉!”
雖然心里很是焦急,但是經(jīng)驗豐富的水手們知道自己不能慌亂,還是喊出了拉動繩索的口號。
沉沒海底的船錨一點一點被拉上來,但是比它更快的是遠(yuǎn)處飛躍而來的飛魚。
那些藍(lán)色的反射著雷電的飛魚張開自己的翅膀,露出自己可以咬斷木板的獠牙,迫不及待地朝著船舶飛來。
秦安在這短短的十秒鐘之內(nèi),已經(jīng)吃了三塊面包,喝了兩瓶水——他感覺自己的體力又恢復(fù)了一點。
不僅如此,一旁的一位水手正在為他烤魚。
秦安覺得一條魚可能會給自己不少的能量,當(dāng)然,也有看到這么多飛魚動了嘴饞的心思。
他鼓著腮幫子,抬起自己的手掌,那些任飛魚游過的奔騰的海浪忽然翻轉(zhuǎn)起來,一道細(xì)小的漩渦形成,將近一半的飛魚都被卷入。
“快!”
盧錫安掏出自己的手槍,朝著大海之內(nèi)無規(guī)則的射擊,此時這位神射手也顧不得什么命中率、什么逼格,只想著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這些魚一旦將船咬破,那么所有人都將葬身大海!
奧拉夫站在岸邊,也不情不愿地扔出自己的斧頭,冰凍那些即將到來的飛魚。
“用力!用力!”
海盜們的口號越來越響,心里也越來越慌張。
“草!”
秦安猛地大吼一聲,一把將旁邊還沒有烤熟的魚拿到嘴邊,抬起自己手里的劍,三下五除二將這只魚分成一團(tuán)肉沫,再借助水流將其灌入嘴里。
濃烈的腥味和咸的要死的海水味道在嘴里蔓延,秦安頓時就有了將其吐出去的心思,但迫于求生,他不得不全部咽了下去。
一股奇異的力量在他的腹部徘徊,他的眼睛又藍(lán)了一分,海面上的漩渦大了略有一半!
飛魚們的數(shù)量減少了許多,盧錫安見狀讓力氣大的沒地方用的奧拉夫加入了拉船錨的隊伍。
“拉!拉!”
船員們聲音越來越大,因為船錨即將拉上來了!
嘭!
聽到船錨歸位的聲音,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心里一塊石頭落地了。
他們齊齊坐在甲板上,任憑這艘堅挺的船在海浪中飄搖,借助狂風(fēng)和海浪,他們的速度比飛魚還要快。
“要不是厄運小姐這艘船足夠堅固,我們已經(jīng)沉入海底了?!笨莆譅栵@然有些驚魂未定,看著遠(yuǎn)處仍然在追逐的飛魚,喃喃自語。
秦安猛地看了他一眼。
大哥,你這個時候能不能不要說話?
果不其然,船身忽然傳來一聲巨響,這位經(jīng)驗極其豐富的水手瞬間就明白哪里出了問題。
“檢查負(fù)一層有沒有漏水,查看船上的缺口!”
科沃爾來不及讓秦安開口大罵,連忙帶著水手往下跑去。
船下沉了至少兩公分。
秦安借助水流,察覺到了船舶的異樣。
這讓他的心里十分不安。
這樣會延緩我們的速度,而且在這狂狼之中,船進(jìn)水極其要命。
因為一旦船開始下沉,那么那些拍擊在船身上的海浪就會滲入甲板,不需多久它就會自己翻過去,成為海底的又一艘沉船。
秦安迅速朝著負(fù)一層跑去。
盧錫安看了他一眼,帶著奧拉夫留在甲板上,以防其他突發(fā)事件。
……
……
負(fù)一層,不少吊床掛在木制的柱子上,酒杯、衣服等等用品隨意擺放,看起來格外凌亂。
此時的海水已經(jīng)可以漫過人的腳踝。
秦安的目光掃到科沃爾和一幫忙碌的水手身上。
這里有三個豁口,兩個不算很大,應(yīng)該是飛魚咬的,大概有半個拳頭大小,科沃爾和水手們很快就把那里堵上了。
但還有一個巨大的豁口,不知是來自哪里的攻擊,它大概有人類的頭顱這么大,這樣的一個豁口只需要幾分鐘,就可以把負(fù)一層全部灌滿。
秦安抬起自己的手掌,借助水流的力量堵住了那個豁口,另外一個手正在不斷給自己塞東西吃。
科沃爾正忙的焦頭爛額,一看秦安來了,心里頓時放松不少。
“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把那該死的洞口堵??!”科沃爾與諸位水手拿起木板和鐵釘,還有比爾吉沃特特制的一種魚油。
這種魚油來自深海的一頭巨大的魚類身上,它具有強(qiáng)烈的粘性,比起世界上任何的膠水都要好用,自然而然也就成了船員們補船的最好工具。
借助魚油和木板、鐵釘?shù)壤卫畏馑老?,秦安嘗試著停下自己的水流,見沒有再滲水,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已經(jīng)要堅持不住了。
這一系列沒有停歇的戰(zhàn)斗讓他身心俱疲,來自大海的血脈幾乎要把他榨干。
若不是自己一直在進(jìn)食喝水,早就因為力竭昏倒了。
科沃爾看著地上的水流自行流動到秦安的身上,這才癱坐在地上。
這位大副明顯也很累。
他又要掌舵、又要航海、還要兼顧船上絕大部分的事物,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
“逃過一劫啊?!笨莆譅柨恐鴫Ρ?,眼神都有些空洞。
不僅是他,所有的水手此時齊齊坐在負(fù)一層的地板上懷疑人生。
鬼魂、美人魚、成群的燈塔魚、飛魚過海,這都是大海上只聽說未曾見過的傳說啊。
怎么這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nèi),我們就體驗完了?
“嘿,要是這一次我活下去,回去必然也是傳奇的水手了。到時候我的出海費就要提高到一金蛇幣!”
一個水手顫顫巍巍地掏出一瓶酒,喝了一口才說道。
“我也是。”
所有水手舉雙手雙腳贊同。
不得不說,你們這旗子插得也太早了,這還沒上岸呢,就開始想回家了。
秦安也放松了不少,將負(fù)一層的水流全部往甲板上運輸,歸還大海。
終于可以歇一會了。
這其中最累的應(yīng)該就是我了,先是被錘石在夢里嚇一大跳,然后就開始各種各樣的奇遇和危險。
不過,經(jīng)歷德瑪西亞之后,我的戰(zhàn)斗力確實提升了不少。
不僅僅是近身格斗的能力,更有不少的戰(zhàn)術(shù)思維和靈性套路。
我的水流應(yīng)該有更多的作用,也許以后可以考慮到哪里就去搜一罐子水。
我甚至可以和煉金組一個組合,叫背罐兄弟。
秦安無聲笑了笑。
吃魚果然對我的能力有增幅效果,嗯,我現(xiàn)在喜歡吃魚了。
踩在咯吱咯吱響的甲板上,聽著暴雨落地和電閃雷鳴的聲音,秦安甚至伸了一個懶腰。
科沃爾跟在他的身后,走到了甲板上。
“各位都做的不錯?!北R錫安掃視周圍三人,點了點頭,“我相信我們可以活著回去?!?p> “你別詛咒我好不好?”奧拉夫迅速反駁道。
科沃爾被自己極其尊敬的人稱贊了一聲,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這是應(yīng)該的。而且我們現(xiàn)在遇到的都是一些突發(fā)情況,不算什么大事?!?p> 盧錫安和秦安猛地看了科沃爾一眼。
秦安又多看了盧錫安一眼。
你說你惹他說話干什么?!
咔嚓!
一道巨大的雷電閃過,然后引起的是如若天災(zāi)一般的閃電盛宴。
紫色的、黃色的、綠色的閃電在空中好似一道道蜘蛛網(wǎng)一般,不斷的像世間的人類宣泄自己的憤怒,震耳欲聾的閃電聲讓所有人不得不皺起眉頭、捂住耳朵。
讓人敬畏的自然力量肆無忌憚地宣泄自己的情緒,而也就是這如若白晝的情形下,暴雨和迷霧組成的視線障礙被打破,船上的人能夠清楚看見遠(yuǎn)端的事物。
在這黑暗的陰沉的天空之下,秦安好似看見了什么,眸子明顯收縮。
于那電閃雷鳴之中,狂暴的雨點之下,似乎站立著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影。
那深沉的不見底端的大海只能漫過他的腳踝,他比山脈還要崇高,那龐大的身軀之上好像穿著一道黑色的鋼鐵盔甲,在肩膀上還扛著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巨大的東西。
于云端之上,兩道如若旭日的眼睛死死盯著船舶。
黑夜巨人!
它的出現(xiàn)讓所有人都丟失了思維,丟失了情緒,丟失了所有。
他們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著那龐大的讓人提不起任何斗志的身軀。
就好似一群螻蟻,正在抬頭看著一個巨大的人類。
“蕪湖!”
奧拉夫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二話不說就抄起自己的斧頭,踩到甲板邊緣,朝著那邊奮力一躍,雙手的肌肉緊繃,準(zhǔn)備將自己的兩柄斧頭扔出去。
一道比起任何時候都要巨大的水流從海面沖了起來,這道水柱直接將奧拉夫灌入其中,然后包粽子一樣的將他“綁”回船上。
“咳咳咳,嘔!”
奧拉夫不斷咳嗽,不斷干嘔,指著那邊的巨人說道:“有敵人!黑夜巨人??!”
秦安默默地吃著不知從哪里變出來的三條生魚,一句話都不想說。
從負(fù)一層走上來的水手們抬頭看著那高聳入云的身軀,久久說不出話來。
此夜如若畫卷,違背現(xiàn)實,也不符合常理。
而這就是沉船海域。
一個充滿了未知與危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