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孩子,為娘這次并不怪你,當(dāng)然更不會責(zé)罰?!?p> 張氏十分平靜,她指了指床前踏腳板上的一圓形矮板凳,“你坐在那,為娘有話要對你說?!?p> “是…”陳征很恭敬地坐了下來。
“福根啊,為娘明白,你近日來為了幫襯家用,下河摸河蚌,還準(zhǔn)備去吊蝦捕魚,但這些為娘都不準(zhǔn),不允許!”
張氏開口就是一個嚴(yán)肅的命令。
“為甚?就因為這次被淹差點…這是孩兒不小心,純屬意外,孩兒水性好…”
陳征明白養(yǎng)母張氏在擔(dān)心什么,急忙分辯解釋,但被張氏抬手給打斷了。
“你不用再說了,為娘心里明白,你二次差點沒命,把娘給嚇得半死,不能再這樣了,因為你不是土根,他命賤,而你是金枝玉葉,命金貴得很!”
“金枝玉葉?啥意思,母親!”
陳征聽罷驚愕失色,心道,不就是一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子嘛,哪來的金枝玉葉?莫非…
“唉,事到如今,為娘也不想再瞞著你,干脆,今日娘把一切都告訴你吧?!?p> 說完,張氏從大立柜里取出一個金絲絨包裹的物件。
原來,昨晚張氏到了放在門背后的兩根竹竿,就問小秋這是干啥用的。
小秋哪里會隨機應(yīng)變,更不會對娘撒謊,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陳征準(zhǔn)備下河釣蝦,針斷后差點戳瞎眼睛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張氏。
張氏聽罷,那是臉色大變,禁不住的心驚肉跳。
剛下湖摸河蚌就差點掩死,這次又別出心裁的去‘吊蝦’,差點眼瞎。
那昨天他還會想出什么招出來…
這還了得?
萬一再出個什么岔子,不可能每次都如此幸運,有神助。
自從知曉陳征的身世之后,張氏是誠惶誠恐,就怕在她手上出個什么問題,那罪孽深重??!
所以,她晚上思慮再三,決定還是告訴陳征身世,以便讓他能安心待在家里,練練功,讀點書。
反正到了秋后,族弟張仲堅會來接他走的。
只見張氏打開那金絲絨,里面是一個香囊,她從香囊中取出一塊玉佩來,遞給了陳征。
陳征不禁眼前一亮,他小心翼翼地雙手接過這塊不小的玉佩,認真而又仔細地打量起來。
這是用整塊脂羊玉雕琢而成,這塊脂羊玉本身就十分珍貴,玉白色中鑲嵌著翠綠,晶瑩剔透。
最最寶貴的是,整塊白玉內(nèi)竟含有龍騰鳳飛的圖案。
將玉佩舉過頭頂,從窗欞透進來的明亮光線,可以清楚的瞧見,這塊玉佩之中,那條騰云駕霧的神龍,以及拖著長長尾羽的金鳳。
陳征是位考古學(xué)家,但他不明白這騰龍鳳飛的圖案,是怎么鑲進玉佩中?
應(yīng)該是天然的。
因為古代沒有這種玉器‘做舊’工藝,尤其是缺乏優(yōu)質(zhì)的化學(xué)粘合劑。
這太神奇了啊!
這樣的一塊天然玉佩,是皇室之物,價值連城,世上罕見。
持這塊主佩者不是皇帝,就是太子。
“這塊玉佩是你的生父,原南陳太子陳胤的隨身玉佩,當(dāng)年,你師父張仲堅抱走你時,你的父親陳胤從身上摘下來交給的?!?p> 養(yǎng)母張氏那短短的幾句話,卻將這幾天困擾陳征的身世,交待得一清二楚。
那個娘舅張仲堅,是他的救命恩人,恩師。
而自己也不是什么卑賤的私生子,而是南陳皇室的嫡傳子孫,他的血脈中流淌著南陳朝的皇室血液。
這一系列變故,讓陳征方夢初醒。
難不成,是老天爺讓他的靈魂,穿越在這位小王子身上,有著深遠的歷史使命?
助他成為一名覆隋者?!
這是說當(dāng)今隋主,犯有逆天之罪,楊廣也是,所以,上天都要來干涉。
想到這里,一股歷史厚重的使命感涌上心來。
“母親,能給孩兒講述一下,我的親生父母嗎?”陳征手捧著那塊龍鳳玉佩,有點激動地詢問養(yǎng)母張氏。
張氏一怔,望著陳征無限期待的神態(tài),肅穆道:“好吧,那是開皇八年的十月初四……”
張氏從隋滅陳戰(zhàn)爭開始,一直講到悲壯的吳城保衛(wèi)戰(zhàn)結(jié)束,陳征已聽得是淚如泉涌,泣不成聲。
作為一名古文學(xué)者,也算是半個史學(xué)家,他雖然了解這段隋滅陳的歷史,也清楚陳叔寶這個昏君的禍國殃民,但尚不清楚還有個‘吳州保衛(wèi)戰(zhàn)’這樣的悲壯故事。
也許是隋主楊堅和楊廣等,指使史官有意抹去這段鮮為人知的英雄故事吧。
反正,留傳后世的所謂歷史正史、史記等,跟實際存在的還是有較大出入。
一方面是史記者筆誤或誤聽,另一方面那是有意為之,因為歷史,都是由勝利者撰寫的。
一個小小的史官,雖有執(zhí)行操守,但面對皇權(quán)的淫威,有誰能抗拒?
這史上,像方孝儒這樣的人,數(shù)千年就只有一個。
他為了個人所謂的名節(jié)、操守,禍害十族人,讓數(shù)千無辜的男生老少跟著陪葬。
身生父母的悲壯赴死,不屈不撓,給陳征以強烈的心靈震撼。
他非常明白,所謂朝代更迭,生死輪回,那都是上天注定,屬大勢所趨。
但人都得活得有尊嚴(yán),有氣節(jié)。
“母親,孩兒想去吳州古地,拜祭一下我的身生父母。”陳征請求道。
“不可!”張氏神情嚴(yán)肅道:
“據(jù)說吳興王和王妃的遺骸,被一神秘人收攏埋在某墓地,但誰也不知,其次,原吳興王府,當(dāng)年就被隋帝下令夷為平地,你往哪里去祭奠?”
“再說,你的身份很特殊,當(dāng)初你被張仲堅抱走,王室里誰也不知曉,事后隋主下令查過,但一無所獲,這么多年過去了,懸而未決。倘若你現(xiàn)在現(xiàn)身,自然會引起懷疑?!?p> “母親說得是?!?p> 陳征想了想也就放棄了這個不成熟,屬于一時沖動的幼稚念頭。
“夏收農(nóng)忙也結(jié)束了,為娘想讓你繼續(xù)去讀私塾,待秋后你的師父來了再作定奪?!?p> 讀私塾?
聽得養(yǎng)母張氏讓他繼續(xù)去讀私塾,陳征咧嘴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他前世古漢語碩士,讓他讀私塾等侍到秋后,那還有半年時光要熬,這讓他比坐牢還難受。
不僅讓他浪費時光,還花錢。
“母親,孩兒不想再讀私塾了,又得花錢,再說,當(dāng)下讀書識字孩兒大都會了,再往下沒多大前途,現(xiàn)在當(dāng)官都得依靠士族推薦,而武功才是主要的?!?p> “有了武功,孩兒可以去建功立業(yè),報孝母親?!?p> 陳征繞了個彎給張氏來說明。
“休得胡說,讀書多了怎么沒用?武功固然重要,你平事不是都在練習(xí)嗎?”張氏正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