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赴魚宴懷音探聽，尋白骨蘇隱重傷（二）

　　沈洄目光流轉(zhuǎn)，他想他許久之前便知道，她很美，很美。

　　自傅懷音坐下那一刻起，沈洄便有些局促不安。他一向目中無人，無論何種情形都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的氣勢，可眼下面對傅懷音一人，竟亂了陣腳。

　　沈洄理了理衣領(lǐng)與衣袖，又整了整頭發(fā)，生怕自己儀態(tài)不佳。想了想，又趕緊坐直了身子，端端正正的，輕咳幾聲又不敢輕易開口。

　　傅懷音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桌面上的食物，抬眸問他：“魚呢？”

　　沈洄聽見她的聲音，一時亂了心神，竟聽不明白她講了什么，便疑惑地“啊”了一聲。

　　傅懷音嘆氣：“你不是說邀請我吃魚？這鍋里沒魚?！?p>　　圓桌中央架起的是一個火爐子，爐子上放了鍋?zhàn)?，只是那鍋?zhàn)永镏挥幸恍?，卻不見有任何魚肉。

　　沈洄反應(yīng)過來了，面色微紅：“哦，對，魚……魚呢？”他又轉(zhuǎn)頭去問在身邊伺候他的阿來。

　　阿來趕緊替沈洄解釋道：“傅小姐請稍等，少爺想請您吃新鮮的魚，所以命人等到傅小姐落座后才能宰殺魚?！?p>　　“原來如此?！备祽岩粜?，“沈少爺真是頗費(fèi)心思?？磥斫袢瘴也欢喑渣c(diǎn)，倒是對不起沈少爺?shù)牧伎嘤眯牧?。?p>　　沈洄原本因傅懷音肯來與他一道吃飯而新生歡喜，如今聽到傅懷音毫無情緒的語句卻又多少有些失落，苦笑道：“我知道你不是為了吃魚來這里的，你是為了有關(guān)陳哲的消息?？晌也辉诤跄闶菫槭裁炊鴣?，只要你肯來，我就很高興了?！?p>　　這話若從別人嘴里說出，傅懷音或許便會心生愧疚了，可這話是沈洄說的，沈洄過去對傅家、對她造成的傷害，以及沈洄與沈家過去發(fā)國難財甚至賣國求榮的做法，實(shí)在令她生不出任何歉意來。

　　她再次抬眸看了眼沈洄，接話道：“我既然來了，就一定會吃你給我準(zhǔn)備的魚。”

　　沈洄輕點(diǎn)頭，目光落于她身上，聲音變?nèi)嵝┰S：“你穿青色很好看?！?p>　　她知他說的是她身上這件旗袍。從旗袍的布料、刺繡、剪裁與走線來說，這件旗袍確實(shí)是個中貴品。只是傅懷音并不是很喜歡。

　　她想了想，問沈洄：“沈少爺是從何人哪里打聽到我喜歡青色的？”

　　沈洄只是輕笑，沒說話，她便又說：“只是可惜了，沈少爺?shù)玫降南⒂行┢睿沂窍矚g青色，只是不是這種青色?！?p>　　沈洄的失落更甚，詫異道：“你……你喜歡哪種青色？”

　　“雨過天青云破處，這般顏色作將來。這句詩所描寫的便是天青色，是明代博物學(xué)家謝肇淛寫的《五雜俎》中的一句詩。天青色并非由自身而出，它須得等到雨后天晴之時，積云散去的朗朗晴空中才會有天青的顏色出現(xiàn)。天青色更是汝窯制品中的貴色，要燒制出這種顏色，需要時機(jī)，需要等待?！赀^天晴云破處’，可遇不可求?！?