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散播謠言
聽到弈星的說法，公孫離立刻搖頭。
“不行，開元雜報可不是隨便就能上的，上官繁老先生一向為人正直，他不想寫美食推薦，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沒用。”
“而且我們也不認(rèn)識開元雜報的人啊?！?p> “這事可不是靠錢能擺平的，而且很容易露出馬腳，引發(fā)不必要的注意?！?p> 弈星繼續(xù)說道：“大家的思維不要那么僵化，不上開元雜報，我們可以上其他的渠道。哪怕是去路邊買通幾個乞丐、讓他們散播流言呢？只要能起到攻擊肴天客棧、鼓吹太平酒樓的作用，就可以了?！?p> 裴擒虎一聽，來精神了：“這個俺有路子！俺在地下黑市打拳的時候認(rèn)識幾個買賣消息的人，只要有錢，完全可以讓他們散布消息！”
“不過……散播的消息范圍不會太廣，只能是在其他的一些酒樓、客棧、驛站、市集之類人流密集的地方散播?！?p> 弈星說道：“那就足夠了！我們要的就是這種無從驗證來源也無從驗證真實性的謠言，既不至于引起大理寺、鴻臚寺的注意，又能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p> “至于謠言的內(nèi)容，最好是稍微有一定真實性的?！?p> “就說……肴天客棧用的都是劣等食材，最初價格很便宜，就是因為劣等食材的價格低，后來漲價，是看到名氣起來了，所以惡意漲價，利潤極高；而太平酒樓用的都是上等食材，所以成本高，價格貴，利潤低?！?p> 公孫離微微皺眉：“可是不行呀，上官繁先生剛在開元雜報上夸了我們客棧的飯菜，這么說有人信嗎？”
弈星說道：“謠言這種東西，再假也會有人信的。再說了，我們可以說，上官繁先生來之前，我們用的還是好的食材，但是上官繁先生在開元雜報上品鑒了我們這的飯菜之后，我們眼見著爆火，就偷偷地?fù)Q成劣質(zhì)食材了?！?p> “為了加強這個謠傳的可信度，我們還可以偷偷地去采買一部分劣質(zhì)食材扔到后廚附近的小巷，再買通售賣羊肉和蔬菜的攤販，釋放出一些捕風(fēng)捉影的信息?！?p> “眾口鑠金，三人成虎，只要這種負(fù)面的消息持續(xù)發(fā)酵，一定能勸退很多的顧客！”
裴擒虎撓了撓頭，有些費解地問道：“那俺們直接用劣質(zhì)食材來做不就行了嗎？”
弈星搖頭：“不行，萬一劣質(zhì)食材真的讓顧客拉肚子甚至生病呢？大理寺和鴻臚寺肯定會來查，到時候我們還怎么去盯梢？更何況，我們就為了勸退顧客，就危害他們的健康，這可不是我們堯天小隊的行事宗旨?！?p>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有人懷疑我們，卻又抓不到證據(jù)，這樣一來，才能在謠言持續(xù)發(fā)酵的同時又不被官差盯上。我們也能比較順利地達成目的，盡可能避免意外情況的發(fā)生?！?p> “我們要讓別人懷疑肴天客棧在買劣質(zhì)食材，卻又不能被抓住把柄。正常食材和劣質(zhì)食材的采買必須分開，采買劣質(zhì)食材的人必須喬裝改扮，不能讓人看出來是我們客棧的人。”
公孫離點頭說道：“我覺得弈星說得很有道理，我們不能為了完成任務(wù)危害顧客的健康，而且也不能真的留下證據(jù)、被大理寺或者虞衡司盯上，那樣就得不償失了?！?p> “散布謠言算是比較適中的做法，而且有一定的可操控性。覺得謠言不夠，那就多花點錢，可以循序漸進?！?p> 見眾人都沒異議，公孫離說道：“好，那就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們分頭行動?！?p> “老虎，你去地下黑市，找聯(lián)絡(luò)人，讓他們開始散布消息；正常的食材我來購買，一切如常，然后你喬裝改扮，故意去買一些劣質(zhì)食材，扔到后廚附近的小巷中；弈星，你的棋社跟客棧盡可能劃清關(guān)系，別人如果問起客棧食材的事情，你就一概推說不知道?！?p> 她稍微頓了頓，說道：“哎，要是玉環(huán)姐姐在這里就好了，就可以跟老虎一起去地下黑市吧，玉環(huán)姐姐拿著錢，可以防止老虎把錢花到不該花的地方。”
裴擒虎當(dāng)時就不樂意了：“阿離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俺像是那種管不住自己的手、亂花錢的人嗎？”
公孫離和弈星齊齊點頭：“不是像，你就是！”
裴擒虎瞬間蔫了，垂頭喪氣。
公孫離敲了敲桌子，干勁十足地說道：“好了，那今天大家早點休息，明天按計劃行事，盡快把顧客全都勸退，繼續(xù)執(zhí)行任務(wù)！”
……
第二天一大早，肴天客棧的門口再度排起了長隊。
太平酒樓門口，原本全部菜品打五折的牌子已經(jīng)撤掉了，換上了新的價目表。這份新的價目表相比于最初的原價，仍舊便宜了一些，大概便宜了兩成左右。
太平酒樓之所以被坊主警告，就是因為半價菜品已經(jīng)低于食材的采購價，這觸犯了坊市監(jiān)管的相關(guān)律例，涉及到了不公平競爭。
所以這次，太平酒樓不敢再亂搞，只是將菜品降價了兩成左右，確保菜品的價格仍在律例允許的范圍之內(nèi)。
太平酒樓不敢完全恢復(fù)原價，那樣食客們就更不來了。在律例允許的范圍內(nèi)把利潤空間壓縮到最小，至少還是能留住一些食客的，不至于完全崩盤。
但即便如此，太平酒樓那邊的生意卻依舊不佳，甚至明顯能夠看出來，今天似乎格外冷清！
雖然還是有不少帶著機關(guān)人的達官顯貴在進進出出，但相比于肴天客棧開業(yè)之前的那種盛況，已經(jīng)是大不如前。
有的時候人都有從眾心理：別人都去，自己就也想去湊熱鬧；別人都不去，那么即使是一切免費，自己也得掂量掂量是不是有什么坑。
現(xiàn)在，從眾心理進一步拉開了肴天客棧和太平酒樓之間的差距。
肴天客棧開門了，排在最前面的食客迫不及待地進入，后面的人則是非常淡定地繼續(xù)排隊。
只不過排隊的過程有些無聊，長安人又都是熱情好客的性格，自然而然地就聊起來了。
“太平酒樓這次惡意競爭本來是想搞垮肴天客棧，卻沒想到反而把自己給搞垮咯！坊主出面批評，這個負(fù)面影響可不是短期內(nèi)能消除的，不知道太平酒樓還能不能回復(fù)往日的盛況。”
“沒辦法，肴天客棧這水盆羊肉是真好吃！就這么說吧，只要肴天客棧的掌柜不再亂搞，別再像之前一樣一下子把價格漲個四倍，太平酒樓怕是永遠都翻身不了了！”
“確實，整個肴天客棧就全指望著這個大廚了！這個掌柜的是個年紀(jì)輕輕的小姑娘，其實什么事都指望不上，她只要別添亂就行了！”
這些人一聊到掌柜的，立刻有人接上了話茬：“肴天客棧多半要毀在這個掌柜的身上！你們聽說了沒，自從上官繁先生點評了肴天客棧之后，這里名聲大噪，結(jié)果這個掌柜的又想出來了餿主意！她把好的食材和差的食材混在一起賣！吃到什么，全憑運氣！而且，據(jù)說差的食材，越來越多！”
眾人皆是一驚，問道：“什么？！這是哪來的消息？”
“不可能吧？上官繁先生點評了才幾天?。俊?p> “是啊，沒聽說口味有明顯下降啊?！?p> “現(xiàn)在肴天客棧光靠這兩道菜已經(jīng)賺得盆滿缽滿了，何必再以次充好，就不怕坊主查嗎？”
“這消息來源是從哪來的？可不可靠？該不會是謠傳吧？”
顯然，大部分食客的第一反應(yīng)都是不信。
爆料的人神神秘秘的說道：“呵呵，是否謠傳大家可以自行甄別。據(jù)說有人去找肴天客棧采購食材的小販求證過，說最近確實有不明身份的神秘人刻意來購買劣質(zhì)食材，還有人在肴天客棧后廚旁邊的小巷內(nèi)，找到了被扔掉的劣質(zhì)食材?！?p> “光是這兩點，夠不夠讓人懷疑？”
“再說了，這掌柜的有前科?。‰忍炜蜅５谝惶毂瑵M以后，第二天價格就直接翻了四倍！這明顯說明這個掌柜的是個極其貪財、見利忘義之徒。現(xiàn)在肴天客棧的飯菜價格已經(jīng)很高了，再漲價容易引起關(guān)注，但以次充好，一般人可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
“至于為什么還沒有爆出來，很簡單，一星半點口味上的不同，普通人是根無法察覺的！而且很多人都覺得，這是上官繁先生點評過的店，味道和品質(zhì)肯定是沒問題的，就算我覺得不好吃，那也是我的口味問題，不是飯菜的問題。”
“所以，這事完全是低風(fēng)險、高收益，客棧掌柜原本又是個財迷心竅、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能不動歪點子嗎？”
聽爆料者說的有板有眼的，很多人也開始猶豫了。
主要是肴天客棧確實干過大幅漲價的事，有這種前科，自然也就有了謠言滋生的土壤。
有人憤而說道：“我這就去質(zhì)問他們！”
爆料的人趕忙一抬手：“糊涂！你去質(zhì)問他們，他們會承認(rèn)嗎？肯定不承認(rèn)！甚至讓坊主帶人來查也不見得有用，你們以為長安城有那么多家客棧、酒樓，上官繁哪都不去，偏偏肴天客棧剛一開業(yè)就過來吃？太平酒樓剛打了五折，過了沒兩天，坊主上官茂就找上門來了，怎么會這么快得到消息？”
“這說明肴天客棧背景絕對不簡單，肯定能跟坊主攀上關(guān)系??！你們?nèi)フ曳恢鞑樗麄儯遣皇牵禾孟潞稳?、狀告本官嗎？?p> 眾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猜疑。
……
這個小道消息，就這么快速地傳播開了。
剛開始眾人還是將信將疑，但越來越多的疑點浮出水面。
有人到棋社問起這件事情，然而棋社的這位少年只是推說不知道，這種態(tài)度就很讓人生疑。
按理說，棋社跟客棧不是一家嗎？不該維護客棧的形象嗎？可這樣的語焉不詳，很像是在撇清關(guān)系，防止劣質(zhì)食材的事情曝光，連累了自己。
再加上坊市內(nèi)確實有人在采買劣質(zhì)食材，肴天客棧后廚的小巷內(nèi)也確實出現(xiàn)了被扔掉的劣質(zhì)食材，而且上官茂坊主也始終沒有現(xiàn)身調(diào)查……
種種的疑點，讓懷疑不斷發(fā)酵，地下黑市請來散播謠言的人，也散播得越來越順利。
還有很多人煞有介事地到其他酒樓、客棧中說，自己去肴天客棧里吃過，口味確實下降得厲害，以次充好的情況越來越嚴(yán)重，能不能吃到原汁原味的水盆羊肉，全看運氣。
很多去吃過的人都不太相信，但問題是長安城太大了，真的去肴天客棧吃過水盆羊肉的始終都是極少數(shù)，其他的人不明真相，自然很容易被謠言給蠱惑。
更何況還有很多人覺得，肴天客棧開業(yè)之后短時間內(nèi)就能如此火爆，這其中必有貓膩，這次的謠言又印證了他們的懷疑，自然變得堅信不疑！
一傳十，十傳百，這謠言不斷地散播開來，也在不斷勸退那些想要到肴天客棧中一飽口福的食客們。
……
三天后的早晨，肴天客棧再度開業(yè)。
只是相比于前些日子，排隊的人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下降。
顯然，謠言逐漸傳開了。
棋社的生意倒是沒有受到影響，人依舊不少，只是很多在棋社下棋的人，中午也都不在肴天客棧吃了，而是到附近的太平酒樓去吃。
上官繁先生自從那天之后，也是再也沒來過了。
堯天小隊的眾人心中皆是暗喜，計劃生效了！
按照現(xiàn)在的情形，只要再堅持幾天，顧客自然會變得更少，到時候就能騰出時間來繼續(xù)執(zhí)行任務(wù)了！
公孫離坐在柜臺后，一邊把玩著幾枚通寶，一邊琢磨著過兩天應(yīng)該在哪個位置盯梢。
就在這時，裴擒虎靠了過來，神秘兮兮地說道：“阿離，俺發(fā)現(xiàn)似乎有人在后廚旁的那個小巷里轉(zhuǎn)悠，在偷偷地翻我們?nèi)拥舻牧淤|(zhì)食材?！?p> 公孫離不以為意：“之前不就有人在翻嗎？應(yīng)該是某些想要求證的食客吧。”
裴擒虎小聲說道：“但是這次的人跟之前不太一樣……他好像是那個太平酒樓的伙計，跟之前來刺探敵情的不是同一個人?！?p> 公孫離愣了一下：“嗯？太平酒樓的伙計為什么要翻我們的垃圾？哦！明白了，太平酒樓的人肯定也是聽到了謠傳，所以想去求證一下！”
“那這是好事??！”
“光是我們花錢散播謠言，效率還是有點慢了，如果太平酒樓那邊也能幫幫忙，大張旗鼓地宣傳一下，我們客棧的聲譽肯定會受到更加沉重的打擊！”
目前肴天客棧這邊只是找到了一個消息源，雖說也散播了謠言，但效率并不算很高，客棧還是有一些客人的。
如果太平酒樓能幫忙的話，簡直是再好不過。
關(guān)鍵是太平酒樓的動機很強烈，如果不是因為肴天客棧，太平酒樓現(xiàn)在的生意也不至于變得如此慘淡。
裴擒虎也很高興：“對，主要是還能給俺們省錢！找這些人散播謠言可是開銷很大的，多留下點錢，任務(wù)結(jié)束之后分一分多好！”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生意的火爆，堯天小隊盤下客棧的錢基本上都已經(jīng)收回來了，再往后都是純賺。等任務(wù)完成了，堯天小隊就按照當(dāng)時出錢的比例把開客棧賺來的錢分一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對于一向窮苦的賠錢虎來說，早就眼饞這筆錢很久了，為了散播謠言而花錢，裴擒虎相當(dāng)舍不得。
現(xiàn)在如果太平酒樓能幫忙掏這筆錢，那簡直是再好不過。
裴擒虎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阿離啊，俺發(fā)現(xiàn)最近似乎也有一些大理寺和鴻臚寺的捕快們在附近轉(zhuǎn)悠，這個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吧？”
公孫離想了想：“應(yīng)該不會吧？”
“這些捕快多半是收到了舉報，說我們客棧賣劣質(zhì)飯菜。但弈星這個計劃的聰明之處就在于，捕快們其實也抓不到我們的把柄，就算他們真的進后廚搜查，也找不到證據(jù)。”
“只要這些捕快調(diào)查之后也找不到合理的結(jié)果，多半就不會再查我們了?！?p> 裴擒虎點點頭：“那俺應(yīng)該做什么？”
公孫離說道：“一切如常，不解釋，不遮掩，如果有鴻臚寺的捕快過來，就大大方方地讓他們查，對于謠言的事情，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p> 裴擒虎點頭：“俺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