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腐臭味,偶爾會傳來一陣哀嚎聲。
江奕眉頭微蹙,第一次來郡守府的監(jiān)牢,讓他感到些許不適。
“世子,其實你沒必要特地跑一趟,”一旁的中年人看出了江奕的異樣,卻沒有揭穿,只是笑了笑。
“只要一句話,本官就讓人把他們幾個的口供送到府上?!?p> 自從知道武王回來過,他便越發(fā)不敢怠慢眼前的世子。
江奕搖了搖頭,輕聲道:“此事我還是想親口聽他們說,到底出于何種目的,居然能對自己的學生出手?!?p> 書院里的大部分夫子還是值得敬重的,他也不認為那幾人都參與了其中。
有些可能只是被牽累其中,到現(xiàn)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嘎吱!
牢門緩緩開啟,露出了一道落魄的身影,披頭散發(fā)地坐在角落,目光有些呆滯。
“我是無辜的,”嘴里不停地輕喃著。
江奕眉頭皺的更緊了。
“你確定他現(xiàn)在還能正常開口說話?”他看向曹業(yè),緩緩開口,有些不悅。
一個瘋子的話,又能有幾分可信。
曹業(yè)苦笑道:“昨日還好好的,今日不知怎的,就成了這副模樣,許是想逃避審問?!?p> 接著沉聲道:“來人,大刑伺候,看看他到底是真的傻,還是在裝瘋賣傻?!?p> 幾名衙役連忙沖進牢房,押著那人就要離開。
那人只是死死地盯著江奕,然后大吼道:“世子,都是曹業(yè)在構陷我,此事與我無關?!?p> 江奕一臉古怪,輕聲道:“是挺正常的,看來應該是裝的?!?p> 那人神情一滯,接著在破開大罵中被人押走了。
不過片刻,凄厲的慘叫聲已經回蕩在整個監(jiān)牢,讓人不寒而栗。
江奕扶著額頭,只覺得有些刺耳,淡淡道:“其他幾個呢?”
“還被關著,不過涉及到刺殺世子一事,即便沒有參與,也要擔上失責的罪名,”曹業(yè)笑了笑,已經讓人打開另一間牢房。
兩個中年人,雖然有些落魄,但狀態(tài)卻比之前那人要好上太多。
“江奕,我等真是看錯你了,原以為你只是天賦不佳,不想手段也是如此毒辣?!?p> 其中一個身形微胖的人連忙起身,眼中藏著輕蔑之色,更有怒氣。
“你到底把彭夫子怎么了?”
“你們覺得他沒罪?”江奕微微一愣,有些意外。
都到了這份上,這人還覺得彭辭無罪,未免太可笑了。
“若是這樣,那有罪的就在你們兩個中了?!?p> 說話那人連忙噤聲,卻不敢再抱怨半句。
反正打的又不是自己,他還犯不著為了這種事?lián)蠚㈩^的罪名。
另一人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江奕,你準備怎么處置我們兩個?”
“這取決于你們,”江奕笑了笑,“你們和彭辭共事這么久,我就不信發(fā)現(xiàn)不了他的異樣?!?p> 頓了頓,目光忽然變得冷漠起來,“自己說,這件事以后既往不咎,你們依然可以回書院。”
“真的?”二人大喜,沒想到會遇上這種好事。
若是換作以往,他們這些人,別說有出去的機會了,連能不能活命都是兩說。
江奕點了點頭,笑道:“我從不騙人,不過事后若是讓我知道你們存在欺瞞,就做好死的準備吧!”
他不介意放過這兩人。
但對方要是為了脫罪,故意說些假話,影響了他的判斷,最后危及他的性命。
就是一死,他都覺得輕了。
“他和林擇的私交不錯,這件事,書院的夫子大多知曉,”稍瘦男子輕聲開口。
盡管他也不確定這事到底有沒有用,但為了活命,他只能把自己想到的說出來。
“而且就在發(fā)生刺殺的前一天晚上,書院中有學子看到他和林擇一起喝酒。”
江奕愕然。
真是想給林家洗清嫌疑,奈何林擇不給自己機會。
曹業(yè)神色不善,沉聲道:“這事你之前怎么不說?”
他感覺顏面盡失,居然錯過了這么重要的細節(jié)。
稍瘦男子呵呵一笑,“你只問有沒有參與刺殺,我為何要說多余的話。即便說了,你也不會放我一條生路?!?p> 進了這座監(jiān)牢,他就沒想過能活著出去。
不過現(xiàn)在江奕給了他生的希望,他也樂意多講些。
曹業(yè)哼了一聲,卻不好當場發(fā)作。
江奕笑了笑,“那位學子是誰,若是真的,你便可以從這里走出去?!?p> “韓岐?!?p> 江奕點了點頭,對這人倒是有幾分印象。
家境一般,為人孝順。
進了書院之后,也多是埋頭苦修,鮮少在人前露面。
然后輕笑道:“這人怎么會剛好看見,難不成是夫子故意胡謅的?”
一個幾乎在書院和家里兩邊跑的人,怎么可能會恰好撞見林擇二人喝酒的地方。
而那些世家之主喝酒的地方,多是市井繁華之地。以韓岐的家境,斷不會跑到那種地方去。
稍瘦男子似早料到江奕會這般問,連忙解釋道:“那日韓岐家中有人重病,他去求醫(yī)的路上,正好看見了?!?p> “至于為何會告訴我,只是因為我和他關系最近,又恰好牽扯進刺殺一事?!?p> 江奕笑了笑,心底對這話不由信了幾分。
又詢問了幾個問題,見沒有自己想要的線索,便叮囑了曹業(yè)幾句,才離開監(jiān)牢。
監(jiān)牢外。
周一葉早已在這里等候多時,看到江奕出來,連忙問道:“少主可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自家少主的心情似乎比進去的時候差了些。
“一葉叔,麻煩你去一趟韓家,若是有可能的話,就把韓岐和他的家人一道接回王府。”
江奕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凝重,“至于我,得盡快去一趟書院,若是韓岐在那里的話。”
這種時候,對方最多在家中或是書院。
至于其他地方,就只能靠曹業(yè)去調查了。
若是真遇上最糟糕的情況,他也只能掀桌子了。
周一葉狐疑道:“少主,這韓岐可是主人舉薦進書院那人?”
聽著耳熟,只是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他也不好太武斷。
“就是他,”江奕語氣不由重了幾分,“一定要快,興許還來得及?!?p> 監(jiān)牢里人多耳雜,指不定就讓有心人聽去了這件事。
說著,他便已經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