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含沙射影
“李道生去宮里見了太子跟李宏毅?”李宏圖聽著崇英默的匯報,心里頓時燃起一陣的火氣。
突然之間,他冷笑起來:“呵呵呵呵!真是好??!好??!”
他沒想到,這一場大戲,最終自己卻成為了最失敗的那個。明明不是他做的手腳,但是一切屎盆子卻扣在了他的頭上,現(xiàn)如今太子和李宏毅顯然已經(jīng)坐上了改革的大船揚帆起航,甚至都沒人跟他來說一聲?
崇英默看著李宏楠,心中無奈。
從李宏楠打算利用榮悅?cè)嗣{迫李道生為他做事開始,結(jié)果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結(jié)果李道生一找到機會,二皇子府立刻就成為了局外人。要究其原因,說也說不清到底是誰的錯。只能說,還是李宏楠不收到李道乾的喜愛。
李宏楠冷笑了幾聲之后,臉色陰沉,看著崇英默問道:“紅香樓的那個人,就是她把局面變成了如今這樣,還妄圖要與本王合作嗎?哼!”
崇英默也是有些苦澀:“殿下,如今我們已經(jīng)舉目無盟,紅香樓的那個女人雖然手段惡心,但是她說得很多。殿下命人刺殺離京官員的事情,遲早會被人利用,沒有他還有別人,或許就是太子。到時候我們的處境就會更加被動,更何況太子若不受傷,改革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我們連準備的機會都沒有?!?p> “哼!”李宏楠再次冷哼了一聲,不過卻很快恢復了冷靜。
身為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他深知冷靜的重要性。他沒有最強大的后臺能夠縱容他為所欲為,所有的行動不具有任何容錯率。他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束手束腳的感覺,練就了隨時都能夠讓自己變得理智的本領。
與如今小小的針對相比,至少現(xiàn)在沒人掌控自己刺殺官員的證據(jù)。太子也還沒有到能夠啟程前往彰州的時候,在改革之前,他還有許多的事情可以做。
利用榮悅?cè)丝刂评畹郎@樣的手段,只有在生死攸關的時候才能夠動用,否則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遭到反噬,到時候得不償失。不過李道生到底還是在他的控制范圍內(nèi),不是盟友但也不是敵人。
如今太子和李宏毅的利益相對一致,都想要在改革上爭一個高下。兩個人從之前的陰謀轉(zhuǎn)為了陽謀,誰能夠爭取到李道生和改革,誰就能夠爭取到李道乾的贊賞,全憑本事。
而他李宏楠則被放在冷板凳里面,無人問津。
現(xiàn)在,任何盟友對他來說都是重要的,只要可以利用,他可以選擇利用一切!就算對方不懷好意,李宏楠心中冷意凜然,難道還能翻天了不成?
“說說吧!她想要什么?”
崇英默松了一口氣,說道:“那人說,她想要的只是李道生。而如今朝堂上,李道生的影響力已經(jīng)漸漸提高了,這個人實在是影響三位殿下在陛下心中形象的重點。一旦李道生離開朝堂,殿下將會獲得更大的自由,能夠從容應對局勢的變化?!?p> “她想要什么?”
遲疑了一下,崇英默低頭道:“那人說,想要和殿下親自見面談……”
“呵!膽大包天!”李宏楠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她道她是誰?不過一個青樓女子,自以為拿捏住了本王的命脈嗎?簡直不知所謂!”
崇英默沉默了片刻,勸說道:“殿下,我覺得此女并非那么簡單,據(jù)說她進入紅香樓才不過兩個月。這兩個月之內(nèi),她用藥物控制紅香樓內(nèi)的姑娘,構(gòu)建了一張連我們都沒有控制住的消息網(wǎng),甚至連李道生和其他兩位殿下都被蒙在鼓里。更何況,她能夠控制一名人仙高手……”
李宏楠摸索著手邊的劍柄,整個人陷入了沉思當中。
片刻之后,他終究還是對崇英默說:“你回去告訴她!如果想見本王,就要將信息網(wǎng)交出來。還有,本王要在王府中見到那名人仙高手,否則所有的事情都免談!”
崇英默點頭說道:“殿下算無遺策,這樣一來,就能夠讓她將自己的位置擺正了?!?p> “嗯,你去辦吧!”
崇英默領命離開,只剩下李宏楠坐在大堂上,冷笑不已:“真是,什么人都能欺負到本王的頭上了?真以為本王必敗無疑的嗎?哼!”
……
李道生自皇宮里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中午的時候被太子留在東宮吃了一頓飯,下午才去了三皇子那邊。
兩個皇子非常默契地誰也沒說起以前的事情,各個都是敏而好學,跟他討論了有關改革的舉措和各項細節(jié)。儼然是一副決心百倍、忠心奉公的模樣,想必李道乾聽了一定會很開心。
不過,第二天,太子卻帶給了他一個不太開心的消息。
李道乾的胡子忍不住抖了抖,質(zhì)問道:“太子,你敢肯定?”
太子絲毫不為所動,正色道:“父皇,兒臣并沒有任何偏頗,而且莊不賜大人也同樣參與了調(diào)查。昨天晚上六扇門終于找到了那名刺客的上家,確實發(fā)現(xiàn)此人與二弟府中的人曾經(jīng)有過非常緊密的關系?!?p> “……”李道乾的手掌緊了又松,然后翻開了太子呈上來的奏折。
昨天下午太子送走李道生之后,甚至都沒在宮里多呆,傷勢痊愈的第一天就投入了調(diào)查官員和李道生遇刺一案的調(diào)查當中。本來半天一夜就能夠有所結(jié)果,是一件非常值得慶幸的事情,可是李道乾卻一點都慶幸不起來。
按照調(diào)查報告上的說法,昨天太子重新翻閱了李道生找到的那名黑衣刺客的卷宗,并沒有找到任何新的線索,只有一些之前就查過卻沒有結(jié)果的疑點可供考證。
結(jié)果就在當天晚上,一名六扇門的小廝偶然被派到監(jiān)牢當中給李宏圖送卷宗,只見了一眼那人的留影,便直言說自己見過此人,并且見過他和某個人相交甚密。
結(jié)果和刺客相交甚密的人,居然是李宏楠府上曾經(jīng)的一名門客。
李宏圖立刻將這個發(fā)現(xiàn)告訴了莊不賜,莊不賜順著這條線索一直查下去,居然發(fā)現(xiàn)紀王府的這個門客,居然在李道生進京之前沒多久,就消失了。
沒人知道這個叫何昱的人去了哪兒,當然,在當時也沒人在意。
可是現(xiàn)在,事情變得不一樣了。
莊不賜立刻調(diào)查了有關何昱的所有信息,查證此人的信息里面居然沒有任何的家庭信息。多虧了新系統(tǒng)的建立,才讓他們迅速找到了一份有關紀王李宏楠曾經(jīng)公開露面的閑談記錄,上面記錄著李宏楠無意中透露過,何昱的老家竟然是在天圣帝國。
于是,身為人仙的莊不賜親自連夜前往天圣帝國的一個小村莊,找到了這個何昱的老家,卻發(fā)現(xiàn)他的家里人全都莫名其妙不見了,就跟何昱本人一樣,杳無蹤影。
這就十分的耐人尋味了。
刺殺離京官員的刺客,剛好曾經(jīng)和紀王府的門客相交甚密,而這個門客何昱,竟然就在不久前全家莫名其妙失蹤,莊不賜都查不到。
這是巧合嗎?這不是巧合吧!
太子立刻叫上莊不賜和李道生,把奏章直接遞到了李道乾的桌子上。
“把紀王給我叫來!”李道乾怒道。
李宏楠趕到御書房的時候,便見到李道乾怒目而視,不由得心頭一顫,不知道又發(fā)生了什么??戳丝磁赃叺拇筇O(jiān),卻發(fā)現(xiàn)大太監(jiān)也是做假寐狀。
事情嚴重了?
一瞬間,他的腦子飛快轉(zhuǎn)動,尋找著自己最近做過的事情,想找到一點可能的線索,可是卻終究一無所獲。
他一下跪在地上:“父皇!兒臣來了?!?p> “看看你的人做的好事!”李道乾二話不說,將太子的奏章摔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李宏楠莫名其妙,從地上撿起奏章來,看了兩頁就臉色一變,漸漸地越發(fā)蒼白起來。等看到一半的時候,李宏楠突然驚慌道:“父皇!父皇!這……兒臣不知,兒臣不知??!”
“你不知?”李道乾冷笑:“好???你自己的門客,你自己不知道?看看你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事兒!朕對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你在朝堂上安插人手,讓你推薦的武人身居要職,結(jié)果呢?搞得一地雞毛!結(jié)果現(xiàn)在,年告訴我,這個門客你又不知道他的底細?!”
“兒臣……兒臣……”李宏楠額頭上冷汗直冒,強行解釋說:“父皇,何昱此人雖然是我的門客,但是也只是門客……他入我王府三年有余,一直以來都是混吃等死。再加上兒臣知道他是天圣的人,因此一直都沒有重用,這才導致疏忽……”
“那他人呢?你該不會告訴我,你也不知道吧?”
李宏楠喉嚨干澀:“這……兒臣確實不知道??!”
“不知道?!”
“他突然就消失了,兒臣當時也奇怪了一陣,但是查過發(fā)現(xiàn)他不在承天京之后,就以為他是因為不受重用所以回天圣去了,所以也沒多管……畢竟,他什么也沒做,兒臣也不能限制他行動……”
“哼!”李道乾再次質(zhì)問:“那你可知道,他的家人同樣消失不見了?”
“???!”李宏楠猛地抬頭,一臉懵逼。
李道生看著他的樣子,心道此人的演技果真是精妙絕倫,恐怕已經(jīng)到了能欺騙自己的程度。他動用神魂之力,甚至都沒有察覺到李宏楠的心境異常波動?
而同時,李道生也感覺到其他兩道人仙神魂同時落在李宏楠的身上,顯然是李道乾和莊不賜。
發(fā)現(xiàn)他“沒有撒謊”之后,李道乾的臉色才好看了些許,繼續(xù)問道:“那你說,此人跟刺客又有什么關系?還是說,你依然不知情?”
李宏楠誠惶誠恐:“父皇明鑒!兒臣確實確實,什么都不知道??!”
李道乾死死盯著他的臉,吩咐道:“紀王有嫌疑,不許離京,不許過問朝政,查清楚之前,給我老實點!”
“兒臣謝父皇恩典……”
李道生從后面跟上李宏楠,跟他并肩走出了皇宮,小聲說道:“紀王殿下,這么不小心的嗎?”
“不小心?”李宏楠心頭怒火中燒:“本王的事情不用你管!”
說著,他一甩袖子,邁開了大步,將李道生甩在后面,怒氣沖沖走出了皇城。
李道生捏了捏下巴,略有沉思。
李道乾的目光則是透過御書房,穿越整個皇城,仿佛落在李道生和李宏楠的身上。見到此狀,他不由得眼神閃爍:“看來,宏楠確實利用榮悅?cè)撕屠畹郎_成了某種協(xié)議?!?p> “要不要……”莊不賜問。
李道乾思索片刻,搖頭說道:“榮悅?cè)瞬粫敲摧p易說什么,這些秘密是她唯一的保命符,只要讓她不能離開承天京,李道生就絕不會知道當年的真相。關鍵的是,李宏楠已經(jīng)開始有了參與奪嫡的意向,雖然更像是被逼出手,但是承御決不能落入一個這樣的人手中?!?p> 莊不賜暗中嘆了一口氣,那可是您的親兒子……
李道乾卻根本沒有這個感覺,作為帝王的他,必須將承御帝國放在一切之前。
所以他說道:“趁著這個機會,把他邊緣化,最好找個絕佳的機會,有確鑿的證據(jù)……”
莊不賜糾結(jié)了一下,點頭說道:“好吧!”
看著莊不賜離開,李道乾長出了一口氣,臉上才有那么一瞬間的失落浮現(xiàn)。
李道生幾乎是哼著歌回了青龍府,涼雉看見他這個惡模樣,不由得好奇起來:“今天進宮讓你這么高興嗎?”
李道生笑了:“李宏楠玩兒脫了,那個幕后黑手,把他的事情捅到了李宏圖那兒?!?p> 涼雉愣了一下,隨即皺起了眉頭:“那你有什么高興的李宏楠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對方既然知道這其中的內(nèi)幕,必定知道你們之間的交易。他們可以對李宏楠出手,下一次就會對你出手!而我們現(xiàn)在……”
而他們現(xiàn)在,對橫加插手的第三方,至今都沒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李道生擺了擺手說道:“不過現(xiàn)在,對方要對付的是李宏楠,過上幾天,我就要跟太子去彰州。你覺得,對方既然偷偷摸摸,想要跟到彰州繼續(xù)跟我們作對,還有這個余力嗎?而且……紅香樓確實是個特殊的地方,可要借助這樣的人地方撒網(wǎng),說實話……真的沒多高明?!?p> 涼雉嘆了一口氣,對于李道生的這種樂觀產(chǎn)生了一種由衷的敬佩。
“對了!”她說道:“調(diào)查紅香樓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前些日子李宏楠的一個幕僚曾經(jīng)到紅香樓去見過一個人,跟他一起的,是兵部郎中許天爵。這個許天爵,我們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他收入不高,家里沒什么產(chǎn)業(yè),全靠著老婆娘家有點錢,以前是從不自己去紅香樓的,最近才開始多次出入紅香樓,并且只去這一處。聽說他已經(jīng)花了不少錢,跟家里關系越來越差?!?p> “因為那種藥?”李道生問。
涼雉點頭:“我們的人曾經(jīng)嘗試去弄一顆,但是紅香樓這個地方確實……所以還沒有結(jié)果?!?p> 李道生搖頭:“藥只是手段,關鍵是對方到底要做什么。從一開始,他們就在插手我的事情,但是又不像是真的針對我。有點搞不懂他們到底想要什么,或者是……他們內(nèi)部的利益其實也并不統(tǒng)一嗎?”
說著,他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仿佛抓到了什么要點。
涼雉沒有打擾他的思索,不過很快李道生就搖了搖頭:“現(xiàn)在信息還是不夠,至少要知道對方是誰吧?那個兵部郎中許天爵的家在什么地方?”
很快,他就拿到了一個地址。
當天晚上,就在李道生尋思著到底應該找個什么理由,去拜訪一下這位許天爵的時候,許大人正帶著崇英默向著紅香樓而去。
只不過這次,他們的身邊還多了一個魁梧的身影。
“殿下,氣勢……氣勢……”
李宏楠身上的造化境的氣息悄然收斂,不過臉上依然不好看。
崇英默默默嘆了一口氣,心中對今晚的談判十分擔憂。
今天李宏楠從宮里出來之后,幾乎砸了半個紀王府。等到他砸到?jīng)]力氣,崇英默才知道,原來昨天晚上他剛把李宏楠的意思傳遞過去,對方居然當場就反水,把李宏楠給賣了。
最關鍵但是,那個所謂懷疑和刺客有關的何昱,根本就和這次的事件無關。在之前,根本沒人知道何昱這個人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只有李宏楠和寥寥無幾的幾個親信知道,這個人消失之后,直接去了天圣帝國,是李宏楠與第一圣天互相聯(lián)系的暗子。
“她是怎么知道的?!”李宏楠一想起來就氣不打一處來。
崇英默勸說道:“殿下,現(xiàn)在的重點已經(jīng)不是對方怎么知道的了。何昱的消息事關重大,最重要的是讓對方閉嘴。所以殿下,我們的態(tài)度,態(tài)度一定不能太過尖銳。對方既然敢警告我們,就說明他們根本不會害怕,所以……”
“本王知道!”李宏楠冷哼一聲。
旁邊的許大人恨不得把耳朵戳聾,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