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的后裔篇50
羅爾夫城的領(lǐng)主宅邸外，聯(lián)軍和叛軍正在廝殺。
幾百叛軍士兵組成了個鐵桶陣，雖然處于人數(shù)劣勢，但他們手中的長矛和盾牌卻未曾拿得不穩(wěn)，步法仍然是退進自如。他們被聯(lián)軍包圍在一處，聯(lián)軍幾次想要向著陣中進攻，都被叛軍打退。
叛軍的領(lǐng)頭便是塞斯，他站在這鐵桶陣的中央，高聲鼓舞著手下士兵：“我們的領(lǐng)袖馬上就會叫來教會的支援，士兵們，堅持住，不要讓這房子失守。為了未來的榮華富貴，我們要血戰(zhàn)到底！”
叛軍士氣大振，擊退了聯(lián)軍的沖鋒。
聯(lián)軍的人族和亞人族士兵，也就是所謂新移民士兵，是由馬克西姆率領(lǐng)的，他正在與半神族士兵的領(lǐng)袖努特商議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努特嘗試過利用自己的身份進行勸降，然而這些士兵與那些農(nóng)場和市中心的駐軍不一樣，丹尼爾曾向這幾百精銳近衛(wèi)部隊表明過自己的真實身份。這些叛軍是完完全全地為了丹尼爾賣命，所以努特的身份起不到絲毫作用。
雖然人數(shù)上聯(lián)軍占優(yōu)，但是努特和馬克西姆完全不敢怠慢，二人也很怕菲德爾那里行動失敗，從而讓真的讓丹尼爾有時間逃到教會城叫來增援?？匆娕衍娙绱怂朗仡I(lǐng)主宅邸，努特也明白了傳送裝置與自己前去留學(xué)時位置一樣，沒有任何移動，必然就在宅邸里面。
“再讓我們沖一次吧，現(xiàn)在菲德爾那邊還沒有一點消息，多半是掛了，他只是個少年，多半斗不過老謀深算的丹尼爾。也有可能他直接就跑了，或者被丹尼爾策反也說不定，我們必須得親自打下這宅子才行?！瘪R克西姆說。
“我覺得菲德爾還是值得相信的?！迸卣f。
“僅僅因為他救了你一命你就相信他嗎？別自欺欺人了，說到底他只是個被中央之國通緝的奴隸罷了，他并不站在我們這邊?！瘪R克西姆嘲諷道，“別忘了，我們只是暫時結(jié)盟而已，為了說服我的追隨者們，我可是費了不少口舌?！?p> “一個普通的奴隸，身邊怎么可能會有格洛莉婭那種漂亮女孩子追隨呢？”努特回敬道，“你看你有這么漂亮的女人嗎？”
“再提這個我就宰了你！”馬克西姆想到了死去的莫娜，便壓不住胸中的怒氣。馬克西姆雙手拽著努特的領(lǐng)子，把他舉了起來：“現(xiàn)在立刻道歉，不然你會后悔的?！?p> 努特舉起雙手：“好吧好吧，我為我的無禮道歉，馬克西姆先生，你想想我要是死了，聯(lián)盟也就瓦解了，然后半神和奴隸又要沖突了。到時候?qū)ε衍姷那褰司陀锌赡苁?，那可是個爛攤子，就算是你贏了，也得死更多的人吧？”
馬克西姆沒好氣地放下了努特，努特滿臉驕傲地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馬克西姆，我們的沖鋒又失敗了！”有個人族士兵來報信，“怎么辦？”
“我看到了，又失敗了?！瘪R克西姆氣得直跺腳，他一只手抽出自己的劍，又另一只手從努特的腰間抽出他的劍，“這次我親自帶隊沖鋒！”
“不行，馬克西姆，如果你也死了，贏了這場戰(zhàn)斗之后誰來領(lǐng)導(dǎo)我們與半神進行清算呢？”那士兵看到馬克西姆兩手持劍，一副要拼命的樣子，趕緊來勸馬克西姆道。
“但是這場戰(zhàn)斗要速戰(zhàn)速決！”馬克西姆不顧士兵的阻攔，沖了出去。
“唉，這是個打仗的好手，但是有勇無謀啊?！迸乜粗R克西姆的背影直搖頭。
馬克西姆曾被莫娜選作副手是有原因的，這人的力氣是奴隸里最大的。馬克西姆手持雙劍，沖在最前面，斬斷了幾個叛軍的長矛，讓鐵桶陣形成了一個缺口。
聯(lián)軍見有了缺口，便一股腦地沖擊那個部位，但叛軍也不甘示弱，幾個預(yù)備兵上前想要堵住那個缺口，雙方在缺口處殺的那叫一個慘烈。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劍，喊殺聲、慘叫聲不絕于耳，死尸和殘肢斷臂在地上不斷堆積。
馬克西姆正要向一個叛軍的頭上砍上一劍，卻不想被一把長矛刺中了大腿，他吃痛，一個踉蹌倒了下去，就在他要被叛軍的矛刺中后心的時候，叛軍卻停手了。
原來，是布朗特用劍挑著丹尼爾幾乎快要被毀傷得認不出來的腦袋，他身后還有菲德爾等人。
“你們領(lǐng)頭的已經(jīng)死了，識相的便快點投降，免除你們的死罪！”布朗特一邊走到戰(zhàn)場上，一邊大聲喊道。
“丹尼爾大人！你死得好慘吶！”塞斯哭號著。
“你這認賊作父的家伙，你背叛了同族！”努特走到陣前，指著塞斯的鼻子罵道，“你本該是我的貼身管家，卻不守道義，認了丹尼爾作主子，你該當(dāng)何罪？”
“道義？什么他娘的道義？滿口道義道義的，你又知道些什么？你這王室成員又怎么會知道羅爾夫城邦里下層的人是怎么生活的？”塞斯哼了一下，用不屑的語氣反問道，“你可知道，這些你眼中的叛軍都是什么人嗎？他們都是羅爾夫城里最貧苦的平民，沒有一個是城邦的貴族老爺，沒有一個是城邦的上層人物，他們知道丹尼爾是教會的人，但是他們還是支持他，為什么，你想過嗎？”
“他們……都是普通人？為什么??？”努特有些語塞。
“這都是因為王室和貴族一直在作惡啊?！比沟穆曇籼岣吡税硕?，說，“你可知道，底層的平民是怎么過的嗎？你知道那些因為名額限制無法加入軍隊的底層平民都靠什么賺錢嗎？沒錯，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確有奴隸，我們不需要去農(nóng)場勞作，但是底層的平民必須要靠運送物資、維修破損的建筑或者蓋房子來掙錢?！?p> “這有什么不對的？平民提供勞動，王室滿足他們的欲望，這是很合理的條件?！?p> “沒錯，可問題就在于你們這群王室貴族想盡辦法壓榨平民。我們想要每天工作八小時，可是貴族老爺說了，就這一個工作，十四個小時，誰愛干誰干，不愛干滾蛋。不僅如此，貴族老爺還會讓一個人干三個人的活，給半個人的工錢。好不容易掙到一些錢，又會很快的回到王室貴族的手里，半神都是男人，若是想解決自己的欲望就必須要去王室貴族壟斷著的妓院，那么這些開銷呢？昂貴的要死。明明可以每個人分配一個用于生產(chǎn)的奴隸，但是王室貴族把所有的奴隸都壟斷到自己手里了，就是為了他們心里的貪婪，為了他們能對平民有優(yōu)越感?！比褂终f。
“不可能，城邦早就立法禁止隨意壓低工資了?！迸負u搖頭說道。
“立法？立法管個屁用！貴族老爺說了，要是有人敢去法院那里告狀，去一個就殺一個，又有哪個平民敢告他們？法院這東西已經(jīng)形同虛設(shè)了，法律只能管平民，不能管貴族老爺啊。”
努特心里一驚：的確如此，在羅爾夫城，所有的公共法律都是針對平民的，然而對貴族和王室的審判只有領(lǐng)主能進行，貴族的勢力很大，手下也會養(yǎng)上幾十號自己的家兵，若是領(lǐng)主觸及到了貴族的利益，貴族起兵發(fā)動政變也是可能的。毫無疑問，貴族的壓迫就是這些平民選擇背叛的原因。
“但是丹尼爾大人向我們保證了，若是我們加入他的隊伍，就可以直接借助教會的力量進行改革，讓每個人都分配到自己的奴隸，由奴隸工作，從而不再需要被貴族壓榨了?！比拐f。
“你可知道塞斯是為了滅掉整個羅爾夫城？”布朗特插道，“教會只是蒙騙了你們，想讓你們覺得是要進行改革，然而實際上他們想要毀掉整個半神族?！?p> “這是你們的花言巧語，我們不會信的?！比挂а狼旋X地說。
“但這就是事實。”努特嘆了口氣，接著他向塞斯講明了教會的計劃，以及聯(lián)軍計劃中后續(xù)的安排。
聽罷這番話，塞斯錯愕地倒退了幾步：“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很可惜，這就是真的?！迸芈柭柤?，“你們投降的話，我可以確保你們所有人都能活著?！?p> 塞斯把劍一橫：“你們的目的是建立半神和奴隸共同統(tǒng)治的羅爾夫，但是我不接受?！?p> 努特看著這個男人，覺得他只是沒有理清利害關(guān)系，便闡明立場：“我們只能這么做，交出手中的權(quán)力，換來奴隸們，啊不對，新移民的幫助，不然呢，他們有著接近兩倍于我們的人數(shù)，而且他們無論男女老幼都有著極高的戰(zhàn)斗欲，你覺得不與他們聯(lián)合的話，我們會好過嗎？就算只拼人數(shù)，他們都可以直接干掉我們所有人，我們能做的只有妥協(xié)?！?p>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反叛的原因？”塞斯冷笑了一下，“與其和奴隸們共享城邦的權(quán)力，不如放手一搏，努特，你現(xiàn)在手下也有些士兵了，不如帶著他們加入我們。你的守城衛(wèi)隊，加上我的領(lǐng)主近衛(wèi)隊，必然能對奴隸們形成威脅。近衛(wèi)隊的士兵們都受過良好的訓(xùn)練，拼一下不見得就贏不了這群反叛主人的奴隸們?！?p> “拼一下，然后呢？”努特反問道，“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我們拼不過他們，半神族會滅亡。這樣的話死在教會手里和死在新移民的手里有什么區(qū)別？”
“新移民，新移民，改口改的真是快啊，這么說來你是打算和這群骯臟的奴隸站在一起了？”塞斯失望地搖搖頭，“我以為能夠當(dāng)上王儲的人，至少會有一些基本的尊嚴(yán)，看來我想錯了?！?p> 塞斯沖著聯(lián)軍中的半神士兵們大喊：“士兵們，現(xiàn)在你們的面前有兩條路，與奴隸們同流合污，以后他們會和你們分享權(quán)力，這樣的話你們會活著，但是奴隸們會對你們進行迫害，想想你們曾經(jīng)對他們做了寫什么事情吧，他們真的會繞了你們嗎？你們也可以選擇加入我的隊伍，拼死進行抗?fàn)?，奪回我們本該有的權(quán)力！士兵們，決定你們未來的命運吧，不想與奴隸們平起平坐的有尊嚴(yán)的人，請你到我這邊來！”
努特也不甘示弱，此時若是去講一些利益之類的事，自己開出的條件肯定不如塞斯誘人，他便沖著叛軍喊道：“族人們，你們已經(jīng)犯下的錯誤，那就是背叛你們的同胞，但是我可以代表族人們原諒你們的過錯，因為你們是被迫這樣做的。不過，你們真的打算背負著背叛同胞的罪名過上一生嗎？半神族因為你們錯誤的選擇而消失真的是你們想要看到的嗎？我已經(jīng)與新移民的領(lǐng)袖馬克西姆達成了協(xié)議，任何擁護和平的半神族士兵都可以在進行清算的時候從輕處罰，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我們愿意接納你們，與我們一起建立一個嶄新的城邦吧，我將推動改革。那個時候，城邦中將沒有壓迫，沒有貴族老爺?shù)钠蹓?，唯一需要克服的只有與新移民們共同生活而已。塞斯代表不了民意，他不過是教會的走狗罷了。你們看看，即使到了現(xiàn)在，他仍然想著的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整個種族的存亡。為了半神族的繁衍生息，請你走上正確的道路吧！”
二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喊出了這句話：“選擇吧，士兵們！”
塞斯妄圖通過一席話顛覆戰(zhàn)局，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奴隸這邊人多勢眾，若是硬拼即使是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也沒可能拼得過。
顯而易見，沒人站在他的身后。
連領(lǐng)導(dǎo)者的頭都被割了下來，負隅頑抗又有什么用？沒人是傻子。
沙場上，叛軍只剩下了一個人。
“你們，唉，你們連自己都背叛了?！比雇磉吺勘鴤冸x去的身影，無奈地搖著頭。
“你也可以投降，塞斯。”努特說。
“士為知己者死，你又不是我的伯樂?！比估淅涞卣f。
“所謂的知己就是攛掇你背叛族人嗎？”馬克西姆不屑地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