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不大的年紀,少女卻已經(jīng)做了數(shù)年的準備,來迎接自己的命運。
沒時間了……
十一這樣想道。
明明她的人生才剛開始,卻要如同天際綻放的焰火般轉(zhuǎn)瞬即逝。倘若自己有一天不在了,祖父祖母還不知道該如何難過呢。
虞大夫于心不忍,只怪自己技術(shù)不精,連老友的小孫女都救不了。
少女抬起了頭,明明是極為平靜的臉龐,卻渾身充斥著一股從容不迫的氣勢。
她朝著虞大夫行了個大禮:“懇請虞爺爺替我隱瞞病情,老人家年紀大了,我不忍心再讓他倆為了我憂思過度。”
虞大夫連忙將她扶起來說道:“澈丫頭,還沒到那一步,總會有辦法的,天無絕人之路!”
他又暗自苦笑一聲,如若他年少時不徒生事端低調(diào)行事,能夠繼承師父十成十的醫(yī)術(shù),或許他也不會對這“千載雪”束手無策十幾年。
“如果,我?guī)煾杆先思疫€在世,肯定會有辦法......”虞大夫思慮再三,還是說出了口,“雖我已被逐出師門多年,但是靈樞谷到底是幾百年的傳承,能人輩出。若能尋到靈樞谷的其他醫(yī)者,這“千載雪”之毒于他們來說未必棘手?!?p> “看天命,盡人事?!睖孛鞒恨D(zhuǎn)身寬慰起了眼前的老人家來,每次提起靈樞谷的名諱,老者的眼底總是會閃過一絲惆悵和悔意。
他年少時做了一件錯事,卻沒想到會因此四海飄零,悔恨半生。
虞大夫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這件事情我會瞞著你祖父的,他也這歲數(shù)了,一把老骨頭萬一被驚出個好歹來還得老夫我去給他治病?!钡降资遣蝗绦淖尷嫌寻装l(fā)人送黑發(fā)人,能瞞一日是一日罷。
突然從外面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嘈雜聲,聽見行舟在外面大聲說道:
“這位公子,我已經(jīng)說了,我?guī)煾冈诶锩娼o人問診,您就別往里面闖了,沖撞了貴客可怎么是好!”
“這位小兄弟,并非在下不知禮數(shù),實在是家中祖母病情拖不得了,還請神醫(yī)出手相助!”
虞大夫從屋里走了出來,皺眉道:“怎么如此吵鬧,行舟,是誰在外面喧嘩?”
“師父,這位穆公子已經(jīng)來了三回了?!毙兄塾行o奈,這個公子哥也不知從哪打聽的他師傅“圣手仁心,懸壺濟世”的名號,一連來了素問廬三日,非要請師父他老人家出診不可,怎么趕他都不走,真是沒見過這么犟的人。
見到虞大夫從里面出來了,那位糾纏不休的小公子眼前一亮,拱手道:“在下可是虞安之虞神醫(yī)?在下穆尋,懇請虞神醫(yī)出手救我祖母一命,我們穆家必有重謝!”
虞大夫又變回了那個脾氣古怪的小老頭模樣,從鼻孔里哼出一聲:“老夫可不是什么神醫(yī),糟老頭子一個罷了。你小子也在我家門口鬧了三天了,你走吧,老夫無能為力?!?p> 那少年頓時急了,連忙道:“虞前輩,前幾日多有叨擾是晚輩不對,晚輩這廂給您賠罪了,但請您看在晚輩一份孝心的份上請您去看看我祖母吧,眼下只有您可以救救她了?!?p> “我問你,你家可是江州城南的那個穆家?”
“正是?!?p> “不去!”虞大夫大手一揮,“你走吧,老夫曾發(fā)過誓,再也不給達官顯貴治病,你們這些世族大家事情多的很!”
虞大夫顯然想起了什么不大美好的往事,立馬下了逐客令。
“行舟,送客!”
穆尋臉色都急得漲紅了,手足無措:“正所謂醫(yī)者仁心,您身為一個醫(yī)者,怎么可以對患者見死不救呢?”
行舟欲反駁回去,卻只見溫明澈也從屋里走了出來,說道:
“虞爺爺,古有三顧茅廬的美談,這位公子為著長輩一片孝心,其心可嘉。更何況他這幾日每日都大老遠從城北到這邊來求醫(yī)問藥,可見其誠意。您就幫他這一回吧?!?p> 穆尋見到一素衣少女出聲為他說話,愣了愣,然后用感激的目光望向她。
行舟這時辯駁道:“我?guī)煾翟缇土⑾乱?guī)矩,不為達官顯貴看病,穆公子您還是請回吧?!?p> 白梅在旁邊暗暗翻了個白眼,敢情她溫家是什么平頭百姓人家嗎,明明府里的老太爺可是前任首輔,桃李滿天下的好不好?
虞大夫咳嗽一聲,附和道:“不錯,老夫曾立下規(guī)矩,不為達官顯貴看病,你還是另請名醫(yī)吧?!?p> 溫明澈用懷疑的目光望向虞大夫,眼神里好像在無聲的質(zhì)疑道:那我溫家難道是平民百姓家嗎?
您老臉不疼嗎?當朝前任首輔嫡親孫女就站在這里呢。
“虞伯伯,您確定?”
虞大夫眼神躲閃,生怕自己被身旁這小丫頭拆穿,甩了甩衣袖,假裝無奈道:
“老夫雖立過這規(guī)矩,但是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念在你小子一片孝心的份上,我就破一次例?!?p> 穆尋簡直大喜過望:“多謝前輩,車架已經(jīng)在門口等候多時了,隨時可以回府?!?p> 虞大夫摸著自己稀稀疏疏的那幾撮胡子,回屋去收拾出診的用具去了。
只留下穆尋與溫云澈在院里站著。
穆尋臉色稍霽,問道:“姑娘可是溫家的溫四姑娘?”
“正是,穆公子認識我?”
“在下穆家穆尋,字元璟。與姑娘同在白鷺書院就讀,也算是同窗?!?p> 溫明澈這才想起來,難怪聽名字有點耳熟。江州穆家三郎穆元璟,正是男學去年的榜一。據(jù)說此人德才兼?zhèn)?,在男學備受推崇,聽葉書瑤的小道消息說,林真真好像傾慕此人已久,無事時便會去東苑想同穆三郎來個“偶遇”。
想到這,溫明澈露出了一個客套而又含蓄的微笑道:“原來是穆公子,我祖父在家也與我提起過你呢?!?p> 這道不是客套話,祖父還真的曾與她提起過這穆家三郎,夸他小小年紀,卻隱約有前朝賢者之風范“爽朗清舉,風姿特秀”。
她那時還和祖父說笑:“您拿穆家三郎與嵇叔夜相比,那孫女我如何?可有阮嗣宗半分風采?”
祖父笑罵道:“嵇志清峻,阮旨遙深,我看你這小丫頭只學到了阮嗣宗的“青白眼”吧?!?p> 穆尋爽朗一笑:“今日實在是多謝溫姑娘解圍了,等過段時間閑下來,我定攜家父上令府正式拜訪?!?p> 溫明澈倒是覺得這個穆家三郎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禮數(shù)周全,能用“少年老成”四個字來評價,是個未來的棟梁之才。
晏時月
哭暈在廁所,網(wǎng)絡(luò)問題前面寫的沒保存上,今天打開一看才發(fā)現(xiàn)開頭奇奇怪怪的,已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