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看你是草率了
“師弟?！辫F雨龍王神志不清，口齒啞沙，卻驀地攥住八臂猿猴，怒目圓睜，悄聲道，“有一件事，他們不知道。九尾狐與我交手，靈氣將盡，你只需緊緊追趕，逼盡靈氣，必竟全功！記住，那個(gè)江不流如果對你出手，就殺了他！”
八臂猿猴重重點(diǎn)頭，將師兄托付胖子。
“風(fēng)兄弟，勞煩將師兄送歸師門?！?p> 胖子點(diǎn)頭笑笑：“諸位寬心，胖爺別的不行，力氣卻是有的?！?p> 八臂猿猴見他毫無心機(jī)，也不禁動(dòng)容：“風(fēng)兄弟的規(guī)矩，在下是聽說過的，這顆天心丹助人平心靜氣，增進(jìn)功法，正合足下?！?p> 胖子聞之大喜，一邊將丹藥收入袖口，一邊嘴上推辭：“區(qū)區(qū)小事，這怎么好意思呢?！?p> 言罷轉(zhuǎn)向澤南，順勢笑問：“小南，師兄乃是粗人，獨(dú)自把同道背回去恐怕照顧不周，師妹要不嫌棄，陪師兄走一趟如何？”
向澤南秀眉蹙起，心中左右為難。冼余瞧出她心思，九尾狐已是強(qiáng)弩之末，此時(shí)追過去大有可能立上一功。但她法器用盡，幾乎是個(gè)無用之人，沒了風(fēng)胖子的保護(hù)，必然忐忑不安。
可這傻丫頭不知道，眼下兩大高手的關(guān)系十分微妙。二虎相爭必有一傷，若是她在一旁目睹二人火并，無論誰勝誰負(fù)，都不想落個(gè)殺害同道的罪名。你這見證人還能有活路么？冼余纏住美人腳踝，頻頻眨眼暗示。按說小南能夠讀出自己的視野，應(yīng)該也能讀出心思，冼余心中反復(fù)生出一個(gè)念頭——趕緊離開！
向澤南似有所悟，目視冼余，眸中生出一股豪氣：“我懂了！你是想告訴我，修道之人應(yīng)當(dāng)堅(jiān)定不移，不離不棄！大師兄，我跟你去！”
冼余都驚呆了，只覺兩耳轟鳴，三魂錯(cuò)算，氣得汪汪亂叫。
江恒冷笑一聲，以二對一正是他心中所想，萬一對方有什么動(dòng)作，自己也能立于不敗之地。
三人前后追趕，小南一邊趕制霹靂，一邊以火術(shù)開路，靈氣消耗極大。不能兼顧之時(shí)，只能取出腰間些許火符急用。便是如此，江恒也迫不及待，多番催促。向澤南靈氣不濟(jì)，嬌喘微微，香汗淋漓，一身棉服緊帖肌膚，體態(tài)顯露，曼妙婀娜。
不過那九尾狐也不好過，緊逼之下，一開始腳印還是三五丈一只，到了后來竟是丈余而已。每見一處腳印，必有血腥之氣相隨，可見始終未曾止血。
“哼哼！九尾狐，你有多少血可以流??！”八臂猿猴傲然一笑，心知狐妖已經(jīng)逃不出太遠(yuǎn)。見小南靈氣不濟(jì)，開路太慢，索性雙劍挺起，生生劈出一條路來。
這一劍看得冼余咋舌不已，雙劍掃蕩之處，百年巨木一劈兩段，若是當(dāng)真八劍齊飛，簡直避無可避。破開綠障，眾人找到最后一只腳印，面前碧波十里，蒹葭蕩漾。冼余左右找了一陣，都沒有狐貍的味道，這九尾狐就隱藏在湖水中！
“師妹，木霹靂?！?p> 向澤南甩出霹靂，霎時(shí)烈火焚池，蒹葭蒼蒼化作飛灰。然而，蘆葦畢竟長在水中，大火只能燒掉一些，卻不能根除?；饎菀贿^，又是郁郁蔥蔥。
八臂猿猴恍然悟道：“江同道控水之術(shù)天下皆知，不如一探這水中奧秘，將這孽畜逼出來，我等也好動(dòng)手?！?p> 江恒應(yīng)道：“正合我意。”
言罷折扇探水，碧波生暈，漣漪如扇散開。
“嘶……”江恒皺眉大惑，霎是驚異?！霸趺磿?huì)沒有呢？”
“江大師兄，你不是消遣在下吧？”
冼余立即意識到了什么。是的，除了江恒自己，沒人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九尾狐的腳印就在岸邊消失，你告訴大家它不在湖里，難道飛了不成？
“要糟！”冼余心想，“這兩人互相猜疑，要是動(dòng)起手來，小南和自己豈不池魚之殃？”
不行，必須把這兩個(gè)危險(xiǎn)人物引開。
正是二人蓄力提防之際，犬吠陣陣，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湖邊蘆葦一側(cè)。
八臂猿猴恍然大悟道：“定是妖狐躲在蘆葦叢中，不曾沾得水。待我蕩平葦蕩，教她無處躲藏?！?p> “藏”字未收，劍已出鞘。雙劍先行，掃清蘆葦，四劍在后封住四門。劍陣雖妙，可惜注定徒勞，冼余本就是為了引開兩人的注意力，隨便叫的，哪里會(huì)有什么九尾狐。只盼他們切斷幾根蘆葦快快離開，以免神仙打架狗子遭殃。
“是九尾狐！有血！”
什么？！冼余大驚，這都行？
話音未落，果然聽出重物洑水之聲，又見水面血影，看來九尾狐是兇多吉少。八臂猿猴不待他人反應(yīng)，雙劍齊出，直刺血污之下。這一躍兔起鶻落，利索干脆，冼余不懂仙術(shù)，卻也是暗嘆如此身手。
大師兄眼中陰鷙更勝，揮袖而起，只等九尾狐鉆出水面，便要一擊格殺。
一息，兩息，三息。幾個(gè)呼吸下來，向澤南的臉從欣喜轉(zhuǎn)為憂慮，大師兄也面露驚疑之色。少頃，湖水翻滾，血涌如泉，水里突然露出一個(gè)腦袋，亂發(fā)披面，不知男女。
向澤南哪里見過這等酷戰(zhàn)，跌坐地上，崩潰大哭。
冼余暗叫不好，如果八臂猿猴死了，那么九尾狐的戰(zhàn)力深不可測，向澤南已經(jīng)崩潰了，只剩下江不流大師兄尚可一戰(zhàn)。轉(zhuǎn)看江恒，他竟也面如死灰，兩腿戰(zhàn)戰(zhàn)，幾乎站立不穩(wěn)。
“不要怕！妖狐靈氣已盡了！”
眾人驚駭之間，水中人頭竟然開口說話。怪異的是，聲音雖是八臂猿猴的，可臉卻看不清楚，也沒有哪只手伸出來將亂發(fā)撥開。
“你……是人是鬼？”江恒顫聲喊道。
“是我！我與妖狐交手，幾乎將她擊殺，卻不知她用了什么妖法，趁我換氣之時(shí)斷了手腳筋脈。不過我已察覺它油盡燈枯，現(xiàn)在殺下來，定能一舉擒了?！?p> 江恒冷笑一聲，眸中厲光迸射：“你既然手腳筋脈盡斷，又怎么浮在水上？分明有詐！”
“師妹還有幾顆霹靂？”
“加上剛做的，兩顆?！?p> “給師兄一顆，我要他原形畢露！”
八臂猿猴心知必死，索性破口大罵。先罵江恒膽小如鼠，又罵他見死不救，坑害道友。江恒見狀怒不可遏，可如果就此下了殺手卻又極為不妥。八臂猿猴能說出那么多細(xì)節(jié)，絕非妖狐所化。等回到師門，向澤南就是一個(gè)人證。
江恒奪過木霹靂，緩道：“這樣吧，我這有個(gè)麻痹符，狐妖既然就在你身邊，你就用嘴接住，伸進(jìn)水里。等它麻痹了，我就下來救你?！?p> 向澤南大驚，心知江恒這是要拿同道當(dāng)炮灰，平日溫順聽話的她一把奪回木霹靂。
咬牙嬌叱道：“師兄！不可！”
江恒大怒，卻又不敢聲張，狠道：“你想造反么？”
二人僵持不下，八臂猿猴泡在水里，劇痛刺骨，不由再呼：“妖狐靈氣已盡，你們在怕什么？”
突然，八臂猿猴又是一聲慘叫，只見一只臂膀竟然齊肘斷了，碧水血染，盡皆赤紅。陰柔女聲自水中傳來，嬌若黃鶯，脆似銀鈴。
“我靈氣已盡，你們怎么還不下來?！?p> 江恒冷汗如漿，半刻也等不得，可向澤南心地單純，死也不肯讓步。若是九尾狐恢復(fù)氣力……
“死道友可不死貧道??！”江恒心思一動(dòng)，陰沉著臉質(zhì)問，“師妹，他已經(jīng)是死人了，早死晚死有什么區(qū)別呢？”
“我們誅妖，不是屠人！”
江恒心生去意，假意收了怒氣：“好！這誅殺狐妖的功勞，師兄就送給你了！”
說罷不等澤南答話，一縱無痕，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