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啟猶豫了好久,還是去見了慶文公主。
慕君院內,宇文啟和慶文公主已經面對面坐了好久,宇文啟想說的話在這會兒卻怎么也說不出來,偶爾喝喝茶、瞥一眼旁邊一直看著他的慶文公主。
慶文公主率先開了口,“太子殿下不是有問題要問我嗎?怎么不說話了?”慶文公主當然知道他要問自己什么,只是替他先打破這個尷尬的僵局。
宇文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想到之前司徒木曾經說過慶文公主可能是皇上和親中的一枚棋子,她可能早就知道了皇上的意圖。猶豫了一下,他選擇了一個自認為比較委婉的方式,問道:“你,是怎么想的,關于大齊和楚國的和親?”宇文啟特地強調了是大齊和楚國,而不是自己和她。
“你喜歡我嗎?”
慶文公主話一出口,宇文啟就當場愣住了。不是在說兩國和親的事嗎?她怎么會問這樣的問題,你喜歡我嗎?她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宇文啟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的心好像跳得快了些,不受自己的控制。
見宇文啟半天沒有說話,慶文公主的臉色微微變了些,但她沒有讓宇文啟看出來,立馬又恢復了一國公主該有的端莊樣子,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不知道為什么,宇文啟總覺得慶文公主好像有些不高興了,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喜歡。”
慶文公主端著茶杯的手微微愣了一下,似乎不太相信她聽到的,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再次問了一句,“你說什么?”
話已經說出口了,宇文啟也不再想隱瞞什么,目光直視著慶文公主,“我說,我喜歡你?!鳖D了一下,宇文啟接著說道:“身為楚國太子,我知道我的婚姻只能是政治的籌碼,所以我也不在乎我的妻子是誰??僧斘矣鲆娔悖议_始動搖了,可就我打算把這份不該有的動搖當成一份奢望藏在心里的時候,我知道了你的身份,開始有了期待,可是......”關于那個猜想,宇文啟還是不敢說出來,他怕這個猜想會將自己的期待徹底打碎。
“如果我真的嫁給你了,你會一直對我好嗎?”
看見慶文公主直視著自己的眼睛,沒有絲毫的回避,宇文啟答道:“會?!?p> 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慶文公主笑了,流淚了。
宇文啟頓時就手足無措,慌亂中遞給了她一塊手帕,“你怎么了?”
慶文公主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搖了搖頭,臉上還是掛著笑容,“沒事,你剛剛還想說什么?”
對于慶文公主的反應,宇文啟也是摸不著頭腦,但現在她反過來問自己,自己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
“你是不是想問這次和親是不是父皇為對付楚國的計策,而我是不是知道這件事,是不是個奸細?”
聽著她把自己想要問的話原原本本地說出來,宇文啟雖然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心里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如果我說是呢?你會怎么樣?”
宇文啟心頭冷了一下,說道:“我會將這件事傳回楚國?!?p> “那我呢?”慶文公主緊跟著問道。
“你做你的大齊公主,我做我的楚國太子?!?p> 慶文公主站了起來,走到宇文啟身旁,宇文啟也跟著站了起來。慶文公主將手帕還給了他,說道:“父皇假借和親算計楚國不假,但我不會是他的棋子?!?p> 看著眼里含著淚花、微笑著面對自己的慶文公主,宇文啟突然覺得鼻子一酸,問道:“你怎么了?”
慶文公主搖頭不語,過了片刻才說道:“你能抱抱我嗎?”
對于她,宇文啟沒有辦法拒絕,尤其是現在,她有很多藏在眼睛里的委屈,宇文啟知道,那是她的過去。張開手臂慢慢將她抱進自己的懷里,宇文啟能感覺到她的手也環(huán)上了自己的腰,胸前的衣襟也被她無聲的淚水打濕了。
等她不再哭了,宇文啟才說道:“你愿意和我一起離開嗎?我不做楚國太子,你也不做大齊的公主,我們一起離開?”
慶文公主離開了他的懷抱,伸手抹了抹眼淚,“......對不起,現在還不行?!睕]等宇文啟問為什么,慶文公主接著問道:“你愿意等我嗎?兩年,兩年以后,我去楚國找你。”
宇文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自己等她兩年,但他依然答應了,也不問為什么,只是說道:“好,我等你?!?p>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直到來接慶文公主的馬車到了。
走著走著,慶文公主突然轉身跑向了站在原地目送他的宇文啟,再次緊緊地抱住了他,然后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兩年后,等不到我的話,找個愛你的人吧。”說完慶文公主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直到馬車消失在宇文啟的視野里。
慶文公主走后,宇文啟才發(fā)覺她話里的問題,兩年?難道,她是選擇放棄這次的和親?那皇上那邊會同意嗎?以皇上對她的態(tài)度,她會好好的嗎?想到這些問題,宇文啟后悔自己和她說了這么多,要是因此讓她做出什么事來,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那自己又怎么能說的上是喜歡她?
宇文啟正想去找司徒木和陸霆,沒想到司徒木這個時候就來了,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出什么事了?”宇文啟從來沒有見司徒木像現在這樣慌亂過,想著一定事出了什么大事。
“先換上,路上說?!彼就侥灸昧艘簧硪路o宇文啟換上,兩人上了一輛馬車,馬車馬不停蹄地向前駛去。
馬車上,司徒木解釋道:“楚國和蜀國結盟,皇上已經知道了,現在正準備以你為人質要挾楚國,以皇上的性子,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你的,馬車和人手我和陸霆已經安排好了,他們會直接送你回楚國?!?p> 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宇文啟問道:“那我的人呢?”宇文啟不能只顧著自己一個人逃命,把和親使團留在這兒。
司徒木眼眸墜下,說道:“他們,已經死了?!?p> ......
“停車!”宇文啟喝止住車夫。
”不許停!”
車夫是司徒木找來的,自然是聽他的話。
“他們是跟著我一起來的,你就讓我這么離開嗎!”這是宇文啟第一次對司徒木發(fā)火。
司徒木按住了想要跳車的宇文啟,喝聲道:“你現在回去能干嘛?去給他們收尸嗎?你要知道他們是為了你才送命的,你現在去除了送上自己這一條命你還會還會搭上楚國,以你為人質進攻楚國,這是你愿意看到的嗎!是你心心念念的楚國百姓能承受的嗎!”
司徒木的話徹底讓宇文啟冷靜了下來,他說得沒錯,這些都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
馬車內安靜了一會兒,宇文啟才開口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陸霆無意間看到了他父親給皇上的密奏,得知蜀國皇帝將長公主嫁給了慕容桀,兩國就此結盟,但沒想到皇上動作這么快,等我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沒了......送你回楚國的都是信得過的江湖朋友,一切等你安全回到楚國再說?!闭f完司徒木拍了拍宇文啟的肩膀。
宇文啟不再說話,因為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換上回楚國的馬車時,一路上都沒說話的宇文啟開口了。
“司徒,多謝了,還有陸霆,能和你們做兄弟,這輩子值了?!庇钗膯⒅?,如果真的到了兩國交戰(zhàn)的那一刻,他們就是站在對立面上的敵人。
司徒木笑道:“盡自己能力就好,這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p> 宇文啟笑道:“你倒是通透......不過,有時候還是糊涂一點好,不明白那么多,也就不用想那么多,保重?!?p> “保重?!?p> ......
第一時間,皇上召集了文武大臣,商討了關于這次楚國和說過聯(lián)合的事情,畢竟,誰都沒有想到蜀國會和楚國聯(lián)姻,楚國雖不足為懼,但物資豐富,兵力也不亞于大齊,如今他們聯(lián)合起來,大齊吞并楚國的計劃就只能作廢了。為了防止兩國對大齊有什么動靜,在接到密報的時候,皇上就命人整頓了兩國邊境大軍,時刻待命!
至于宇文啟和慶文公主和親一事,就這樣沒有了后續(xù)。
雖然和親的事沒有了后續(xù),但慶文公主的封號還在,這是天下皆知的,為了向天下人證明皇家的不是淡薄親情之人,給世人留下一點話柄,皇室給足了這個被悔婚的公主殿下面子。所以在慶文公主來東宮找太子蕭景文的時候,守門的侍衛(wèi)不敢怠慢,趕緊去通報了太子,要是換做以前,別說太子,就連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也不會把她放在眼里。
蕭景文不知道慶文公主為什么會來找他,因為楚國和蜀國的事他忙的焦頭爛額,不打算見的,可通報的侍衛(wèi)卻說她有辦法可以解太子殿下的燃眉之急。
蕭景文的書房里,慶文公主不緊不慢地喝著茶,知道蕭景文開口問她才回話。
“皇妹有什么辦法,不應該是去找父皇嗎?怎么來我這兒了?”對于慶文,蕭景文還是半信半疑的,他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也不會輕易質疑一個人的能力,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在后宮一步步活下來并且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女人。
“來找太子,自然是這個辦法只能告訴太子你。”慶文公主依然是一副從容的樣子。當然,這也是她為了讓太子知道她是有這個能力的而表現出來的樣子。
蕭景文把下人都撤下了,現在書房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皇妹有什么話現在可以說了。”
慶文公主開口道:“我來是想和太子殿下做個交易。”
“什么交易?”
“大齊的皇位給你,我做蜀國的皇后!”
蕭景文忽然笑了,笑意里全是寒意和嘲弄,“皇位?我本就是太子,皇位何須你給?”
慶文公主不緊不慢道:“那如果我告訴你父皇已經擬好了傳位詔書,而皇位繼承人不是你呢?”
蕭景文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目光直逼慶文公主,“說清楚?!?p> “父皇之所以答應和楚國的和親,不過是想在自己臨死前一舉拿下楚國,這太子殿下應該知道吧,本來父皇一死,皇位必然是你的,可你不要忘了,為什么偏偏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鎮(zhèn)北侯,父皇還如此厚愛于他?”皇上病重的事知道的人沒有幾個,蕭景文不知道慶文公主事怎么知道的。
慶文公主的話不禁讓蕭景文想到了司徒木和宇文啟相識的事情,就連一直支持自己的陸霆,也漸漸想司徒木靠攏......
“太子殿下想用什么辦法去爭這個皇位,我不感興趣,我只是提個醒,等我正真成為蜀國皇后的時候,我答應太子殿下,這份傳位詔書會原封不動地回到你手里......太子殿下不要試圖威脅我得到詔書的任何消息,不然我不敢保證哪天它被鎮(zhèn)北侯發(fā)現了,然后公諸于眾。”
蕭景文不動聲色地冷笑道:“看來以前還真是小看皇妹了,既然如此,那就合作愉快?!?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