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生長途
下午一點。
通往夏州長鑫村的長途汽車上。
余賢坐在單人座椅上,雙手平放在腿上,背靠椅背,閉目陷入了沉思。
夏至?xí)r分,長途汽車上沒有車載空調(diào),悶熱的空氣中夾雜的汗味,所有人都處于一種昏昏沉沉的狀態(tài),似睡似醒。
也有幾個青年正低頭擺弄著手機。
屏幕中五顏六色的光照在他們淡漠的瞳孔上,映射出卻只有灰白。
車子不快不慢的行駛著。
窗外繁華的高樓大廈漸行漸遠,與前方的高速收費站一點一點的拉近。
司機下車交過費后,車子駛上了高速。
而這短暫的停車使得他的思緒被打斷了。
等到車子再次發(fā)動時,余閑注意到了他旁邊雙人座位上的一名乘客。
男性,坐在雙人座位的外端,年紀大概在四十歲左右,頭發(fā)卻已經(jīng)有部分斑白,他的雙手緊緊握著腿上的手提袋,低著頭。
他的身體在顫抖,從長途駛上高速后顫抖的幅度更加明顯了,眼神緊緊的盯著前方,又或者說是前方的司機。
這使得余賢生出幾分警惕。
因為前世他曾看到過不少乘客襲擊公交車司機的新聞,有的被制止了,而有的則演變成了一場慘案。
希望不要使他想的那樣……
余賢在心中默默的想著。
而就在汽車駛上高架橋的時候,那名男子忽然站起身就往前走,手上赫赫提著一柄榔頭。
而周圍的而乘客都低著頭沒有注意到他,就連他座位內(nèi)側(cè)的青年也只是低著頭看著手機,絲毫沒有察覺接下來可能會發(fā)生什么。
這輛長途汽車是較為老式的那種,司機與乘客之間沒有任何間隔或是防護。
只是幾秒鐘的時間,那個男人便站到了司機的旁邊,而就在那名男子將手上的兇器高舉,意圖行兇的時候,另一只手從旁邊抓住了他。
對方驚愕的回頭,此時余賢正站在他的身后。
察覺自己意圖敗露后,他開始拼命掙扎,此時周圍的乘客也注意到了前方,在愣了幾秒后,幾個中年男子從座位上沖了出來幫助余賢一起將那個男人壓在地面上。
而這時司機聽到身后的動響,短暫的回了下頭,霎時間就明白了什么,隨后車速開始減緩,直到停靠在了休息站,然后撥打了報警電話。
“你們都應(yīng)該si,你們都應(yīng)該陪我si才對!你憑什么抓我?你憑什么抓我?。?!”
男人面部猙獰,瘋狂之中帶著歇斯底里。
直到幾名警察將男子押了下去之前,他仍在拼命叫嚷著,罵著。
在男子被帶走后,車上的眾人都是一幅劫后余生的表情。
有幾個人還專門跑過來感謝他。
而余賢則神情復(fù)雜的看著那個男人,看著那個男人被警察戴上手銬。
如果當時那個男子的襲擊司機的行為成功,車子必然失控,而處于高速中的車子一旦失控,整車的人包括那個男人自己都難逃一死。
對方是想自sa。
而余賢在幾天前也想過要自殺。
不過兩者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一個是自己死,另一個則是想拉上無辜的人一起si。
事實上想要自sa的是原主余賢,而不是現(xiàn)在的“余賢”。
而事實上想要自sa的是原主余賢,而不是現(xiàn)在的“余賢”。
現(xiàn)在的余賢則是一個來自平行世界的意外來客。
一個穿越重生者。
余賢,夏州綜合藝術(shù)學(xué)院大二表演系學(xué)生。
這就是他重生后的新身份。
他完美繼承了原主的一切記憶且沒有忘記前世的任何記憶,所以他能很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并非是他原來的世界。
而這個人類賴以生存的星球仍是那顆蔚藍色的星球,只不過他有了新的名字——華星。
仔細翻找原主的記憶。
余賢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雖然于他的前世有許多相似,但在某些歷史上的進程卻發(fā)生了重大變化,這導(dǎo)致了整個世界格局的變化。
而這個名為華星的世界,因為告別了戰(zhàn)爭,所以文化娛樂方面的發(fā)展逐漸變成了全人類的共同追求,各行各業(yè)包括但不限于音樂文學(xué)影視繪畫雕塑等等。
而且得益于此版權(quán)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重視,任何侵占版權(quán)的行為都觸及到了法律紅線。
“完美世界?!?p> 余賢如此感嘆。
前世的余賢便是以為從事文化娛樂圈的工作者,也算是有些名氣。
能夠想象在這種環(huán)境下文化娛樂從業(yè)者比起前世的各方面待遇會有怎樣的改變。
而生在這樣的世界上,且作為夏州綜合藝術(shù)學(xué)院一員的原主怎么會想要自sa呢?
只是因為失戀。
沒錯只是因為失戀!
在前世他看來屁大點事都不是的一件事,身體的原主人居然會選擇放棄他的生命,真是讓余賢不知如何評價。
原主是個農(nóng)村娃。
家里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
妹妹在附近的鎮(zhèn)上高中,弟弟則還在上小學(xué)。
家里并不算特別窮但絕對也不算富裕,光是三個孩子的開銷對于一個農(nóng)村的家庭都是很大的壓力。
不過原主的父母十分努力,努力賺錢,努力不讓自己的娃低頭看人。
父親白天從地里回來,晚上還經(jīng)常外出打零工。
村里人都叫他拼命三郎。
不是因為他家排第三,而是他是三個孩子的父親。
而母親則是要負責(zé)一家人的吃喝拉撒。
從地里勞作一天,晚上還要操勞一大家子的家務(wù),保證每天的熱菜熱湯。
幸運的是鄰里之間對他們一家都很照顧。
當初余賢考上大學(xué),上大學(xué)的學(xué)費就是找隔壁李大爺借的。
記得當時李大爺穿著一個白背心,搖著一把破扇子,二話不說就從炕席下面拿出了一個紙包,里面有一小沓紅色的票子。
“拿去用,什么時候有錢了再還!”
當天李大爺還招呼自己老伴做了一桌子菜,說是要給余賢辦慶功宴。
在這個世界
明星是個有錢有面也有社會地位的上層人士。
而夏州綜合藝術(shù)學(xué)院被譽為明星的搖籃,社會上的許多大牌明星均出身于此。
原主成了一家人的希望,就連父母每天干活,臉上都掛著笑。
而等到原主上了大學(xué)。
發(fā)現(xiàn)自己周圍的都是各地來個高材生們,家境優(yōu)越的富家子弟不在少數(shù),忽然之間余賢感到了一種在村子里從未感受過的差距。
貧富差距,也是階層差距。
原主開始變得沉默寡言,除了幾個要好朋友以及舍友,他基本不與其他人交流。
直到原主遇上了她。
王雯琴,聲樂系大三生,算是余賢同學(xué)院的學(xué)姐。
那是原主在大一的一次交流會上,她主動向角落的他搭話,后來兩人互加了微信,再后來就順利的發(fā)展成了男女朋友關(guān)系。
直到幾天前。
陳雯琴與一位陌生的男生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姿態(tài)親昵,仿佛視他于無物。
原主上前質(zhì)問。
對方卻拿出了原主在大一時為王雯琴寫的幾首歌,當面嘲諷了。
嘲諷那幾首歌像是垃圾桶里撿出來的樂色。
“我能為雯雅提供高質(zhì)量的原創(chuàng)歌曲,你能提供什么?”
“一張臉?”
“拜托,帥又不能當飯吃!”
“瞧瞧你這窮酸樣,還有你這身衣服,地攤估計都找不同款!”
他咬緊牙關(guān),握緊拳頭。
但看著學(xué)姐毫不在意的笑,原主只是扭頭當作什么都沒看見的離開。
后來原主得知,那天的那個男人叫陳嘉琪,大三作曲系的學(xué)生。
于是第二天,原主找到了自己的輔導(dǎo)老師——秦婉之,開口想要對方幫自己提供一個機會。
他想在參加最近的易云原創(chuàng)音樂賞。
易云原創(chuàng)音樂賞,是網(wǎng)云音樂平臺每年舉辦的原創(chuàng)音樂比賽,算得上是夏州最有影響力的幾個音樂賞之一,到時候身為作曲系的陳嘉琪肯定也會參加這次的易云音樂賞,而他只要在比賽上取得比對方更高的名次,想必她也會回到自己的身邊吧?
原主是這樣想的
只不過參加比賽需要有歌手來演唱這首歌,而原主沒有認識的歌手。
不過如果老師秦婉之愿意幫忙,以她多年在學(xué)院執(zhí)教積累的人脈,絕對可以幫他找到合適的演唱者。
但是老師秦婉之認為原主本身是表演系的學(xué)生,就算參加易云原創(chuàng)音樂賞基本也很難取得好的成績,而且與其浪費時間做自己不擅長的事,不如專心于自己的學(xué)業(yè)。
所以,他被拒絕了。
之后原主又找了許多隔壁聲樂系同學(xué),毫無疑問也都全部遭到了拒絕。
身處學(xué)校,卻似孤島。
那天之后,原主在校門口的小賣部買了兩瓶啤酒,然后來到了萬寧橋邊。
飲盡,然后栽了下去。
而再次從河里爬上來的他已經(jīng)不再是他了。
而是一個全新的“余賢”。
想到這里,余賢搖了搖頭。
只需失去了一段感情,甚至是并不真摯的感情,竟然就想要尋死,未免也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
明明還有那么多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抬起頭,記憶中長鑫村已經(jīng)逐漸接近,余賢的心里卻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陣怯意。
可能是因為害怕被原身父母發(fā)現(xiàn),也可能是單純的害怕從未體會過的親情……
但無論如何,是他決定要回來的,而既然決定了就沒有回頭可言。
調(diào)整了下呼吸,平復(fù)自己慌亂的內(nèi)心。
抬起頭,兩邊是一望無際的麥田。
陽光灑下,盡是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