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叔……我實在想不通你是怎么從這種地方考上大學的……”又邁過一個大坎,寧靜忍不住問道。
之前有公路,摩托車還能開,那時只是覺得路途遙遠。而現在……
“我呀……我也不知道??!”裴乾摸了摸衣角,“我如果知道,也考不上了……”
“村牌都已經看見了,還得走這么遠……”寧靜嘆了口氣,“你們太難了!”
“人生下來就是不容易的……”
繼續(xù)往前走,終于,隱隱可以看見幾棟房屋,沒有炊煙,已近黃昏。
“到了!”裴乾腳步更快了,寧靜跟在裴乾的身后,似乎就像從前。
從前也是這樣的,黃昏的時候,那時,是有炊煙的,跟在裴乾身后的,送著裴乾走過的,是三叔。
離得近了,離得更近些了。
鄉(xiāng)村終于看見面顏,在寧靜意料之中,蕭條,落后。街道用小石子鋪過了,但看上去就很別腳,沒有人,只有一條老田園犬,無精打采地枕著尾巴。
“余涵,余涵,大裴子回來了,不給打個招呼!”裴乾看著田園犬,驚喜涌上眉梢,“還活著??!果然是狗東西!”
田園犬慵懶地抬頭看了一眼,夕陽似乎有些晃眼睛,但它依然愣住了。
在寧靜的眼里,它變了。它哧溜著站了起來,像彈簧,它撲到裴乾的懷中。
“汪汪,汪汪……”歡欣,雀躍,它和之前的自己仿佛是不同的生命。
“裴叔,你認得它嗎?”寧靜問道。
“嗯……余涵是三叔家的狗,從小就和我玩得好,這小子可是個狗東西,鼻子靈得很!三叔給我買吃的,爸媽做了好菜,一定得有它的一份。”
“否則呢?”寧靜笑起來。
“你也猜到了,它就會像現在這樣,賴著就不走了……”裴乾似乎悲傷的嘆口氣,卻輕車熟路地拿出背包里的狗糧,“早給你備好了,真是的……”
“汪汪……”余涵的舌頭攪得圓滑,兩排大白牙顯得也是可愛,“汪汪……”余涵朝著狗糧的方向飛奔,一轉眼就不見了。
“余涵都活得好好的……三叔也一定……爸媽也一定……”裴乾折過一片樹葉,吹起了口哨,那音色是悠閑地。
小鎮(zhèn)很小,說是小鎮(zhèn),似乎趕不上城里一些大的小區(qū),但小鎮(zhèn)又很大,城市是人們生存的地方,小鎮(zhèn),是人們生活的地方。
“三叔,三叔……”裴乾走到村口后的一座豬圈前,喊了起來。但,只有回聲。
“三叔走了嗎?”裴乾心中有點不舒服,一雙手搭在裴乾肩膀上。
“寧靜,什么事兒?”
“寧靜?你臭小子連三叔都不認了!”
轉頭,一個紅光滿面,白發(fā)蒼顏的慈祥老者,笑嘻嘻地看著裴乾,不是三叔,又是誰呢?
“三叔!”裴乾給了三叔大大的擁抱。
“哎呦……輕點,老了,禁不住你折騰!”三叔眼里滿是欣慰,一滴老淚流下臉頰,“七年了,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頭了,沒長進啊,個頭還是這么高……”三叔像個老頑童,打量著裴乾。踮起腳摸了摸裴乾的頭。
“三叔都還健在,我不敢先下去?。 迸崆紫?,和三叔四目相視。
一切有言,一切不如不言。
“你爸媽盼你得緊……”三叔不經意地看了眼寧靜,“主要是婚配一事,也不知道你小子有沒有意中人……現在來看……”
裴乾嘿嘿一笑:“不錯吧……”
寧靜疑惑地看著他們兩位。
“不錯!非常好!跟我的眼光很像!這小姑娘水靈水靈的,怪年輕的,一看就是別人拿蟠桃喂大的,珍惜啊!”三叔怪笑著。
“叔叔,你誤會了,我只是裴乾叔叔的一個朋友……”寧靜怎么不知道他們談論著什么,臉紅的像水蜜桃。
“知道……朋友嘛……”
裴乾一臉得意地看著寧靜:“靜同學,你手里拿著柳枝,按照咱們村的習俗,你就是把咋們村當成故鄉(xiāng)了……簡單說,你是我未過門的準媳婦哦!”
寧靜眨著慌亂的大眼睛,把柳條丟了好遠,像小兔子一樣跑了。
“唉!寧靜是轉校生,平常父母都不在身邊,一直都一個人過年……我把她接回來,想讓她體驗一下親人團聚……”裴乾有些同情地看了看遠方的寧靜。
三叔贊嘆地看了看裴乾:“很善良,老祖宗的東西幸好沒忘,咱家可是大唐劍圣的后人……”
“女朋友這個身份……也不會有問題”
“反正閃婚都這么流行……”
裴乾慫了慫肩膀,引來三叔一陣鄙夷:“沒理想……這么好看的女孩……你年輕的時候可是連村花洗澡都看的……”
“唉……時間,是最好的刻刀……”裴乾望著三叔,他也不年輕了,入城幾年,似乎變了好多,留了好多。
“不扯有的沒的……去見見你爸媽……讓他們高興高興!”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