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點頭,很快又開口道:“其實……”他仍有些猶豫不安,“內(nèi)人……師父你認識的,是齊書蘭。”
“……”
這倒是出了傅懷音的預料。雖說當年因金石學會的建立,洛嘉與齊若飛有過不少來往,可當時齊若飛的姐姐齊書蘭遠在京城,洛嘉與她可說是毫無交集,怎的這兩人會結為連理?令傅懷音更為不解的是,既然洛家與齊家結成姻親,怎會讓洛家敗落得如此徹底?讓洛家與齊書蘭淪落到昆城來討生活?
齊家雖然比不上顧家的財大氣粗,卻也是京城大戶,更是北派的中流砥柱,不至于連幫扶洛家的余力都沒有吧?
洛嘉見傅懷音面有疑色,也猜到她的心思了,苦笑道:“齊家并不同意我與書蘭的婚事,書蘭為了我,與齊家斷絕往來,我們……我們是私定終身的?!?p> 洛嘉將他與齊書蘭的過往娓娓道來,原來當年齊若飛回京后,偶得一件古物,看似出自蜀地,可又無法確定,便寫信詢問洛嘉。洛嘉當時便給齊若飛回了信,只是信件到達齊家時,齊若飛正好去昆城看望許文茵,信便到了齊書蘭手中。
齊書蘭與齊若飛通了電話,那小子讓齊書蘭回信表示感謝,齊書蘭覺得只言片語的“謝”過于小器了,便隨郵件寄了自己臨摹的一幅山水字畫過去,沒想到洛嘉一眼便看出非出自齊若飛之手,又再來信詢問。兩人便就此你來我往,漸生情愫。
然齊家長輩得知此事后,因見洛家敗落,怕齊書蘭嫁與洛嘉會吃苦頭,說什么也不同意兩人的婚事。齊書蘭做事決絕,與齊家斷了關系,跟著洛嘉離開京城,四處漂泊。
“我總覺得對不起書蘭,或許當初我該狠下心與她斷了往來,這樣她依舊是齊家衣食無憂的千金大小姐,不用跟著我四處受苦?!甭寮蝺?nèi)心矛盾又愧疚,他已不清楚他如今帶給齊書蘭的是幸福還是災難。
傅懷音只能以旁觀者的立場勸慰他幾句,詢問他何時方便,她想上門拜訪一下齊書蘭。說來她與齊書蘭也是有過些交情的,當年許文茵與齊若飛交好,許文茵比傅懷音年長,年少成名,享譽于京昆二城,本應該是昆城最為知名的才女,哪知橫空出來一個傅懷音,搶了她所有的風頭與光彩。
齊若飛姐弟兩人為許文茵打抱不平,便去找傅懷音較量,哪里知道連人腳指頭都比不過,悻悻而歸。許文茵甘拜下風,自此以傅懷音馬首是瞻。
洛嘉眼眸閃了一下,輕輕笑了聲:“要是書蘭見到師父,她該是會開心的。這些年我們與南北派諸位再無聯(lián)絡,也不知你們是何境況了。師父,你……”洛嘉雖覺失禮,還是問了出來,“你和顧少爺成婚了嗎?”
傅懷音端起桌面上的茶杯,淺淺飲了一口,眉宇間有散不去的愁緒,片刻后朝洛嘉看:“四年前云深護送故宮文物西遷,在長沙遭遇日軍空襲,他們送了具尸骨回來給我,說那是云深?!?p> 洛嘉驚詫無比,安慰的話怎么都無法說出口。他曾目睹過兩人的情深,更目睹過他們的生死相依。失去顧云深,對傅懷音來說宛如失去一半的性命。
傅懷音垂下眼眸來,心思不為人所知。
即便面對她所信任的徒弟,她也不能告知蘇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