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請您小心點…”臥底低聲道。
黑衣人點點頭,拍了拍內(nèi)侍臥底的肩膀,輕輕地將門拉開一條縫,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雨中。
那內(nèi)侍臥底瞧了一眼黑暗的夜色,然后將門關(guān)上并插上內(nèi)栓,靠著門開始喘粗氣。
他的內(nèi)心里緊張無比,這次刺殺,無論成功與否,必將引起總管府內(nèi)一次大排查,但凡有一絲懷疑的,立即招來滅頂之災(zāi)。
他很清楚,對于臥底排查,從來都是‘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于一人’的原則。
這時,夜幕完全降臨,后院內(nèi)府里有的房間已經(jīng)點起了宮燈,但天空中的雨,仍是嘩啦啦下個不停,雨勢還越來越猛。
樓頂屋檐上的雨水,嘩嘩嘩地順著瓦槽沖刷下來,滴在地上叮咚作響,濺起無數(shù)水花,形成一片水霧。
一抹人影沿著一棵大樹上的枝丫,猶如壁虎一般地爬上了屋頂,他低伏著身子,施展輕功,宛如一條水蛇,在屋頂之上游動。
每間房屋的頂上,都開有天窗作采光之用,平常天晴時都開著,但凡下雨,撥開木桿丫子,天窗就合攏關(guān)蓋上。
但房里有光,還是能從天窗細縫中透出,在漆黑的夜空中尤為醒目。
在雨水敲打聲的掩護之下,黑衣人通過甄別幾間有光的房屋,很快就確定了那間沐浴房。
依據(jù)先前的方位判定,估計晉王妃應(yīng)該就在這間。
黑衣人得意地冷笑著,蝶形面具遮掩住了他的面目表情,只見到他那咧嘴呲著的白牙。
緊緊貼在身上的黑衣,那是一套鯊魚皮特制的水靠,實際就是密不透風(fēng)的潛水衣,非常昂貴。
這種水靠,即便是在河水里,亦不會阻礙他的自由行動。
黑衣人整個身軀緊緊貼在屋頂?shù)耐咂?,透過院內(nèi)各處房里透出的稀疏燈光,他還是朦朦朧朧地看到周圍一些外衛(wèi)雨中站崗的位置,以及常衛(wèi)隱藏的角落。
雖然大雨將他們澆得渾身濕透,但這些人仍然一動不動,猶如一塊巖石杵在那里。
只不過,他們的視線,一律都瞄準(zhǔn)建筑物的外圍和各個進出口處。
這是明崗暗哨的習(xí)慣,誰又想到敵人已經(jīng)潛伏進去了呢。
黑衣人蹺起的嘴角,拉出了一絲猙獰的冷弧,他終于可以安下心來執(zhí)行行動計劃了。
只見他掏出一柄短刃,輕輕撬起天窗,一個金鐘倒掛下去,透過層層水蒸氣,隱約可以看見里面的情形。
浴室中間,一個高高的巨大木桶里,一位俏肩散發(fā),皮膚白皙如玉的美婦,坐在里面正在閑眼沐浴。
而桶外,一名侍女手里拿著一支大木飄,正從一邊的熱水桶里舀起溫?zé)崴?,慢慢地往大木桶里的美婦澆著。
屋里數(shù)個大炭火盆,烤得水蒸汽陣陣向上,天窗處很是朦朧不堪,看不清那美婦的面目。
應(yīng)該不會有錯了!
在總管府后院內(nèi)府里,能在大木桶里四平八穩(wěn)地沐浴,身邊還有侍女侍候,木炭火盆取暖,不是晉王妃蕭氏,還能有誰?
這時,突然開啟的天窗,大雨瞬間從天而降,嘩啦啦一陣滴水響動,屋內(nèi)人遽地一驚抬頭。
說是遲那時快,就在大雨夾著歪風(fēng),從天窗處飄入屋內(nèi)的瞬間,二支袖箭從黑衣人手中發(fā)出,“嗖嗖…”閃著寒光飛向木桶里的婦人。
而黑衣人則在袖箭出手的那一瞬間,雙腳放開屋頂之梁,隨即從天窗跳下,準(zhǔn)備雙殺。
黑衣人很清楚,雖然大雨掩蓋了部分聲響,但刺殺的機會,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
因為沐浴間外的護衛(wèi),不是吃閑飯的三腳貓,但凡屋內(nèi)有一點異響,定會大聲詢問并沖進來探看。
倘若自己一擊不能得手,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所以,他采用袖箭和人影利刃雙殺,想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晉王妃,定難逃脫此致命一擊。
袖箭自上而下,直飛木桶,而正在閉目沐浴的美婦,卻整個人神奇般縮向了桶底。
一支袖箭“篤…”地一聲,釘入婦人背后、那木桶厚重的板子上,再也無法寸進。
而另外一支袖箭卻擦著木桶上端掠過,深深插入目瞪口呆的侍女前胸。
“啊…”
隨著一聲慘叫聲,那位可憐的侍女,便一命嗚呼。
黑衣人從天窗下來時,手中已握有一把尺長短刃,著地后就勢蹬腿飛撲,刀刃在前,直刺水桶底部那堆白肉。
刀刃帶著勁風(fēng),寒光凜冽。
就在刀刃將要刺下的瞬間,木桶轟然炸開,桶里的那位美婦霍的站立起來。
只見她濕淋淋的頭發(fā)飄飛,上身穿著緊身沙衣,凹凸有致,但下邊卻穿著整齊,手上握著的是一把寶劍。
“當(dāng)…”地一聲,她奮力格開了刺來的利刃。
黑衣人驚得臉色大變。
現(xiàn)在,他終于看清楚這‘美婦’的那張臉了。
美若天仙的晉王妃畫像,他見過無數(shù)次,閑上眼睛都能在腦海中描繪出來。
而這大木桶里的女子,滿臉橫肉,顯然不是正在沐浴的晉王妃,應(yīng)該是晉王妃的貼身女侍衛(wèi)。
“啊,上當(dāng)了!”黑衣人驚愕得忍不住低哼了一聲。
快撤!
他的腦子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
與此同時,他揮刀劈向木桶里站立起來的女護衛(wèi)。
那宮衛(wèi)大吃一驚,沒想到刺客看清人之后,認(rèn)為上當(dāng)了,竟然還向她攻擊。
那女護衛(wèi)武藝不弱,反應(yīng)敏捷,一個格檔后閃身后退,跌出桶外,隨即爬起來準(zhǔn)備反撲。
誰知黑衣人本是虛晃一招,乘對手閃避之機,身形已騰空而起,飛身直撲天窗。
“賊刺客,你往哪里逃…”只聽得一聲怒吼,從大木桶后面的屏風(fēng)處,忽地閃出一名少年侍衛(wèi)。
只見他的手中赫然端著一把袖珍五連發(fā)弓弩,猛地扣下扳機。
“卟卟卟卟卟…”
特制短矢,向著剛攀住窗檐的黑衣人飛去。
“呀呀呀…”
黑衣人大喝一聲,左手攀著天窗檐,右手一尺利刃團團旋轉(zhuǎn),雙腳也不閑著,連踢帶打,當(dāng)當(dāng)之聲不絕,連接叩飛三支弩箭。
但雙方距離實在是近在咫尺,還是有兩支弩箭,直接射入了黑衣人的身體。
他的前胸與左大腿上各中一支,短箭深入軀體,只露箭的羽尾在外。
“啊…”黑衣人慘叫一聲,負痛從天窗墜落在地。
他身上鯊魚皮內(nèi)還穿著軟甲,但兩支弩箭插入太深,一時,鮮血順著箭的凹槽,飛飚而出。
“你是誰?快快投降,免得成了小爺劍下的冤死鬼!”少年侍衛(wèi)就是陳征,他持劍對著黑衣人大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