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神的后裔篇43

　　“如果說你是領(lǐng)主的敵對勢力，我想我還是可以告訴你實情的。

　　那時的我，還只是兩位王儲之一。

　　我和哥哥布朗特被派往下界去留學，接觸新的事物，這樣才能更好地統(tǒng)治羅爾夫城，據(jù)說我的祖父并沒有進行留學，父親也沒有留過學，但是父親卻對我說這是必須的事情。哥哥去了西方共和國，而我去了中央之國。

　　中央之國從某種角度說，是羅爾夫城邦的宗主國，有很多東西需要向他們學習，我在那里度過了我的學生時代。一切的開端，都在我畢業(yè)后即將回到羅爾夫的時候。

　　根據(jù)安排，我會在一個月后前往教會，由教會的魔法師送我回羅爾夫城。那么對我來說，就有了一個月的假期。所有的花銷全部由教會報銷，我便可以進行很多娛樂活動。

　　酒鬼們向往的酒館，賭徒們向往的賭場，還有嫖客們趨之若鶩的妓院，我之前都去過，但是這些事情都很無聊，偶爾玩玩還可以，我并沒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多么喜歡這些東西。然而這紙醉金迷的生活似乎是這一個月我唯一的選擇，于是我只好在酒館、賭場和妓院之間來回轉(zhuǎn)。天下哪里有免費的午餐，我現(xiàn)在知道了，可是已經(jīng)晚了。

　　那一天，我剛和妓院的姑娘鬼混完，那姑娘是妓院的招牌，把我伺候的是相當滿足。我回到了我的住處，卻發(fā)現(xiàn)有個人站在我的房間里。

　　‘你是誰？’我迷迷糊糊地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你奢靡的生活要結(jié)束了，從今天起，我會替代你?！脑掃€沒說完，我就覺得意識模糊，暈了過去，他應該是用了什么讓人昏迷的氣體，那時我聞到了好像是洋蔥一樣的味道。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醒了過來，從那個時候就在這里了。后來我才知道，我被那個頂替我的人送回了羅爾夫，這里是羅爾夫唯一的一間秘密囚室。

　　你看到的努特，只是個冒牌貨，他曾經(jīng)是教會的魔法師，不過后來被開除了，他為了自己能夠過上花天酒地的生活，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羅爾夫城邦的王儲在中央之國留學，便對我起了歹心。他極為擅長易容術(shù)，以至于騙過了所有的教會魔法師，讓魔法師們以為他才是我。

　　最開始，我是這么想的，他給我的感覺也是這樣，后來我發(fā)現(xiàn)事情要復雜得多。為什么盯上的是我，而不是哥哥，主要的原因是我在中央之國，他比較方便下手，而且我沉醉享受的生活也是他向往的。但是那人成功的騙過了父親，他通過一些手段，成功上位，并且把哥哥貶為普通士兵，這下我們兄弟二人誰都不能反抗了。正常情況下作為長子的哥哥才應該是領(lǐng)主位置的繼承者哥哥也產(chǎn)生過懷疑，畢竟我們是兄弟，一些端倪還是看得出來的。但是為時已晚，那人已經(jīng)成功的竊取了羅爾夫領(lǐng)主的位置。

　　直到這時，我才清楚，那人并不是什么獨狼，他的背后是整個教會。教會已經(jīng)厭倦了要與羅爾夫城邦進行國家間的外交，他們想一舉摧毀這座城市。雖然說完全可以直接派幾個魔法師過來屠城，但是擔心半神族會在逼迫下毀掉生命之門——羅爾夫城最重要的魔法道具，通過它，才能讓羅爾夫城獲得浮在空中的魔力，并且把多余的魔力儲存下來，作為給教會的交換。即使是教會，也無法再行制造一個生命之門，所以教會才選擇利用間諜滲透，從內(nèi)部逐漸摧毀羅爾夫城。

　　他們的方式很簡單，那就是制造奴隸與士兵的矛盾，在此之前我們雖然也用奴隸來制造魔力，以及用奴隸進行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但是我們并沒有要求努力們進行遠超其自身條件的勞動。奴隸是我們的財產(chǎn)，如果涸澤而漁，反而是損失。在那個‘努特’政變之后，他要求士兵們嚴苛地對待奴隸們，讓他們進行最大限度的勞動，并且不給飽飯，讓士兵們隨意踐踏奴隸們，這自然就會引發(fā)混亂。奴隸逃跑的情況與日俱增，終于會有那么一天，奴隸們會發(fā)現(xiàn)半神族的秘密?！?p>　　“半神族不會魔法，對吧，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你沒必要瞞著?！蔽艺f。

　　“既然你知道了，那么我就明說了，我們對內(nèi)宣稱，確實大部分半神不會魔法，但是還是有會魔法的人，這些城邦專門培養(yǎng)的魔法師很強，不需要擔心奴隸造反。而對奴隸宣稱所有半神都會魔法，奴隸們發(fā)現(xiàn)了半神族不會魔法之后，會怎么樣呢？沒有奴隸愿意被一群不會魔法的奴隸主控制，那么暴動就會發(fā)生，城中就會大亂。在羅爾夫城陷入戰(zhàn)亂之后，教會就可以坐收漁利，輕而易舉的滅掉半神。

　　至于為什么不選擇在那人打探到生命之門的位置后，教會就立即派來魔法師來屠城。很簡單，因為如果教會攻過來，對于半神來說就是滅頂之災，半神絕無還手之力，那么就有可能玉石俱焚。

　　而奴隸的叛亂不一樣，士兵手里有武器，還是可以與之戰(zhàn)斗，面對叛亂的奴隸，只需要領(lǐng)主下令鎮(zhèn)壓，士兵們就會全部投入到戰(zhàn)斗中，不至于讓半神一開始就毀掉生命之門。半神士兵打不過有數(shù)量優(yōu)勢的奴隸，最后的勝利必然屬于奴隸們，而奴隸不清楚生命之門的位置，他們無法破壞。這就讓教會的介入有了機會，到時候只需要用魔法師鎮(zhèn)壓，把奴隸們?nèi)哭D(zhuǎn)化為魔力就可以萬事大吉。

　　那人的名字叫做丹尼爾，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他每七天會來折磨我一次，我在這里是痛不欲生。他告訴了我教會的計劃，因為他覺得我已經(jīng)絕對無法逃跑了。丹尼爾除了易容術(shù)之外，不會任何魔法，他沒什么戰(zhàn)斗力，所以如果遇到他，完全不用擔心他會用魔法攻擊。

　　那么，異族人，現(xiàn)在可以把我放走了嗎？”

　　格洛莉婭沖我點了點頭：“這人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我覺得可以相信他?！?p>　　我用鑰匙打開了籠子的鎖，幫努特解開鐵鏈，他顫顫巍巍地從水中爬上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帶我出去，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只要我出去，利用領(lǐng)主的身份，就可以命令士兵，怎么樣？”真正的努特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想要的是……”我在他耳邊說了些話。

　　“我答應你，盡管你的要求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但是我還是要答應你，沒有你的話我絕對沒有可能出去?！迸攸c點頭，“那么，我的恩人，你能告訴我有關(guān)你的事情了嗎？”

　　現(xiàn)在，我得向他亮明我的真實身份了，若是再說自己是教會魔法師，就成了他的仇人了。

　　“我叫菲德爾，是從中央之國逃出來的奴隸，我的同伴們會一些魔法，幫了我很多，至于來這里的目的，只是尋找能夠證明半神不會魔法的證據(jù)?！?p>　　“所以，你想毀掉羅爾夫城？”努特問道，他神色有些慌張，“只要奴隸贏得了暴動，不出多久，教會就會知道，然后就會來屠城?！?p>　　“我不想毀掉羅爾夫城，我想幫助奴隸們爭取到自己的權(quán)利，我想讓他們變成自由人，和你們半神一樣的自由人，與你們共同勞作，創(chuàng)造財富?！?p>　　“這是不可能的，半神不會答應這種事情，我們怎么會與奴隸平起平坐？”努特搖搖頭。

　　“但是你也知道，奴隸們只要確定了半神不會魔法，便會立刻進行反抗，那么他們贏了之后呢？他們會對半神做什么呢？”我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努特，此時的他眼神中多了一絲恐懼，這正是我想要的，“清算，奴隸們會清算半神對他們的暴行，而在清算之后呢？他們會變成奴隸主，而半神會變成奴隸，你們會被派往農(nóng)場進行夜以繼日地勞動?！?p>　　然后，我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對努特說：“然后，在教會得到消息之后，他們就會來屠城，于是半神和奴隸們一起玩完。半神族從此消失，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一意孤行，讓半神與奴隸對抗，是你想要的嗎？”

　　“當然不是，半神不可以毀在我的手上。”努特說，“我不想成為半神族的罪人?！?p>　　“或者，你可以選擇率領(lǐng)族人與奴隸們合作，共同逃離，利用現(xiàn)有的技術(shù)，在云里隱居，應該也能過上好的生活。”

　　“這是不可能的，即使半神愿意和奴隸們共享城市，沒有魔力供給，用于讓城市飄在空中的浮空之石就無法運作，而獲取魔力的方式只有用活人轉(zhuǎn)化，這也是羅爾夫城大量進口奴隸的原因?！?p>　　霎那間，我明白了，在我最初想要探訪農(nóng)場的時候，在路上聽到的呼喚應該就是被轉(zhuǎn)化為魔力的奴隸，他們殘存的魂魄對我發(fā)出的求救信號，當然，如果這世界有魂魄這一說的話。我把這當做了是一種精神攻擊，在面對未知的恐懼之下，我的意識發(fā)生了錯亂，這才有了我精神崩潰的事情。

　　“那么有沒有什么兩全其美的辦法呢？既能夠讓半神不至于被追殺，又能夠讓奴隸們活下來?！蔽覇枴?p>　　努特答道：“也許對于半神來說，回到西方共和國是個不錯的選擇，我們的文獻記載，我們來自于惡魔族的一個分支，很諷刺吧，半神其實是惡魔。在西方共和國，半神族的一支部落還在那里，他們沒有隨我們一起接受教會的差遣。不過在那里的話，奴隸們也許不會受到什么好的對待，他們相當排斥外族人，可能一部分半神會選擇回到那里吧。至于奴隸，他們只能逃往北方了，那里條件惡劣，甚至有許多的地方?jīng)]有任何國家占領(lǐng)，是一片法外之地。”

　　接下來，我從努特的口中打探到了很多的事情，我從他的口中確認了半神需要孕母來懷孕，他還說到了存在黑洞這個東西，他說存在黑洞的本質(zhì)是抹除人存在的事實。然而結(jié)合菲兒所說，所有被抓到監(jiān)獄中的下界女孩子，若是熟人，全都是后進來的人不認識之前進來的人，而之前的人都認識之后進來的人。還有在中央之國，失憶的藥物似乎是一種必備藥，如果真的是抹除存在的話，根本不可能意識到“失憶”這件事了。從這里應該可以判斷，既然能夠抹除人的存在本身，那么所謂的‘存在黑洞’就必然會造成記憶的空白。人的記憶是很曖昧的，記憶的空白會被大腦用各種方式彌補，格洛莉婭的記憶被“篡改”就是受到了這個東西的影響。

　　既然消除了“存在”，那么為什么羅爾夫城中可以有已經(jīng)被消除了“存在”的人出現(xiàn)呢？努特給出的答案是由于生命之門的影響，讓整個浮空城處于一種特殊的空間內(nèi)，這就讓“存在黑洞”的魔法不能覆蓋這個城市。

　　魔法世界真是有著奇怪的規(guī)則。

　　“我該怎么做才能恢復記憶呢？”格洛莉婭的眼神中閃過光芒，她問努特。

　　“我也不知道，也許，毀掉存在黑洞這個裝置？”努特如此說道。

　　我不知道格洛莉婭恢復記憶的話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我不知道格洛莉婭之前做過什么，她的潛意識里對神有著無以倫比的敬重，她能夠爆發(fā)出強大的魔法，拳腳也很厲害。也許她以前是教會勢力的人，那么她可能是魔法師，也可能是從屬于教會的殺手、士兵之類。

　　格洛莉婭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我能從她眼神的變化中發(fā)現(xiàn)出來，她眼中的光芒暗淡了。她看著我，我也看著她，我們兩人沒有任何言語。

　　“我們出去吧，我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呼吸到自由的空氣了。”努特說。

　　“你只是好幾年，而那些奴隸，是永遠?！蔽艺f著，攙扶起了努特，把他的胳膊架在我的脖子上。

　　努特聽了這話，便不再言語，他若有所思。

　　我們從囚室中出來，格洛莉婭和菲兒一人拿了一箱煙花。我們向上走去，順著樓梯走到了地面上，來到了士兵宿舍。

　　只聽努特喊了一聲：“領(lǐng)主在此，士兵們，都起來！”

　　士兵宿舍中一片騷動。

　　“領(lǐng)主？領(lǐng)主怎么會來？”

　　“假的吧，誰這么無聊？快點睡覺啊?！?p>　　“不對，是真的，我真看到了領(lǐng)主大人！”

　　“什么？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